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個婆子又端來兩壺酒。
“夫人說,這么大的雨,請國公爺還是留下來吧,不要走了。”
雷牧點頭,不等秋無痕說話,便道:“自然是要留下來的,你給夫人說一聲,不用給國公爺準備房間,今天晚上我和國公爺就這樣喝上一夜,不醉不歸,國公爺這才是第一次來喝酒,怎么好不盡興呢?”
婆子高興地走了。
“熙妍若是早些遇到您和夫人,應該會更加快樂一些。”雷牧看著那婆子離開的背影,說道。
“其實是她幫了我們很多,你也是!”
的確是,就連汪玲瓏和安一茹對金熙妍都是贊不絕口,自從麗娘和張奇來了,后來她又過來,家里好像便輕松很多,蘇勁松也看起來年輕了很多,當然,她并不老,只是看著氣色更好。
雷牧將手放在嘴邊打了一個呼哨,這個聲音并不大,而且在這樣的雨夜里,更是不容易聽見。
很快,一個人從屋檐下躍下,穿著蓑衣帶著斗笠,看不清面孔。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雷牧問
“大人,小的已經吩咐下去了,請大人放心。”那人說道。
雷牧揮了揮手,那人便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秋無痕和雷牧對視一眼,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卻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國公爺,你會后悔嗎?”雷牧突然問。
秋無痕搖頭,道:“不會自從你查到了那些事情之后,我就沒有后悔過。”
“國公爺,聽曲嗎?府上最近來了一個幾個伶人熙妍十分喜歡本來今天該走但是因為下雨,所以留下下來。”
秋無痕點頭,很快便有幾個身姿婀娜穿著清一色桃粉色衣裙的妙齡女子魚貫而入。
當外面的雨開始小的時候,已經是夜入三更,但是雷府里依舊有一個院落燈火通明之前雨聲太大很少人聽見絲竹之聲但是后來雨一小那聲音便大了起來周圍大多是朝廷里官員的府邸很多人第二天讓下人一打聽,都知道國公爺在錦衣衛指揮使雷牧的府上飲酒作樂呆了一個晚上。
蘇勁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房間里依舊是雪花坐在窗下,這一次她沒有做針線活而是雙手托著腮望著窗外像是在想心事。
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又是一個大晴天,外面炎炎烈日,知了在煩躁的叫著讓人不禁也覺得郁郁起來。
蘇勁松翻身的聲音,讓雪花驚醒,她轉過身,看見自己的夫人已經睜開了眼睛,趕緊起身,給蘇勁松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床邊。
蘇勁松這一次不過是睡了一天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嗜睡,好在醒來的時候,腦袋不疼,肚子咕咕作響,她并沒有十分的痛苦和難受,她好像放下千斤重擔,輕松了不少。
蘇勁松自己坐起來,接過雪花手中的杯子,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十分舒暢的樣子。
“夫人,你感覺怎么樣?”雪花有些擔心的看著臉色依舊不好的蘇勁松問道。
蘇勁松搖搖頭,甚至露出一絲的微笑。
“兩個孩子呢?我還好,別擔心,我就是想多多和慕霆了。”
雪花暗自松了一口氣,道:“大公子去學黨了,二公子讓乳母帶著去了老夫人那里。”
如今的老夫人便是蘇母了。
蘇勁松點頭。
“我餓了,有吃的嗎?”
她頭一天去宮里的時候,就只是吃了早飯,又睡了一天一夜,她是真的餓了。
雪花點頭,趕緊走到門邊吩咐外面的丫鬟給蘇勁松端些清粥小菜過來。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夫人,剛剛未時。”
“我晚上想和雞絲面,還有豆沙春卷。”
雪花自然高興,自從蘇勁松出了月子,她就接二連三的生病,已經很少自己主動提出要吃什么,都是廚房送什么,她就吃什么,吃的很少。
“好的,夫人,我馬上就讓人去給廚房說。”
“你親自去一趟吧,讓麗娘過來陪著我就是。”
雪花卻說道:“夫人,麗娘姐姐出去了。”
蘇勁松雙眉微蹙,道:“她最近很忙嗎?”
她記得上次自己暈倒,醒來的時候就是雪花陪著自己,但是雪花也說麗娘不在。
蘇勁松又問道:“她最近在忙什么?”
