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京半月，宮里終于有了動靜。

    陛下召見。

    蕭氏身著朝服，隨宮人進(jìn)宮面圣。

    一個(gè)時(shí)辰后，宮里再次來人。

    皇后娘娘召燕家姐妹進(jìn)宮。

    燕云琪心中滿腹疑惑，一邊應(yīng)付著宮人，一邊不動聲色地同燕云歌交換眼神。

    燕云歌示意她別慌，先想辦法拖住宮人。

    “請公公稍候，待我們姐妹二人換一身衣衫，然后隨公公進(jìn)宮。”

    “兩位姑娘可要快些，皇后娘娘還在宮里等著。”

    “公公放心，給我們一百個(gè)膽子，也不敢讓皇后娘娘久等。”

    姐妹二人回到后院。

    燕云琪有些不知所措，“四妹妹，怎么辦？宮里突然召我們二人進(jìn)宮，難道是母親那里出了事？”

    燕云歌安撫她，比劃著雙手，叫她別慌。

    燕云琪咬咬牙，“你猜皇后娘娘召我們進(jìn)宮，有何目的？”

    無非就是想看看她們姐妹長什么樣。

    燕云歌很鎮(zhèn)定，看不到絲毫慌亂。

    她挺想進(jìn)宮看一眼，看看皇帝和皇后都長什么樣。

    都說皇帝耳根子軟，大小事情都聽皇后的。也不知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又聽說皇后娘娘兇神惡煞，小雞肚腸，不能容人。今兒正好進(jìn)宮見識見識。

    姐妹二人換衣衫，各帶一名心腹丫鬟進(jìn)宮。

    燕云歌帶著丫鬟阿北。

    阿北悄聲說道：“姑娘別怕，奴婢會保護(hù)姑娘。”

    燕云歌聞言，笑了起來。

    她拍拍靴子，匕首就藏在牛皮靴子里面。

    真遇到危險(xiǎn)，她也有自保之力。

    ……

    馬車到了宮門，下馬車，驗(yàn)明身份，順利進(jìn)宮。

    姐妹二人并排走在一起，衣袖遮掩下，燕云琪偷偷拉著燕云歌的手指。

    她悄聲說道：“進(jìn)了宮，萬事有我。妹妹就當(dāng)聽不懂他們說話。”

    燕云歌甜甜一笑，點(diǎn)點(diǎn)頭。

    燕云琪又說道：“有什么事，有母親有我扛著。你呢，切莫沖動。這可不是成陽公主府，萬萬不能動武。”

    燕云歌重重點(diǎn)頭。

    她有分寸。

    在成陽公主府動手，是因?yàn)槭磷右獡燔浀哪蟆?br />
    打就打了，無后顧之憂。

    宮里，她又沒瘋，當(dāng)然不會動手。

    她保證在宮里這段時(shí)間，能動筆，絕不動手。

    穿過長長的夾道，一條又一條的回廊，終于來到未央宮。

    經(jīng)過通報(bào)，姐妹二人被請進(jìn)大殿。

    意外的是，天子永泰帝也在場。

    母親蕭氏端坐一側(cè)，神情肅穆。

    姐妹二人不敢肆意打量，先上前行禮請安。

    “臣女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平身！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天子永泰帝沒作聲，陶皇后率先開口。

    果然如傳聞那般，陶皇后威風(fēng)八面，敢搶在皇帝前面說話。

    姐妹二人，緩緩抬起頭，都是嫻淑安靜的模樣。

    陶皇后露出笑容，“燕家姑娘，名不虛傳，果然生得好樣貌。陛下，您覺著怎么樣？”

    天子永泰帝撩了撩眼皮。

    燕云歌太小，永泰帝的目光從她臉上飛快掃過，直接落到了燕云琪臉上。

    燕云琪已到婚配年齡，身量高挑，容貌出眾，氣質(zhì)恬靜。

    “不錯(cuò)！”

    永泰帝聲音洪亮，透著贊賞。

    陶皇后抿唇一笑，“大郎的婚事，遲遲沒有著落。陛下覺著燕家二姑娘如何？”

    燕云琪聞言，心頭一驚，偷偷朝蕭氏瞄了眼。

    蕭氏微微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永泰帝眉頭微蹙，“燕家……”

    天子的未盡之言，透著無限深意。

    陶皇后發(fā)出笑聲，眉眼間盡是纏綿。

    不得不承認(rèn)，陶皇后的確長得好看，笑起來也是風(fēng)情萬種。

    她笑著說道：“燕家乃勛貴世家！廣寧侯燕守戰(zhàn)，邊關(guān)武將，朝廷重臣。他的閨女配得上大郎！”

    永泰帝打量著燕云琪，緩緩點(diǎn)頭，“皇后言之有理。大郎的婚事，是該抓緊些。”

