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聞箏沉默了一會兒，說：“也許他也不想這樣。”
“嗯？”
“他高中都沒畢業，又還未成年，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那可以先把高中讀完再找工作，到時候也成年了。”
“他父母雙亡，誰來供他讀書？”
“普通高中學費不貴。”
“學費是不貴，書本費資料費生活費呢？”
晏淮之：“……”
“我們不是他，就別評價他的選擇了吧。”樓聞箏輕聲說。
晏淮之本質上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小少爺，優渥的成長條件讓他富有愛心和同情心，但從來沒吃過苦，很多逼死窮人的“小事”在他看來充滿了不可思議。
——何不食肉糜呢？
沒見識過那些黑暗，他沒法對窮人的苦難共情。
為了懲罰樓聞箏撒謊在前，打架在后，回寢室后晏淮之盯著她多做了兩張卷子。
第二天，樓亦舒給樓聞箏發信息，說為了感謝昨晚出手相助，請她吃燒烤。
樓聞箏本來不想搭理這個二百五，但是一下晚自習，樓亦舒那幫人直接到一班門口堵著，拉拉扯扯把她拽走了。
吃燒烤的地方就在學校后面的美食街，這個時間點全是下課的學生，等燒烤上桌的時間，樓聞箏低頭給晏淮之發微信。
晏淮之下課前被班主任叫走了，加上樓亦舒沒敢叫高高在上的學神來吃這些街頭小吃，于是他沒來。
“雞腿和雞翅選一個，給你打包。”
“都行，不要放孜然。”
“好，喝可樂還是雪碧？”
“可樂吧。”
“土豆片要不要？”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就發了幾十條微信，樓聞箏手機快沒電了，正琢磨著去掃個共享充電寶，身后突然一聲巨響，伴隨著行人的尖叫，她立刻扭頭。
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被幾個人追著打，為首的年輕人一腳把男生踹翻，砸在燒烤攤桌上，鐵簽子和食材撒了一地。
男生掙扎著爬起來就想跑，年輕人一腳踩在他背上，硬生生把他踩趴回地上：“最后一遍，還不還錢？”
樓聞箏一頓，這個聲音……盛明予？
“……我沒錢。”男生嚇得瑟瑟發抖：“再寬限一個月成嗎？半個月也行……”
“可以啊。”盛明予笑了笑：“不過為了保證你不會再跑，得讓你長點記性。”
男生還沒反應過來，盛明予突然抓起散落在一旁的鐵簽子，又快又狠，直接把他的手掌扎了個對穿。
慘叫聲震天。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被這血腥的一幕驚呆了，有人下意識掏出手機想報警，盛明予一個眼鋒掃過去：“敢打電話試試。”
那人被他這么一威脅，頓時訕訕的收了手機。
“半個月后我再來找你。”盛明予一腳踹在那男生屁股上：“把錢準備好，不然下次扎的就不只是手了，滾吧。”
男生屁滾尿流的跑了。
盛明予拍拍手上的灰塵，一回頭就撞見十多米開外的樓聞箏，他一怔。
樓亦舒怎么都沒想到出來吃個燒烤都能碰見昨晚那幫人，這會兒縮在樓聞箏后面抖得跟篩糠似的，他小聲問：“跑不跑？”
“燒烤還沒吃，跑什么？”
樓亦舒：“……”
兩人說話間盛明予走了過來：“又見面了。”
樓聞箏直覺他沒有惡意，但又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過來打招呼，只能點頭：“嗯。”
“在這吃燒烤？”
“嗯。”
“一塊兒吃點？”
“不了。”樓聞箏拒絕道：“要吃你們另外開一桌，你往這一坐我們都沒法吃了。”
“行。”盛明予倒也痛快，招招手對身后一起來的那幾人說：“吃點東西再走。”
于是原本熱鬧的燒烤攤只剩下兩桌人，樓聞箏這桌還格外沉默。
樓亦舒等人吃得膽戰心驚，樓聞箏倒是沒什么感覺，時不時低頭跟晏淮之發微信，晏淮之讓她帶杯奶茶回去。
吃完燒烤，樓亦舒結了賬就火速帶著小伙伴開溜，樓聞箏則去不遠處的奶茶店打包奶茶。
她正排隊，身后響起盛明予的聲音：“喂。”
樓聞箏回頭。
盛明予指了指奶茶店：“能不能請我喝奶茶？”
樓聞箏掃了一眼他額頭的傷口，他顯然沒去醫院處理，只用創口貼貼著，想起他剛才討債時狠辣的身手，她估摸著昨晚要是真的打起來，她未必是他對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昨晚她欠了他一個人情。
“想喝什么口味？”
十五分鐘后，盛明予咬著奶茶吸管：“這家奶茶挺好喝的。”
“嗯。”
“還不貴。”
“嗯。”
盛明予嘆了口氣：“你話這么少嗎？”
“跟你不熟。”
盛明予：“……”
“傷沒事吧？”樓聞箏意有所指，看向他額頭上的傷口。
“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樓聞箏沉默了一會兒，問：“干嘛非得做這行？”
盛明予一愣，隨即笑了：“不然呢？”
“你要是愿意，我給你介紹工作，有五險一金，還能學到實用的東西。”樓聞箏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在琢磨幫他在樓氏安排什么職位好。
“我不愿意。”
“那算了。”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
“跟我沒關系。”
“喂。”盛明予不滿道：“昨晚還并肩作戰呢，今天就翻臉不認人，有你這樣的嗎？”
樓聞箏接過店員打包的奶茶：“我想還你人情，但你不領情，那就算了。”
說完她拎著奶茶和燒烤就想走。
“加個聯系方式吧。”盛明予叫住她：“萬一哪天我想領情了呢。”
樓聞箏頓了頓，掏出手機跟他加了微信好友。
“你叫……”盛明予問。
“樓聞箏，高樓大廈的樓，見聞的聞，古箏的箏。”
“我叫盛明予。”
“我知道。”
“嗯？”
“犯罪檔案上有。”
盛明予：“……”
他目光移到樓聞箏手上拎著的奶茶和燒烤上，那明顯不是一個人的分量，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語氣突然刻薄起來：“都一年多了還對太子爺這么忠心，你這奴才該升級成大內總管了吧。”
樓聞箏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
“不應該啊，晏淮之這么吝嗇？”
樓聞箏頓了頓，說：“我現在是太子妃。”
盛明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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