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一邊,于一城堡中,妖媚入骨的女子脫掉戰裙,拿下面紗,撕扯身上帶著桃花清香的黑衣,露出滑嫩的皮膚和柔軟的身軀,可臉上冰冷,尖銳的眸子里飄著火星。她在生悶氣,可沒人知道她為何而氣。雖說先祖交給她的任務不順,可大致已完成,那為何而氣?
想必只有女子自己知道,她這股怒氣源于學院那桃花死女人的糾纏。戰斗中,她真想顯現自己的真身,將其一口吞下。別看那女人有多風 騷,在她的全力和真身下只能成個被幾口咬完的蜜桃。
侍女拖著寬松長袍,快步走來,可女子抬手,語氣冰冷而帶有無法抗拒的威懾力。
“下去。”
侍女轉身便走,只剩她一人赤 裸于房間中。地板上堆著戰裙和黑衣碎片,可被侍女放在地上的寬袍忽的套到身上,令女子展現出一股有異于先前的朦朧夢,更加誘人。可她滿臉虔誠,并無輕浮之意,等門關,女子單膝下跪,面孔朝地,似做錯事般懺悔。
“這便是你完成的任務?”
“先祖,我……”
“掌嘴!”
呵斥嚴厲,令女子一陣畏懼,唯恐自己被拋棄。她想完成自己的宏圖壯志,想讓荒獸回到霸主地位,就必須得到先祖的力量!因此,她毫不留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清脆的響聲于房間回蕩,若外人知曉,定大為驚愕。她這個高度的人,還要自掌耳光,是件極為恐怖的事,如天子向人下跪,長者為孩提折腰。可她確確實實扇了自己一巴掌,側臉浮現一個極為紅腫的清晰手印。
“先祖,我在夏蕭體內留下了印記,只要時間一到,他便會……”
“你真以為學院人是吃素的?你那小小的印記,還能殺死他不成?”
女子怔在原地,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似贊同先祖的說法。她倒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而是應和先祖。后者現在很生氣,自己無論說什么道理都成了借口,那她便不說了,全聽先祖說!
“你太過輕敵,學院雖只建立三百余年,可有真正的大神來過,那些年我躲在南海之外,不敢呼吸,你有機會,既這般浪費,真以為你能拔掉人類虛偽的皮不可?千百年來,他們那層皮緊貼在身上,你如何扒都沒用!”
“謹聽先祖教誨!”
女子一如既往,將自己的態度擺得極低,先祖說了幾句,便不再教訓。雖說女子做錯了事,可也該享有一些自尊。若不是她能幫自己,先祖定不會過多搭理,可她現在還有些用。女子思想簡單,本就好騙,加上她空有抱負,更便于利用!
“大荒已化人形,行走于天地間,你加入到尋找它的隊伍當去,一定要先清尋子那臭小子一步找到它,得到它的認可。”
“小輩聽命!”
女子忙于自己的事業,她什么都沒損失,只是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這條路上滿是坎坷,可比起夏蕭的路,還是平坦許多。他失去了舒霜,不知醒來時,會是何等的絕望。
回到學院的一瞬,十位長者收手,忙碌一整夜的學子們得以回青瓦樓歇息。可他們注定不能睡個好覺,因為昨夜的經歷,顛覆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神是真正存在的,存在于山頂云巔之上,存在于大荒之外。雖然大荒現在沒有神,可有關于神的記載,因此,不能因為沒看見,便否定那種一人堪比一世界的高大存在。可人們不覺得真的有鬼,那種東西,無非是大人用來騙孩子入睡的玩意兒。向來只有人嚇人,何來鬼嚇人?可昨晚,學子們真的見到了。
昨夜學院戒備群山,學子們皆有崗位,他們在特殊符陣的加持下看到許多人形妖物,都是些畸形的人,但不是多根手指,少個眼睛那么簡單。
人的四肢五官,全被打亂,然后七零八落的拼湊在大小不一的肉體上。那等怪物,拖著和軀體極為不符的手腳,從群山外來,渾身血污,在黑夜里發出幽幽的呼叫,像在呼喚著鬼神,祈求著死亡。
那股森然,將統治眾人一段時間的夢境。等日出,等見到其他學子,不管是否為同國,不管是否有仇怨,他們都慶幸起來,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不用面對那些想闖進學院,或想鉆到地下的邪魂。
“昨夜攔住幾個?”
夏蕭不在,王陵便和天命比。他愛比,天命也一樣,后者傲氣不減,張口便道:
“十一個!”
挺直胸膛,王陵找回些自信,道:
“一樣!”
