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蕭沒有因為被語尚言控制而疲倦,他的身體雖說多處發疼,可神思清醒,不是醉酒后的那種自以為清醒,而是能認真的分析一切。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事分析就有結果,就像不是對一個人好就能有回報。
夏蕭站在大部隊后,回到廣場時,這里依舊有學子等待。他們已恢復好狀態,帶著治療工具等候于此,以便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予大家幫助。學院人互相關注,有這樣的待遇并不奇怪。可當他們看到李輪溟等人時,臉色頓時大變。
笛木利和李輪溟雖說不是同屆,可都只是中年人。前者依舊如故,后者卻頭發花白,似成了老頭。這等變化,令學子們猛地一愣,面面相覷時以為自己在做夢。大荒不是夢,他們看到的東西都真實存在,只是不知他們為何有這般堪稱慘壯的變化。
“教員們這是怎么了?”
“他們催動了血術符陣,現在狀態不佳,休息休息就好。”
天命說時,身邊夏蕭上前。他穿過整支隊伍,走到曉冉身邊,和其一起跨上山腰,朝小鎮走去。曉冉先前便回來了,因為受了傷,可不重,此時在這等了許久,現在終于等到。只是她眼中的夏蕭,一看便知心情不好。一場大戰剛過,心情肯定好不得。
在學子們的攙扶下,渾身是傷的教員們回到山腰,各自回去休息。今天這場戰斗并不算長,也就一天早晨到傍晚的時間。可很多學子發現,自己的專屬教員不在隊伍中,便只能杵在原地發呆。因為相處已半年,他們都是有感情的,聽到師父消失且尸沉大海,學子們都面色鐵青。
幸存的教員們像回到開學那一天,心情高興而復雜。雖說每一屆人都會離開,又有新人前來。可這些學子不知會死在何處,教員也不知會因為學子犧牲在何處。他們當初擔心的事,現在都已實現。
幾位學子低頭看地,沉默不語,身后笛木利來,和他們一同上了山腰。笛木利在先前的戰斗中用力過猛,渾身傷勢不淺,可走在他們身后,默默說:
“學院就是這么一步步從非議和懷疑中走出來的,每走一步,都會有人犧牲。”
“孽徒們已死,即便有人再說三道四,也不會這么大規模,更不用我們興師動眾。可學院的地位,是否能保住?”
“不!還有其他勢力正虎視眈眈,他們對我們表示不滿,覺得我們三百年的底蘊并非有他們深厚,還搶走大荒最好的小輩資源。學院的地理位置雖說令人眼紅,可令一個勢力最珍惜的,往往都是新鮮的血液。沒有你們,任何勢力都會落敗,最后影響力越來越小,只能看管幾座山。”
走在山路上,幾位男子聽著身后傳來的聲音,覺得自己也該出一份力,于是問:
“我們要如何才能令他們閉嘴?”
“我們稍后會召開一次比試,學院會派代表出戰,沒什么比嶄露實力更能讓他們閉嘴的!”
學子們點頭,雖說站在各自的路上,不在一起,可回頭時,皆是笛木利淡淡的面孔。他已不像剛出符陣時那么狼狽,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渾身傷勢用元氣稍稍一遮,便像和平時無異。只是眼中的疲倦,即便隱藏,也因為學子們的心理原因能感受到。
一場大戰后的山腰小鎮比平時更安靜,可事情不會停歇,特別是對笛木利和胡不歸而言,他們事情還有很多。
此次死去的教員尸骨已帶回,暫時封存,稍后需要厚葬在一旁的山上。這件事不算困難,可提筆寫信,將此次死去的三百余位修行者告知天下,卻成了麻煩。學院向來不喜歡太過高調,這等屠殺,更是不符合學院的作風,可那些家伙近乎自殺式的戰斗方式,令學院的隊伍沒有選擇。
再三糾結下,胡不歸也不管世人是否將學院看成惡魔,可他們挑戰學院在先,這件事這么處理,雖說不當。可他們自爆元氣之樹,自己還能阻止不成?