她甚至想到麗娘會不會因為那個王晗毓得寵,投奔新主去了,當然她也只是想一想,她覺得麗娘不是那樣的人。
“是錢掌柜讓麗娘去幫忙,綠柳也過去了。”
自從蘇老夫人過世,綠柳便留在了聽荷雨榭。
“金芝堂有什么事情需要麗娘過去幫忙?”蘇勁松不解
這時,兩個小丫鬟端著食盒過來,蘇勁松在雪花的伺候下起身洗漱穿衣,等坐到桌前,本來不想吃什么白米粥的她,也感覺有些餓,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雪花讓丫鬟給廚房說一下夫人晚上想吃雞絲面和豆沙春卷,等丫鬟們退下,雪花這才說道“金芝堂前段時間從蜀地和云南進了一些藥材,三姑娘說,大人一直想給夫人做一些調理身子的丸藥,錢掌柜說自己忙不過來,就讓麗娘姐姐自己過去挑選。”
蘇勁松知道麗娘是會一些醫術的,聽雪花說秋無痕想給自己說一些調理身子的丸藥,這些她也是知道的,可是再一聽,卻是冷笑一聲。
“他居然還記得,怕是早就忘了吧。”
雪花小心的給蘇勁松布菜,偷眼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不敢接話,她自然知道夫人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吃過了飯,蘇勁松不想繼續躺在床上,房間里有些熱,她便說去看看慕霆,便和雪花兩個人出了門去母親的院子去。
秋無痕從外面回到府上的時候,張奇從門里出來,走到他的身邊,湊到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秋無痕臉色微沉,只是微微頷首。
“夫人呢?”
“去了老夫人的院子,現在和二少爺在玩兒呢。”
秋無痕這才微笑了一下,道:“那我去晗園看看。”
“是。”張奇答道
等秋無痕走了,跟在張奇身后一個護院小聲問道:“張管家,國公爺這個時候過去,如果讓夫人知道了?”
張奇嘴角露出一絲幾不可聞的譏笑,隨即笑容不見,只是對那護院說道:“你還真是膽子大了,竟然敢說國公爺的家事了。”
護院當然知道張奇不會真的動怒,他們這些下人都知道張奇和麗娘其實都是好性子,只要不是真的犯錯,他們不會仗勢欺人。
“嘻嘻,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護院一臉諂媚的笑容。
等那護院走開,張奇低語一聲
“她還有臉見國公爺嗎?”
果然,秋無痕剛剛走到晗園的門口,便看見紫葉匆匆而來。
“給國公爺請安。”紫葉一臉的微笑,但是秋無痕還是從她那笑靨如花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慌亂。
“我來看看二夫人。”秋無痕一直這樣喊王晗毓。他并不曾喊她的閨名。
“請國公爺恕罪,二夫人剛才貪涼,因為天氣太熱,她便讓小廚房多做了一些冰碗子,吃完又覺太過甜膩,便喝了兩杯熱水,這會兒肚子不太舒服,請國公爺見諒。”
秋無痕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你給二夫人說,若是等會兒還是不好,便來叫我,到底我也是郎中,不要那么,麻煩去外面請人了。”
紫葉一臉十分感激的模樣,連聲稱是,目送著秋無痕遠去,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像是想起了什么,轉身飛奔回了房間。
房間里放著兩個很大的盆子,盆子里都是冰磚,這些冰磚,并不是國公府的,而是紫葉讓王府下人從側門送進來的,如今家里還是大夫人掌權,王晗毓不想向蘇勁松張口,便問家人要這些東西,好在兩家離的不遠。
王晗毓,也就是二夫人,這個美麗的年輕女子,此刻并沒有梳妝,一頭如瀑的青絲披散在背后,頭上沒有任何一個飾物,她穿著一件質地十分輕薄柔軟的衣袍,是淡藍色的,看起來十分的清爽,她就坐在靠窗的軟塌上,剛才紫葉和秋無痕在門口說話的時候,窗前那個芭蕉樹很好的將她遮擋,外面的人看不見她,可是她卻可以將門口的情況看的十分的清楚。
門口那個高大的英俊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想一想兩個月前自己的父親告訴自己要嫁給國公爺秋無痕的時候,她其實還是十分歡喜的,她是見過這個年輕有為,而且聽說醫術還十分了得的男人,她出生在官宦世家,她和所有的世家女子一樣都傾慕才華橫溢,年輕有為,而且俊朗非凡的男子,她知道這樣的男子并不多見,可是秋無痕就是這樣的人,這些女子們都喜歡的品質,這個男人都具備了。
唯一覺得可惜的就是他已經有了妻子,而且他那個妻子在京城中的世家貴胄的眼里并不出色,甚至有些讓人看不起,聽說她一個官家女子竟然自己種菜養豬,像一個農婦一樣在田間地頭勞作,簡直就是丟秋無痕的臉。
王晗毓自己的母親便是王家得嫡母,她也想做秋無痕的妻子,而不是妾,于是父親便給她爭取了一個平妻的身份,雖然只是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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