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樓聞箏和晏淮之翹了晚自習去找程落。
程落今年三十七歲，未婚，一個人住在老城區。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兩人步行進入小區。
“給小姨打電話沒接，可能是沒帶手機，我們去敲門好了。”樓聞箏說，來之前她做足了心理建設，今天一定要從程落嘴里問出點什么，哪怕她態度再兇。
晏淮之沒接話，腳步一頓，他拉住樓聞箏：“那個是不是你小姨？”
樓聞箏順著他的指示看去，十幾米開外，一個女人慢吞吞的往前走，背影跟程落很像，但程落常年練跆拳道，精氣神十足，跟眼前這個彎腰駝背，有氣無力的女人有天壤之別。
“去看看。”樓聞箏說著就要過去。
晏淮之拉住她：“等等，她不太對勁，我們先觀察一下。”
那女人往前走，樓聞箏和晏淮之跟了上去，小區人來人往，女人倒也沒發現他們。
直到她進了居民樓，樓聞箏才確定：“是小姨。”
“走，現在過去。”
程落掏出鑰匙開門時，樓聞箏喊了一聲：“小姨。”
程落受驚，立刻回頭，手里有東西掉下來撒了一地。
“你來干什么？”程落皺眉，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
樓聞箏過去幫她一起撿，那是一包西藥，瓶瓶罐罐有五六種。
“有點事。”樓聞箏說。
撿完藥，程落看了一眼跟在樓聞箏后面的晏淮之，臉色沉了下來，但她沒說什么，打開門走了進去。
樓聞箏跟進去：“小姨，有件事我想問你。”
“說。”
“樓宗遠說我媽當年是自愿跟他的，還說那件事發生后給了我媽一筆錢，這是真的嗎？”
“你相信他？”程落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樓宗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都把你媽活活逼死了，這種人說的話你也信？你是腦子喂了狗還是豬油蒙了心？”
她一罵人樓聞箏就犯怵，聲音不由得弱了下來：“我就是問問……”
“這種話你怎么有臉問出口！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嗎？”程落越罵越難聽。
晏淮之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正想說話，但還沒開口程落就指著他說：“你閉嘴！”
晏淮之：“……”
“上次跟你說的話這么快就忘了？說了不要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帶。”程落橫了晏淮之一眼，對樓聞箏說：“你過來。”
說完她率先去了陽臺。
樓聞箏垂著眼睛正要跟過去，晏淮之拉住她：“不許去。”
“沒事。”樓聞箏故作鎮定：“想問清楚我媽的事這些就免不了……你在這里等我。”
晏淮之：“……”
樓聞箏去了陽臺，又像上次那樣把落地玻璃窗鎖上。
不多時，陽臺傳來程落的呵斥聲，晏淮之一抬頭就看到程落手里拿著開了門沒來得及放下的鑰匙，正往樓聞箏腦門上戳。
把她當狗一樣罵。
晏淮之看得氣血翻涌，上次他沒有立場替樓聞箏出頭，現在不一樣了。
她是他的人，他有義務保護好她。
想到這里，他快步走過去拍落地玻璃門：“喂！開門！”
程落像上次一樣沒理他，樓聞箏則回頭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別管。
“不許罵他！”
“開門！”
沒人搭理，晏淮之盯著程落看了幾秒鐘，扭頭在屋里掃視一眼，抓起旁邊的凳子，“嘩啦”一聲巨響，把落地玻璃砸了個粉碎。
樓聞箏和程落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
晏淮之踏著滿地碎玻璃走過去，把樓聞箏拉到自己背后，冷冷的看著程落：“我他媽讓你別罵他，你聾了嗎？”
程落瞇起眼睛，眼神迅速變得危險。
樓聞箏跟程落接觸得多，一眼就看出她想干什么，她拽過晏淮之就喊：“快走！”
但她速度快，程落速度比她更快，晏淮之甚至沒看清她怎么出手，那只帶了老繭的手就掐上他的脖子。
跟樓聞箏平時和他鬧著玩的性質不一樣，程落這一手上來，他呼吸都被掐斷了，下意識掙扎起來。
樓聞箏大驚，連忙去扒程落的手：“小姨你放開他！”
程落不理會她，手上力氣加重，晏淮之臉色迅速發白，額頭青筋都繃了起來。
“小姨，這件事跟他沒關系，你放開他，放開他！”樓聞箏哀求道。
程落臉上的肌肉扭到到猙獰：“哪來的賤東西，敢在我這里撒野，當我是死的嗎？”
“……”樓聞箏死死扒著程落的手，渾身抑制不住發抖。
她很小就跟著程落練跆拳道，別的小孩在練習扎馬步的時候，程落已經在訓練她格斗技巧了，數不清的擒拿和過肩摔，每一次訓練過后都是鼻青臉腫，有時候太痛了忍不住哭，程落就會用竹條抽她，抽得她滿身都是細細的血條子，或者干脆讓她頂著重物罰站。
她對程落的恐懼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被電擊多了形成應激反應一樣，只要她一板起臉，甚至不用說話和動手，她就開始害怕。
此刻看她掐著晏淮之的脖子，她想沖上去反抗，心里的恐懼卻像小時候罰站時壓在頭頂的重物，讓她寸步難行，喘不過氣。
她難受得眼睛都紅了，這時手上一緊，晏淮之抓住了她。
她一驚。
晏淮之因為缺氧臉都憋白了，他發不出聲音，倔強的用口型向她傳達意愿。
“不要求她。”
不要求她。
樓聞箏手一顫，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腦子一熱，抬腳就踹向程落小腹。
程落說過，小腹是人體下盤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程落沒設防，被這一腳踹得往后一個踉蹌，立刻松了手。
晏淮之得了自由，腿一軟差點跪下，樓聞箏立刻扶住他，他靠在她身上又是大口喘氣又是劇烈咳嗽。
“你……”程落不敢置信的看著樓聞箏：“你敢對我動手？”
樓聞箏緊緊的盯著她：“是你先動手的。”
“我是你小姨！！”
“可你動他，不行。”
晏淮之一怔。
程落大怒，撈起陽臺上的晾衣架就朝樓聞箏抽過來。
樓聞箏把晏淮之往屋里一推：“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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