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佑開車出發前，電話通知那位杜主任，說是10分鐘之內趕到供銷物資大廈。
幾分鐘后，當一輛奧迪車停在自己跟前，杜主任見車上鉆出來兩男一女，跟著驚了一跳。
馬天佑今天是一套毛料西服配桃領羊毛衫，斜紋領帶，外邊還罩了一件中長呢料大衣，一副寸頭也打理得油馬水光。
安大美女今天倒不再是一副OL美女形象，而是西裝皮衣配皮裙絲襪，圓領毛衣加翡翠掛件項鏈，一副亮瞎男人眼的都市絕品麗人形象。
盧遠，也按安靜的要求，穿了一套筆挺的西服，外面則是一件藏青色大衣。
馬天佑和安靜，那位杜主任很快就認出來了。經安靜正式介紹，然后他才知道，這三個年輕得像個學生的男女，居然分別是這家商貿公司的總經理、助理總經理以及副總經理。
作為上個十年的南禹城商貿流通領域的龐然大物，南江區供銷聯社在城內的物業資產其實不少，比如其辦公樓，就在位于市委所在的三元路上，是一棟7層高的，在這個年代也可堪稱一棟大樓的南江供銷大樓。
馬天佑一行，先被領去南江供銷大樓2層的一間大辦公室，50歲出頭的區聯社主任劉文生，一見來人是三個特別年輕的人，臉上先是一個愣神，迅即又擠出一臉笑容，熱情招呼客人在沙發上落座。
那位杜主任為雙方正式介紹后，準備好茶水，便掩門而去了。
馬天佑沒想到，這位姓劉的區聯社一把手，開場后足足有四五分鐘都是各種寒暄，就是不肯切入主題，一雙眼睛還在安靜身上瞟來瞟去。
心里一陣惡寒過后，馬天佑不得不堆起一副笑臉，開門見山了。
他將神馬公司的注冊資料遞給劉文生看了，跟著又言明自己還是出版那份《禹南都市商情》的神馬文化公司法人代表，同時也是禹南日報社的在編記者。
一聽到這些身份，劉文生也臉上終于開始正經起來了。
馬天佑認真道：“劉主任，我們今天過來洽談整體購買供銷物資大廈的相關事宜，是帶著足夠誠意的，我們神馬商貿公司雖然剛注冊不久，但已經籌集到位足夠資金，如果貴社真心想出售這處物業資產，劉主任不妨直接開出合適的價碼。”
劉文生也故作認真道：“馬老板，還有二位老總，想必你們已經在杜主任那里了解到了，供銷物資大廈出售，整體作價是700萬，這也是我們聯社內部開會研究討論定下的價格。”
馬天佑笑道：“劉主任，咱們明人也不說暗話，站在我們公司的角度來說，這個價格太高了。
我們不妨打個比方，如今開發區那邊，公開的地價不過20多萬一畝，即使在火車站進城一公里的禹南花園附近，地價也不會超過30萬一畝。
供銷物資大廈有4.2畝，按700萬總價計算，都接近170萬一畝了，太貴了。
我們公司如果在禹南花園附近買5畝地，完全可以建起一棟規模更大更氣派的大樓。”
劉文生答道：“馬老板的眼睛怎么只看地面，看不見那一棟5000多平的大樓呢？”
馬天佑搖搖頭：“難道劉主任覺得，建成歷史已經有15年的一棟老樓，還能值幾百萬么？”
劉文生笑了：“馬老板，你也不應該忽略，供銷物資大廈的地段處于市中心的核心地段吧，這個地段的4畝多地，加一棟5000多平的建筑，它值這個價，我們聯社還專門找過專業人士評估過的。這個700萬的價格，到底貴與賤，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馬天佑不由皺眉，取出煙盒給劉文生遞了一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根。
劉文生如果不肯松口，馬天佑一時還真沒辦法。他主要是為了盡可能提高辦事效率，不想在背后去搞太多彎彎繞的東西。
不過，700萬的價格，在馬天佑眼里終究是貴了，雖然他很看重這個地段的位置。
馬天佑甚至在想，是否可以考慮在禹南大道，靠近火車站的位置去買幾畝地新建一棟商廈，念頭剛起又否決了。
禹南城未來二十年的中心商圈就在人民公園一帶，這是誰也難以改變的事實。
想到這里，馬天佑摁滅了手里的煙頭，開始跟講故事一樣，講訴自己在賢柏縣鄉鎮工作過，然后了解到的鄉鎮供銷社經營現狀，包括那位80年代退休的鄉鎮供銷社主任經歷的退休生活。
劉文生漸漸驚訝起來，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對供銷社系統最近幾年的困境如此了解。
果然，馬天佑接下來話風一轉——
“劉主任，據我了解到的，南江區下面有近40個鄉鎮，我想這些鄉鎮供銷社目前的處境，不會比賢柏縣白龍鎮供銷社好多少，恐怕你們區聯社如今正面臨如何解決系統內的經營困境，甚至還得考慮如何減員增效吧。”
“馬老板，你說得不錯，供銷系統目前的確有些困難，這也是我們要出售供銷物資大廈的重要原因之一。”
劉文生畢竟是一個管理著上千職工的單位一把手，馬天佑道出了這些現實問題，他也不好紅口白牙予以否認。
馬天佑又道：“劉主任，你也知道，我們真是帶著誠意來的。本來呢，買下供銷物資大廈之后，我們公司如何開發運作，目前還屬于商業機密。
不過，為表示誠意，我現在就可以坦誠告訴劉主任，我們計劃將供銷物資大廈打造成一座在禹南城有影響力的百貨商廈，整體投資規模將超過一千萬。
劉主任也知道，管理運作幾千平米的百貨商廈，需要不少人手，為了表示我們最大的誠意，在購買供銷物資大廈的具體協議中，可以約定相關條款，神馬商貿公司愿意接收安置一部分區供銷聯社擬清退的職工……”
劉文生眼神頓時一亮：“馬老板，如果按你所說，你們公司愿意接收安置多少人？”
馬天佑展開一只手掌：“劉主任，不超過50人，這也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另外，貴社需要我們接收安置的職工，必須先經過我們公司考核培訓，過關了才能接收。我們是做生意的，那種混吃等死、好吃懶動的人，堅決不要。”
劉文生道：“當然，這是應該的，馬老板說的那種人，放在哪里都沒人要的。如果你們同意接收安置區聯社50名清退人員，供銷物資大廈的出讓總價，倒是還可以商量，不知馬老板的條件是……”
馬天佑又伸出兩根指頭：“劉主任，我們同意接收安置50人，希望物資大廈的出讓價格能優惠200萬。”
劉文生馬上搖頭：“不可能，馬老板，你這是開玩笑了。”
跟著，馬天佑從200萬讓到180萬、160萬、140萬……
最后，退到100萬，便堅決不松口了，大有如果不同意便立馬起身告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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