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弩殺死黃梁幻幡胡僧,偷襲殺死了月牙胡僧,頓時,三胡僧聯(lián)手之陣便被破得七七八八,六丑身上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那原本圍繞周遭的胡僧見狀大駭,紛紛避走,各自遁逃躲避。
三名降魔禪師都無法對付的了的敵人,他們又如何敢拂以對?
金鈴胡僧看著六丑,六丑也看著他,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忽然之間,身子微微一偏……
那胡僧嗖然轉身,不顧一切的朝著遠處逃去!
但是,六丑并未追擊,身子穩(wěn)住后,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頗為耐人尋味,只站當場,毫無半點動作。
直到周圍眾僧消失得無影無蹤,六丑嘴角這才噗嗤淌出一股血流,身子晃動,猛然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手足不由自主的抖動著,根本無法停止。
源自體內(nèi)的那股力量,他終于壓不住了,能夠撐到胡僧離開已是六丑的極限!
靈器帶來的傷害并不止限于身體,而且還有有靈元注入體內(nèi),攪動妖力根本,這讓六丑體內(nèi)妖氣混亂無比,四處游走,不斷攪動身體各處,這股靈器帶來的靈元不斷將他的肌肉脈絡崩裂,扯斷,從內(nèi)而外的進行傷害,不止外表傷勢看起來那么簡單。
所以,六丑在受到第一擊后,立刻吞吃了靈丸,入腹后開始修補各處傷勢,卻無法消弭那靈元之力,兩相糾葛之下,六丑體內(nèi)妖氣涌動,擾亂游走,各處經(jīng)脈不斷被崩壞碎裂,又不斷被修復……這兩種感覺疊加之下,讓他如同置身沸鼎之中,身體內(nèi)外煎熬,他拼以最后的力量將月牙胡僧殺死,身體卻也達到了極限,再無半點氣力可用。
強撐著等眾僧逃走,六丑已是強弩之末,身體晃動也是因為無法壓制體內(nèi)的力量糾葛,只是運氣使然,讓金鈴胡僧錯意,所以逃得一劫!
只是即便如此,六丑也已無力動彈,別說將剛剛擒獲的胡僧帶走,就是自己想要離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隨便來個胡僧之類,便能取他性命!
此時此刻的情形,對于六丑來說,無異于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淵……生死一線,避無可避!
※
此刻的青眉,變成了個完完全全的血葫蘆,周身被菩提子轟得支離破碎,肉糜似皮肉混著經(jīng)絡血脈,模糊一灘,就連人形也已無法保持,化作了只皮毛紅白,后生雙尾的白狐。
其中一眼緊閉,但兩外一只眼望向胡僧的時候,除了痛苦,依舊滿溢著無盡的兇光和仇恨,卻無半點屈服求饒之意。
“阿彌陀佛,果然是天生妖孽,毫無悔悟之心,”胡僧長長的嘆了口氣,口誦佛號,淡淡道:“不過,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妄想能夠死入輪回!我有地藏佛偈,三千鬼衙的空缺,就算死,汝之名也將送呈補缺,上不得三途,進不了往生!”
青眉不發(fā)一語,卻咧開了嘴,滿口被鮮血染紅的森白獠牙,露出一絲凄厲的笑容……
胡僧說完,伸手一指,剩下的三枚菩提子再次飛起,滴溜溜的轉動著,宛如雷霆似的朝青眉射去!
然而!
那菩提子只飛了一半,突然懸乎空中,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抓住了般,晃動兩下,上面蘊含的光暈盡數(shù)消散,然后如同石子般落在了地上,彈跳兩下,不復絲毫動靜。
如此異變,縱是胡僧也大吃一驚,他陡然轉身朝著遠處望去……
但就在他抬頭的同時,眼前一花,一股白色的光暈已經(jīng)將他整個視野全部覆蓋,只看到了漫天白光閃耀,攝人心魄,陣陣氣浪和飛塵隨即涌出,一圈圈的朝外席卷,當這道白色光暈消失,胡僧面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個人。
此人白衣白袍,頭戴金環(huán),腰系綢帶,背后露出一柄長劍的劍柄。他背對著胡僧,一手平平伸出,另一只之手捏個劍訣,對他看也不看。
無風無息,青眉的身體就此緩緩浮了起來,懸于半空,然后一個巨大的葫蘆從虛空中漸漸具現(xiàn),指頭粗細的清泉從中涌現(xiàn),直接澆淋在了青眉身上。
隨著清泉的沖洗,青眉身上的血漬被沖掉,露出那殘破的軀體,但是隨著清泉洗禮,原本支離破碎的皮肉肌膚,在泉水中瞬間涌現(xiàn)了活力,不斷蠕動,開始連接融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痊……
胡僧驚愕抬頭,看自己所布的天衣囚牢已經(jīng)從中破了個大洞,邊緣處火星撩動,不斷朝著四周蔓延開去,不需多少時間便會徹底被毀,不留分毫。
“巔峰……大妖!”
胡僧心中大驚,他的實力若是按照妖怪來說,已經(jīng)達到了大妖中期,但對手卻顯然不止于此,能夠輕易破除天衣法寶,至少都是大妖巔峰……
他剛想探知其實力,立刻周身一顫,止不住的哆嗦了下。
胡僧猛然跺腳,一道白色青光從地下涌現(xiàn),化作一抹青蓮墊在了腳下,然后青蓮滾滾,青光涌動之間嗖然飛出,朝著遠處疾射!