那些藏于黑夜的臟東西,他們是殺不死的,他們能力還不夠。所以他們只用攔住,其余交給來回奔波的十位前輩。一晚,學院群山有的被夷平,有的被火燒盡。有的被冰封,學子們盡全力攔住這些家伙,表現的頗為勇敢,但至今仍驚魂未定。
那種情況下,契約獸有神智的武者要好些,畢竟有人搭話,那樣膽子也大些。一些契約獸沒有神智的武者只能躲在契約獸后,可在黑暗中,四周像隱藏著人,似一轉身,便是一張凄慘的鬼臉。當然,符師最慘,無人言語,只有聽風說話,和風作答。
“怎么了?”
群山中無路,無法通向通天山,可情況特殊,學子們腳下都出現一條透明的路,藏在空氣間,令他們踏空而行,給人新奇和炫酷。可廣場上,許多學子堆在一起,且低著頭,似表示著哀悼,氣氛不對。
王陵疑惑時,天命眼尖,驚道:
“是夏蕭!”
天命背后生出雙翼,離開腳下透明的路,在明媚的太陽下閃耀出金屬光澤,飛到人群中。王陵緊隨,火龍雙翼一張一合,在人群里擠出一個可容自己的位置。
人群里,并不是什么好玩的玩意,而是兩具焦炭似的尸體,和一個渾身是傷的青年。青年是夏蕭,他們并不陌生,他身邊個子極高的女子是舒霜的契約獸蘭澤靈鳥,可舒霜怎么不見了?還有那兩具尸體,莫不會是……
王陵知道夏蕭和舒霜去做什么了,他一直關注著他們的情況,可和他們同行的,不是母星龍和加娜兒教員嗎?
方海額頭有傷,神色嚴肅而疲倦。他背起夏蕭,走向人群外,走上山腰。他不發一言,可見到無葉桃林,想起宮卿戈,也想起母星龍。他們曾于一個盛夏吃桃吃到飽,可那一年的景象,再也不會重現于桃林。
方海心酸,無奈,對夏蕭感到痛惜。學院教員中,他算最早認識夏蕭的人之一,他還算了解夏蕭,知道舒霜對夏蕭的重要,可她突然走了,該是多大的心靈創傷?
嘆息時,廣場上的胡不歸一揮手,兩具尸體便消失在眾人眼中。他聲音嘶啞且低沉,字字入心。
“你們未來的教員也一樣,甘愿犧牲自己的性命去保護你們,不為別的,只為同是學院人。我希望你們記著,你們曾在學院待過,這將是一生的榮耀,請你們背負這份榮耀,走得更遠。可即便到了天邊,也別忘記自己教員的姓名!”
胡不歸佝僂,杵著木杖,緩緩走上山腰,背影滿是悲情。這是黑暗勢力的第一次大型進攻,殺了學院兩位山腰教員,還殺了教 皇之徒。對方大獲全勝,他們沒有任何收獲,只是敲響第一聲警鐘,警告這世界的光明勢力,危險不在未雨綢繆中,而在身邊!
“笛木利,胡不歸,為四方勢力發通告,告訴他們,戰爭將起,警鐘長鳴!”
剛走上山腰的胡不歸接到任務,便去忙碌,至于夏蕭,已在曉冉的照顧下趟到床上。這本是方海的活,可曉冉覺得,舒霜妹妹臨死前都在考慮自己的安危,即便她不說,自己也該照顧好夏蕭。
換上一身舒霜的衣服,曉冉見夏蕭始終皺著眉,不禁心酸。
“對不起。”
曉冉默默給舒霜道歉,然后將夏蕭的上半身抱在懷里。她三米的身高有些夸張,可夏蕭聞到了舒霜的味道,眉頭真的舒展開來。曉冉見著,將眼前的青絲捋到耳后,默默陪著他。
一想到自己的歸宿,曉冉便犯愁,可她有著基本的理念,那就是不離開夏蕭。她不知夏蕭還會沉睡多久,可怕自己影響到身心盡瘁的夏蕭休息,便一動不動,坐在床頭一側,學著舒霜的樣子,學著舒霜見到夏蕭時的情緒,看著他沉睡。
夏蕭感受到了一股溫軟,和以往不同,面積似更大一些。可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舒霜!他永遠不會忘記舒霜的味道,從雪龍道口第一次背舒霜起,他便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只要一聞到,他便想起舒霜身襲一淡藍長裙,雙手并在身前,眼眸和小臉噙笑的人間美好模樣。
先前發生的事似一場噩夢,被夏蕭甩在腦后,他安心沉睡,可又沉睡不久。
許久,夏蕭驚醒,可發現噩夢成真。這一刻,他心急如焚,慌得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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