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乃人體中的一部分,可以自主滋生,也能用于消耗,用途廣泛。九層森然塔需要殺意,可只有足夠強的殺意才能被運用,普通人和修為極低的修行者的殺意難以化作黑塔的磚石。而當(dāng)實力越強,損失的這些東西越不足以提在嘴上……”
“塔主大人懷疑我在騙你?”
此時,一行人正在前往隕石墜落之地。夏蕭和阿燭的身體被前輩的元氣拖起,在空中劃動,如御劍而行。劍是腳下的空氣,朝向遠(yuǎn)方。
夏蕭瞥向塔主,后者對他有些不滿,可夏蕭向來不喜歡討好外人。因此,他話語尖銳,令阿燭暗自捏了把汗,要是打起來就不好了。
站在層次越低的人,越容易動手,站在層次越高的人,越容易記仇。人的本質(zhì)相差無幾,可也有一些特殊的存在將其打破,就像此時塔主所說。
“我說的都是常人,你不在那個范圍,可被抽走殺意便失了精神,恐怕有些嚴(yán)重,且是你我想象不到的程度!
“還請前輩指教。”
有羅晶那事的發(fā)生和今后的無形威脅,塔主自然不會拒絕為夏蕭解惑。相反,她近乎做到完美和無可挑剔,對夏蕭盡自己的仁和義。
“我的黑塔有六層,修行其間,吸取過無數(shù)人的殺意,可他們前后沒有任何變化,荒獸也一樣。實不相瞞,前段時間在比試時,我還幫羅晶吸取了夫谷主的殺意。殺意本無形,完全可以再次形成,但滅了殺意影響神智的記載,塔中也有。相傳,這樣的存在乃天恨煞星,吸取殺意變得無精打采,是因為它的殺意不于大腦產(chǎn)生,而來自本心。塔中史書說,一旦發(fā)現(xiàn)天恨煞星,必須將其殺意盡數(shù)吸收,直至其精疲力盡而亡,否則早晚會亡天下?纱舜纬霈F(xiàn)的天恨煞星是你的契約獸,你又有著足夠天下人尊崇的身份,我便想辦法彌補它缺失的那一部分殺意!
“塔主大人,以往可曾出現(xiàn)過煞星?”
夏蕭能控制禍斗不危害天下蒼生,可他有些好奇,既有這等說法?是胡編亂造,還是真的有記載證實?
“出現(xiàn)過!數(shù)千年前,天蒙國橫空闖出一頭天狗,它喜愛殺戮,所到之處,生靈盡亡,塔中長老以為是魔道養(yǎng)育出的妖,可那頭天狗不是荒獸,也不是人,而是殺意產(chǎn)生的怪物。最終,在擎天宗和九層森然塔的雙重沖擊下,它才消散!
“天狗出自何地?”
“不知道,可前輩得出過結(jié)論!
夏蕭看向塔主,后者藏在黑衣下的面孔依舊看著前方,可說出的話,確實算得上意味深長。
“我們對大荒做的事,大荒恐怕會以另一種方式反饋給我們。”
“大荒還能制造煞星?”
“大荒都能化作人形行走于天下,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越說越有意思,可似乎跑了題,但夏蕭還是說:
“前輩大可放心,我的禍斗,乃靈契之祖火靈獸留下的火苗!
塔主點了點頭,從黑衣外看動作極小,但也算表明心意
四周有風(fēng),吹起夏蕭的頭發(fā),也令他的衣服拍出瑟瑟響聲?杀绕鹕n茫大地上的寒氣,風(fēng)還算溫和,起碼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腳趾。
阿燭裹著自己和夏蕭的外套,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海。從陸地到海上不過一瞬,海風(fēng)腥味,皆迎面撲來,鉆進(jìn)口鼻。滲透心扉的大海味道阿燭并不陌生,可是第一次從這等高度看到海,突然覺得遼闊無邊,不禁感嘆起自己的小。
踏在風(fēng)中,又從風(fēng)中穿過,云朵被先后破開,雨幕也被斷開。如此趕路,不過一個時辰,他們便到達(dá)目的地。比起穿行符陣,這種方式慢了很多,可眼前所見之景,皆吸引四人注意,令他們不再想其他任何。
四人沒有落在地上,只是站在低空,因此能將整個島嶼收入眼中。島嶼地勢極低,只比大海高一點,偶爾一道洶涌的浪花,將海水拍到島嶼上,飛濺到中心下陷的島嶼中心。
島嶼中部有無數(shù)碎石,四周荒無一物,可有高溫蒸騰之氣,將所來海水一瞬蒸發(fā),不留半點來過的蹤跡。這等溫度,令夏蕭反復(fù)觀察,因為它已近乎超過自己的熔漿,可看外表,只是幾塊黑色的石頭。
“這些隕石里雖有火行之氣,但能彌補殺意的不足?”