    燕云琪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快要跳出嗓門。

    真叫四妹妹猜中了，宮里要給她指婚。

    如何是好？

    帝后眼皮子底下，燕云琪既不敢亂看，也不敢亂動，只能低著頭默默無語，聽著別人決定自己的婚姻前程。

    這滋味難受。

    陶皇后朝蕭氏看去，“本宮對夫人的閨女極為滿意，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蕭氏微微躬身，“陛下和娘娘能看得起我家云琪，是我家云琪的榮幸。云琪，還不趕緊磕頭謝恩。”

    燕云琪聽話，果然磕頭謝恩。

    陶皇后連忙叫起，笑著說道：“本宮和夫人一見如故，夫人得空，就進(jìn)宮陪本宮聊聊邊關(guān)風(fēng)物。”

    蕭氏說道：“臣婦恭聽娘娘吩咐！”

    陶皇后滿意地笑了笑，“夫人知情識趣，傳聞果然不可信。陛下，夫人離京二十載，好不容易回京，陛下身為夫人的娘家人，理應(yīng)多關(guān)照一二。”

    永泰帝“嗯”了一聲，道一句：“皇后言之有理。”

    全程，天子永泰帝猶如是沒有主見的傀儡，古怪得很。

    ……

    燕云歌本以為今天沒她的事。

    沒想到，臨出宮的時(shí)候，陶皇后突然點(diǎn)了她的名。

    “你就是燕云歌，在成陽公主府大發(fā)威風(fēng)，砸了公主府的那個(gè)燕云歌？”

    燕云歌微微點(diǎn)頭。

    陶皇后挺好奇，“你當(dāng)真不能說話？”

    燕云歌再次點(diǎn)頭，指著自己的嗓子，嗓子壞了說不了話。

    這會，就連天子永泰帝都對燕云歌生出了三分好奇。

    小姑娘年齡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天子永泰帝突然發(fā)問：“是誰讓你打砸公主府？你父親燕守戰(zhàn)？”

    燕云歌連連擺手。

    當(dāng)然不可能是燕守戰(zhàn)叫他打砸公主府。

    燕守戰(zhàn)要是知道她干的事，只怕會沖到京城，打斷她的腿。

    永泰帝眼睛一瞇，威嚴(yán)十足。

    大殿內(nèi)，氣氛驟然冰凍。

    陶皇后作壁上觀，似笑非笑，擺明看笑話。

    永泰帝語氣不善，原本看著還和善的臉，突然顯得刻薄冷酷。

    “不是你父親叫你打砸公主府，莫非是你母親？”

    燕云歌再次擺手搖頭。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胡亂栽贓。

    永泰帝冷哼一聲，“不是你父親，也不是你母親，莫非是你自己決定打砸公主府？誰給你的膽子？”

    燕云歌雙手比劃，飛快。

    誰都看不懂她在比劃什么。

    永泰帝眉頭皺起，顯然不高興。

    他朝蕭氏看去，“你閨女到底在比劃什么？”

    “她說她知錯(cuò)了，請陛下原諒！”蕭氏微微躬身。

    陶皇后說道：“陛下，我聽說這位燕四姑娘一支筆玩得很溜，她不能說話，但是可以寫啊！”

    永泰帝連連點(diǎn)頭，“燕云歌，朕命你寫清楚。你有何依仗，為何敢打砸公主府？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燕云歌想罵人。

    有完沒完？

    到底有完沒完？

    形勢比人強(qiáng)，甭管心頭怎么想，面上還是要老老實(shí)實(shí)，提筆書寫。

    “啟稟陛下，臣女知錯(cuò)！臣女初來乍到，沒見過世面，看見公主府奢華富貴，一時(shí)間入了迷，不小心黃銅手爐跌落在地。公主殿下不高興，要教訓(xùn)臣女，臣女一激動就動了手。事后，臣女極為懊悔，頻頻磕頭請罪。公主殿下見臣女認(rèn)錯(cuò)誠懇，大度原諒了臣女。臣女內(nèi)心十分感激！”

    燕云歌一改往日風(fēng)格，寫得很慢，一筆一劃，力求完美。

    保證沒有缺筆少劃。

    看她寫字，累得慌。

    太慢了！

    永泰帝有些不耐。

    揮揮手，不讓她繼續(xù)寫下去。

    天子還開恩說道：“念在你年幼不懂事，又不會說話，遇到事情激動害怕難免。罷了，打砸公主府的事情，朕不和你計(jì)較。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陛下！”

    這三個(gè)字，燕云歌寫得特別用力，紙張都破了。

    她顯得很激動，又很笨拙，像是沒什么心眼的小姑娘。

    天子永泰帝，倒覺著挺好。

    小姑娘就該單純沒心眼。

    一場危機(jī)，讓燕云歌對付過去，她自己也是如釋重負(fù)。

    躬身告辭！

    臨出宮的時(shí)候，她偷偷瞄了眼陶皇后。

    皇后娘娘，不懷好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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