六個國,六封信,很快傳到各處。當這些信的內容被其他勢力的人知道時,忽然覺得捏住了學院的把柄。在那么多勢力面前,學院雖說以清閑和超然物外自居,可一動手,便殺了三百余位修行者,真是血腥。
在各個勢力蠢蠢欲動時,學院這邊還在修身養性。剛經歷大戰的學院下了一場極大的雨,這場冬末的春雨還會下很久,直到將學院的罪孽洗清。清冷的雨中,學院忙碌著,依損失賠償天蒙國的耕田和土地。學子們暫時沒有任務,在自己的房間一待就是一周。夏蕭也在自己的房間,一看雨便是半天。若不是曉冉來送飯,他所幸飯都不吃。
曉冉不清楚夏蕭在憂愁什么,其實夏蕭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考慮那么多,甚至耽誤了修行。可世界如此復雜,好壞都難以分清,他該如何在接下來的路上行走?他現在就像閉著眼睛在走路,以前一直相信自己走的路是對的,可走了許久,睜眼時發現自己走在兩條路的中心。沒有偏向任何一條,卻像隨時會被帶偏。
這段淡淡憂愁的時間里,唯一的好消息是金靈獸改變了先前的脾氣,對夏蕭的態度不再那么強硬和冷淡高傲。靈契之祖都出現在了夏蕭身上,他沒理由再違背夏蕭的意愿,也不敢不聽他的話。偶爾的故作高傲,在夏蕭眼里只剩傲嬌。
事事不順時,但凡一點順心事都值得人高興。夏蕭決定,先順著這條路走,體驗一下學院的快樂生活,不想那么多。關于靈契之祖和起始大帝的事,他想也沒什么用。休息許久的他這天來找了胡不歸,他聽說學院要和其他幾個勢力展開一場比試,比試的結局恐怕決定了學院五大勢力之一的名號。因此,夏蕭頗為關心的問:
“前輩,現在比學院資歷老的勢力有多少個?”
“五個。”
這個數字比夏蕭想得要多,學院有三百年的歷史,已不算短。雖說這個數字在歷史的浩瀚長河中只算一部分,可這些年來,學院已孕育出很多跨越百年的強者,機構雖說隱藏在小鎮里,可十分完善。而那些比學院資歷還老的勢力,該有著怎樣的實力?
夏蕭向來機靈,遇到一個問題,很快就能想出別的疑問。這五個比學院資歷還老的勢力,為何他從未聽說?而且大夏王朝,南國和射列境內,都沒有那么大的勢力存在。勾龍邦氏盲目自大,若是有足夠強的勢力,肯定不會將優秀小輩送到學院來。這令夏蕭更為好奇,它們都存在于哪?還有南商帝國,他們有著稱霸大荒的野心,肯定不會允許國內有特別大的勢力存在。
胡不歸擅長解惑,道:
“當前世上的五大勢力,是南天諸佛之墻——棠花寺、無為而治的走首教會、遍踏大千的冒險者工會、神秘勢力——擎天宗,以及我們所在的強者搖籃——寧神學院。我們這五大勢力,最早出現的是走首教會,有近兩萬年的歷史,其他最多都只能追溯到四千年前。當然,擎天宗因為過于神秘,具體成立時間不詳。在我們之前,是其他五大勢力與各個國家共分世界,這五個勢力,出現的時間皆比六國成立的要早。論起資歷,我們確實不如他們。”
“老一屆的五大勢力中,有南方秘境藥王谷,北部雪山怪人嶺,還有散布天下的乞丐幫,藏于陰暗的九層森然塔和威震四方的地王殿。他們個個都有上萬年的歷史,都是從重重勢力中脫穎而出,并消滅其他勢力,和國家平起平坐的。”
“但在各個國家安定下來后,丐幫元氣大傷,誰都不愿一輩子當乞丐,即便不是真正的乞丐,也因為這個名號而紛紛退出這個曾經的第一大幫。在它消失匿跡后,藥王谷、怪人嶺和九層森然塔因為修行方法太過特殊,導致去的人少之又少,在他們落寞時,只有地王殿一方還苦苦支撐。可隨著走首教會開始行走大荒,他們所能做的便越來越少,沒了以往的活躍度。此后,在他們揚名的招數一直無人能修行學會時,落寞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中,棠花寺建立,擎天宗緊接冒出,冒險者工會作為最大的功利勢力,更是吸引眼目。”
“歷史的長河里,作為乘舟的行者,要么加速劃槳,要么順水而動。否則稍稍一停歇,便會被后起之秀趕超。但凡被超過,再反超回去便成了難事,因為其后的路上,所有人都在前進,新起的勢力還會因為新奇更引人注目,走得更快。”
胡不歸的話令夏蕭點頭贊同,并汲取一定經驗,就說再放松,也不能停止前進。走的快些自然好,走的慢些也罷,可都要走,不能停下。
“我們要去哪比試?”
“地王殿,他在各個勢力的居中處。”
“恕我直言,前輩。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勢力,它地處于哪?”
“大夏王朝和南商帝國中隔了一條長白山山脈,它在其中主峰。”
那條山脈的名字聽起來很親切,它是大夏王朝和南商帝國的天然分界線。而且主峰距離雪龍道口很近,真想不到,他曾經和地王殿離的那么近。
“我們何時過去?”
“明天選人,半月后出發,你是必選者之一,到時別客氣,狠狠的告訴那些老家伙,我們學院雖然是后起之秀,可不輸于他們。”
“他們沉寂了這么多年,還有小輩加入嗎?”
“少的可憐,我們只派出十個人,恐怕都是多的。”
夏蕭暗笑,可這樣的勢力來爭奪五大勢力之名,是否有詐?似看透他的心思,胡不歸道:
“放心,怎么說都是曾經的五大勢力,不會那么陰險,最多就是隱瞞一下年齡。”
“還有年齡限制?”
“當然,這次比試者,年齡都在二十四歲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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