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公山仍然屹立不動,整整一天的攻擊,羅剎軍使出了渾身解數,但火焰軍的防御卻滴水不漏,牢牢扼守著陣地的每一處,別說展開攻勢,就連那外圍的三道防線都未突破。
俿嘯林已經將他所知道的辦法都想了一遍,就現在所知的兩道防線,陷阱、機關尚且還有辦法,可那擂石滾木、黑油烈焰卻真的沒有太好的方法可以應對,對于俿嘯林來說,他現在只剩最后的辦法,那就是用人命去填,從雞公山的四面同時發起攻擊,源源不斷,以人命來換取勝利。
以十換一,如果不行,那就以二十換一!
俿嘯林相信,若是調動數十萬小妖前來同時發起攻擊,就以山上火焰軍的數量來說確實難以抵御,但是當他詳細衡量過得失后卻又開始躊躇——若是再從烏雞山前調來暴民、精銳士卒加入攻擊,即便拿下此山,報了羊牯的仇,那羅剎軍還剩下了什么?這數個月辛辛苦苦積攢的家當全部毀在這里嗎?
真要是這樣,那烏雞山就更加無法突破了,陰煞大人的大仇,如何能報?
俿嘯林現在已經確定,對手肯定是源自大周人族處學的兵法戰略,唯有人族的兵法家,才會在地理、防御、機關陷阱上做出如此多的謀劃,真正純粹的妖族最多建個防線城墻便了,那會弄出這么多手段?
明天到底怎么辦……?
俿嘯林的內心極為糾結,反復思量,尋找著可以解開這個死結的法子,甚至親衛送來吃食,他也毫不理會,只是枯坐苦思,殫精竭慮……
忽然,寂靜的帳篷中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響,俿嘯林愕然抬頭,卻見到一只紙鶴,正在撲打著翅膀從外飛入,他猛然起身,伸手將那紙鶴摘下,展開……
……
半山的戰場打掃了近兩個時辰,火焰山軍將所有金屬都收集了回來,無論是鐵戈兵刃,還是甲胃銅飾全都沒有放過,但是對于那些妖族的尸骸卻第一次采用了別樣的方式收斂——按照六丑的吩咐,所有的妖族尸骸都不再收入軍糧中,而是就地掩埋,任何啃食尸骸的行為都將受到嚴懲!
在如此一場巨大的勝利之時宣布此令,立刻得到了徹底而全面的執行。
此時此刻,六丑正坐在山頂的某處窩棚中,冥思調息,讓自己的身形達到最佳,開始做起了戰斗的準備。
他的直覺告訴他,今夜定不平靜。
九天王匆匆趕了過來,在六丑耳邊低語幾句,他猛然睜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果然來了!傳令下去,讓寅虎、士牛、熊山、古靈、黃風前來來見我。”
這種舊日的稱呼,也只有六丑一人有權繼續稱呼,旁人早已換了,不過每個被六丑叫到的人都很高興,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只屬于他們的特權,能夠被大王如此喊的都是自己人,是心腹,是大王的骨血兄弟。
很快,一并妖將領命而來,六丑再次將計劃稍稍調整,寅將軍、靈感大王、九天王立刻帶著士卒離開,而六丑則帶著黃風、熊山君、特處士轉身朝著山上大步而去,在他們身后,一百名從未參加過戰斗的梅山老兵,默不作聲的背起個沉重的包袱,跟在了身后。
站在崖頂,整個戰場一覽無遺,六丑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羅剎軍的營地,看似并無異樣,但當他靜靜傾聽的時候,卻能敏感的覺察到后山傳來的一些聲響,雖然細瑣,卻大異于平時。
后山,那一支并未參戰的萬名妖卒,正在悄悄朝山上進發。
但六丑等的并不是他們,對于這些準備攀巖而上的妖卒,九天王完全不是問題,雖然都是飛禽妖怪為主,可鬼車本就是飛禽的祖宗,這等伎倆那里難得住他?
六丑繼續等著,而就在他的身后,那百余名小妖開始將包袱放下,從中取出一件件的鎧甲,彼此幫助著披掛在身,六丑雖然在火焰高原找到了鐵礦,但是全部用來打造了兵刃,鎧甲只有百余件,沉重無比,所以六丑就從原本梅山的小妖中選取了百名力大的小妖,單獨成軍,專門用來對付那些難纏的對手!
就譬如現在,那一道正在半空中疾馳飛來的黑影。
羅剎王!
青臉兒帶回的消息中,羅剎王幾乎每次戰斗都會出手,采取斬首戰術,而且絕大多數時間都能取得勝利,這種脫胎于天山遁的戰術六丑非常熟悉,稍稍思索,便猜到了今夜可能的情況,做出了相應的對策。
硬撼羅剎王,將其擊殺!