夏蕭看向塔主,后者不慌不急,解釋道:
“世上共有兩顆落隕,一顆是九層森然塔所在之地,一顆便是它。數(shù)萬年前,九層森然塔還未創(chuàng)立,可有一幫派,在乎天外星辰的走向,以此判斷吉福禍?zhǔn)。他們發(fā)現(xiàn)天外兩顆隕石宛如流星,于黑夜落在大荒,便開始漫長的尋找。那個幫派首先找到的是寒星,九層森然塔因此有了雛形。百年后,九層森然塔創(chuàng)立,這顆隕星也找到。因為九層森然塔的創(chuàng)立已有具體的修行體系,這顆熱星便始終放在此處,即便被人感知,也拿走不得,運用不得!
夏蕭催動體內(nèi)的火行元氣,再一次投目到遠(yuǎn)處的碎隕上,感應(yīng)到的,和先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夏蕭之前只感覺到了熾熱,其中還聚集很多火行元氣,可此時眼中,有一股遠(yuǎn)超當(dāng)前的氣息,極為神秘,展現(xiàn)著天外來物擁有的本來面目。
夏蕭抬頭,看向蒼穹,雖說此時是白日,看不到星辰,可其外漂浮著的石頭低賤如草,卻在大荒成了寶。不過所幸,它們落下的位置還算好,若是寒星到了海里,定有一方大海會成地獄冥河,定有一片陸地因為熱星變成熔漿泛濫之地。
“九層森然塔需要殺意,這顆熱星不是活物,自然不會產(chǎn)生殺意,可它熾熱的力量里,有比殺意更強的狂躁力量。說到底,殺意只是大腦產(chǎn)生的一種情緒,因為元氣才將其增強,可以發(fā)揮出實體化的傷害。而這顆遠(yuǎn)古隕石里,便直接有那股力量。因此,它和殺意有異曲同工之處。碎隕里的力量太強,常人難以吸收,我也觸碰不得,因為承受不住。你的話,或許可以試試!
夏蕭從未用殺意發(fā)起過進(jìn)攻,平時的戰(zhàn)斗里,他向來只用元氣和清晰的頭腦作戰(zhàn)?纱藭r,他還是準(zhǔn)備一試,雖說荒謬了些,可塔主心中有數(shù),肯定不會在李輪溟身前耍把戲。
塔主說了這么多,就是想把問題解決,然后讓夏蕭趕緊滾蛋,別在自己眼前瞎晃悠。因此,她見到夏蕭雙手結(jié)印,召喚出禍斗,有些激動。夏蕭也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性子,只是看到禍斗的樣子,眉頭一皺。
禍斗哪一次登場不是氣勢洶洶,像個殺胚?看誰不爽就要上去咬,蠻不講理且殺氣騰騰,可現(xiàn)在趴在地上,半天也站不起來。它身上沒了火焰,只是一頭似鹿似狗的龐然大物,利爪上的光亮也逐漸黯淡。
禍斗的風(fēng)姿,無論李輪溟和塔主都是見識過的,它在荒獸尾角上大殺四方,將那條身軀龐大的土龍啃的土崩瓦解,也在長白山山脈里頂著風(fēng)雪和克制自己的五行戰(zhàn)斗。但現(xiàn)在,它在夏蕭的雙臂下嘗試了很多遍,才顫顫巍巍的站起,和其一起走向碎隕的方向。
“這就走過去了?”
阿燭看著李輪溟,覺得有些危險,可后者的目光跟著夏蕭,時刻準(zhǔn)備將其拉回身邊。
“有我在,他不會有事!
李輪溟有那個實力,塔主也時刻在注意,可這條上千米的路,剛踏上去,便令夏蕭感覺到了不安。
夏蕭和禍斗落在地上,在中心凹陷的地上不斷往前走,他也想直接落在中心,可其中的力量令其不敢那么做,因為不知能否抵擋住那股熾熱。塔主說了,從未有人得到過它的力量,可想它的特殊!
夏蕭從邊緣朝里走,一點一點適應(yīng)四周的溫度,一點一點融入其中,尋找著自己的極限?刹坏鹊谒牟竭~出,夏蕭已滿頭大汗,他沒穿外衣,可還是將渾身的衣服脫掉,**著上身向前。
“等你覺得可以了,便吱個聲!
夏蕭看向身邊的禍斗,他沒有發(fā)聲,可眼中的那股神智示意著他明白了。
禍斗乃大荒世間最純正的火靈獸,能控制一切火行元氣,堪稱霸道?煽罩羞@股火行之力,他卻難以影響,因為火行元氣只是表面,其中神秘的力量才是中心。那股力量狂躁無比,不停在空中移動,他想用其填補自己缺失的殺意,便必須將其抓住。要想抓住,就得向前,就得感受它的存在并建立聯(lián)系。
思路清晰,便投之以行動!
夏蕭腳下的土地因干涸而龜裂,一腳下去,土塊立即散成沙子。夏蕭渾身冒汗,又被蒸發(fā),而眼前的空氣,已成赤紅之色。這股熾熱之氣下,夏蕭渾身被渲染成一片火紅,像被燙傷,他運用著水行元氣,可還是有些熱,熱到眼前逐漸出現(xiàn)幻覺。
無精打采的禍斗頑強張開嘴,可發(fā)出的聲音沒有令夏蕭停下。他還在往前走,可這么下去,會落得和腳下骨渣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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