“唔……”
青眉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直死死的盯著胡僧,仇恨和痛苦撐著她的意識,始終保持清醒,見到胡僧遁逃,青眉頓時叫了起來。
只是以她現(xiàn)在的傷勢,所發(fā)出的只是個呢喃之音:“唔……”
誰料,迎接她的卻是那白衣男子啪的一巴掌!
青眉強撐著的精神在這一掌之下瞬間消散,再也支持不住,徹底暈死過去,而那些清泉也已經(jīng)形成了個水球,將她包裹完全,懸浮半空。
男子這才轉身,朝著胡僧逃去的方向瞥了眼,嘴角半揚,露出唇角的一抹森然白牙,喃喃道:“想逃么?若是你逃掉了,我又如何給父親交代呢?”
男子容貌俊美,頗具神韻,細細看時,眉眼間和昔日男裝青眉頗為神似,只是他身上的妖氣更盛,到了大妖巔峰這個階段,妖氣已經(jīng)全部內(nèi)斂,除非施法或者無法遏制,外面根本感應不到,但是現(xiàn)在……
他身上的妖氣渾然猶如實質,好似一柄柄沖天長劍,森然奪目,正在釋放著無窮無盡的殺氣。
此獠,正是青眉的哥哥,涂山氏的大公子,也是現(xiàn)任涂山當家,涂山碧瞳!
碧瞳口中如斯說著,卻沒有絲毫針對胡僧的動作,只是平著手掌,妖氣灌注之下,水球中的碧綠液體開始不斷旋轉,反復洗滌,從青眉的四肢百匯開始,流經(jīng)周身然后排出,不斷將體內(nèi)蘊含內(nèi)傷的黑色淤血遣散……隨著著水流涌動,青眉那蒼白得宛如白雪似的面容,逐漸恢復了些許血色,呼吸慢慢變得悠長,沉寂水中,長眠酣然。
碧瞳這才終于舒出口長氣,用手背抹去了額角幾滴汗水。
這些汗?jié)n,既是妖力消耗所累,也是為適才的驚險所后怕,只晚一刻便是天人永訣,即使身為大妖,碧瞳也忍不住后怕……若不是青眉的云雀陰差陽錯直接來到了碧瞳手中,消息真從大金鵬王手中轉個彎,那就真的晚了。
稍稍歇息,他這才緩緩轉身,朝著胡僧營地走去,而那水球就這般懸浮半空,跟在其身后一丈之外,不緊不慢,一路尾隨。
走出數(shù)十丈,拐個山頭,那胡僧的身影赫然出現(xiàn),只見他滿臉悚然的催動著腳下青蓮,滾滾不斷,不時回頭望上一眼,復又轉頭狂飆,神態(tài)、舉止、動作無不像是正在奪路狂奔,可偏偏那青蓮卻一動不動,而胡僧竟然毫無異樣,似乎根本不曾察覺。
甚至,他回望的時候正是碧瞳方向,可目光卻直直的穿了過去,完全沒有看見……
碧瞳也不理他,他非常清楚,胡僧已被他的碧瞳之術封印了五感六識,如今徹底陷入了虛迷幻境,只要不管,他便可如此不吃不喝的永遠持續(xù)下去,縱然力竭身死,魂魄依舊不得解脫!
青眉只是小妖,怸魂之法已如此了得,碧瞳身為大妖,自然更加了得。
碧瞳一路朝著胡僧營地而去,路遇僧眾,他毫無動作,那些僧眾便好似見到了各種恐怖景象,有些跳下懸崖,有些拔刀自刎,有些則無端的撞向大石大樹,頭破血流亦是不停,直到腦漿崩出,一死方休!
青眉差點死在這里,碧瞳自然不會留手,所有胡僧都下了死手,盡數(shù)屠完。
六丑正在拼命聚集體內(nèi)的妖力,竭盡所能,將體內(nèi)的靈元之力排出體外,而且,金蟬子給予的妖丹也已經(jīng)準備妥當,只要情形不妙,立刻吞服,拼著七日虛脫,也要先將眼前渡過——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股凜冽之極的妖氣從他身上拂過,六丑周身便如被麥芒刺了下,他陡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復抬頭,立刻和雙碧綠色的瞳孔對了個正著。
一名白衣白袍的男子,正站在身旁,面帶惑然的望著他,而就在男子的身后,一個巨大的碧綠水團正靜靜的懸浮半空,內(nèi)中有人形模糊,只是因為躺著的關系,所見其人背面,見不到容貌。
六丑雖然不知來人是誰,但光只從妖氣判斷,來者定然不是周人,不是胡僧,而是妖族中的大能。
白衣男子和六丑對視兩眼,忽然道:“你中的,是胡僧的西方佛法之術?”
六丑只知道這股力量讓自己不適難受,但真要說倒地算是佛法、道術還是仙術,還真的分不清楚,他苦笑了下,道:“我是中了個胡僧的法術,但到底何物,我還真不清楚!
“恩,那就是了,既然胡僧傷你,你定不是他們的人,”白衣男子點點頭,伸出一指,凌空朝六丑點了點,頓時一股極為強烈的妖氣便灌入他的體內(nèi),只是一轉,頓時將那殘余元靈之氣盡數(shù)趕出,“好了,起來說話!”
六丑翻身而起,正要說話,忽然見到了胡僧背后的水球,青眉的身影毅然出現(xiàn)其中,六丑臉色忽然一變,道:“這位大王!你身后水球中的乃是我的朋友,不知你將她納入球中,是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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