黑影來得很快,他腳下踩著一根長長的渡葦,如同飛箭般翱翔半空,快速的朝著山巔靠近,似乎根本不屑于隱藏自己的行蹤,在濱臨山巔的時候更是飛身一躍,從半空落地,轟然踏在了一片空地之中。
激蕩的泥土飛塵四散卷出,帶出了一圈圈水波似的漣漪。
羅剎王,也就是曾經的陰煞,站定之后,很快便聽到了四面傳來的響動,跟著便有數百小妖出現,列隊站在了她的面前,而在小妖的最前面,四妖昂首而立。
陰煞從妖氣的強弱中分辨出了其中的主角,然后將目光投向六丑。
“羅剎王,你終于來了!”雙目相接,六丑笑了起來,手指輕輕彈動,空地周圍一叢叢的柴薪著火燃起,將空地照得一片光亮。
羅剎王和眾妖相距數丈,但是面對如此眾多的敵人,卻毫無怯意,反而笑了起來。
“來得正好,省去了我去找你!”羅剎王冷笑著,從背后緩緩取出一支鐵桿長矛,輕輕顛在了手中:“你以為就你這點人馬,能保得住你么?”
“保不保得住,卻不是由你說了算,”六丑雖然笑著,但卻謹慎的將鐵桿兵亮了出來,橫在胸前,道:“今夜怕是要給你個驚喜。”
伴隨著六丑的動作,他身后的寅將軍、熊山君、特處士,紛紛亮出了自己的兵刃,那百余小妖更是快速的站定,手中的大刀齊齊舉起,作勢欲斬——只是瞬間,整個山巔猛然卷起了一陣冷風,火光搖擺,強烈的妖氣沖天而起。
“有點意思,這是天山遁的陣法吧?”羅剎王哈哈一笑:“既然知道我源自天山遁,你還以為這些東西能夠有用么?”
“有用沒有,都只有試了才知道,”六丑表情還是淡淡,目光緊緊鎖著羅剎王的雙肩,道:“毒蛇咬了自己一樣會中毒,這道理你不是不懂。”
“有膽識,看來倒是我小覷你了!”羅剎王笑道:“你原本在天山遁是何位置?次將,隨扈,還是候將?”
“候將而已,”六丑眨了眨眼睛,道:“選我成為隨扈的,是你,但是讓我成為候將的,是天哭!”
“原來是你!”羅剎王稍稍有些愣了下,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面前的猢猻確實有些眼熟的模樣,只是妖族在人族眼中的模樣幾乎都差不多,雖然看見猢猻,卻未想到這便是自己當初從鬼谷眾中挑選的那只。
“你原來還記得我……”一剎那間,羅剎王眼前劃過了無數的畫面,其中便包括了當初和解神相見的那一刻,畫面不斷反復閃現,她無聲的沉默了下去。
六丑并未動手,而是靜靜的等著,他在等到一個更好的機會,而現在,卻并非個合適的時機。
山崖寂靜一片,六丑沒有動手,所以所有人都在等,只是各自的準備已經俱妥。
但是下一刻,羅剎王的頭突然昂了起來,冷冷道:“既是舊人,那我給你個機會,若是你現在帶著麾下臣服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讓你替代羊牯的位置。”
六丑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陰煞大人,不是我想要和你一戰,而是現在你所走的路錯了,若是加入你的麾下,莫說是你,就連我和我的手下兄弟,都活不下來……”
“那你的意思是不愿意了?”陰煞似乎并未關注六丑后面的說辭,只是注意到了他話語中的拒絕之意,語氣又冷了幾分。
“現在你還可以換條路走,依舊能夠達到你的目的,只是要慢些,但卻穩妥……”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羅剎王打斷了六丑的話語,緩緩將鐵矛舉起,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便是你的最后一日!”
突然!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凄厲的慘叫從遠處傳來,在雞公山的另外一側,半山崖上,慘叫之后,便是響徹天地的喊殺之聲,伴隨著慘叫哀嚎,頓時驚起了滿山蕭瑟!
羅剎王眼中一驚,下意識的轉身望去……
“這便是正將大人的計劃么?”六丑突然大笑起來,手中鐵桿兵轟然擊出。
從陰煞的眼中,六丑看見了她滿目的殺意,他確信只是那曾經一面的提點之緣,并不能讓陰煞放棄,那曾經見過的冰矛讓六丑記憶深刻,所以陰煞轉身的瞬間,六丑立刻做出了決定,轟然出手!
幾乎就在六丑出手的瞬間,他身后的寅將軍、熊山君、特處士紛紛沖出,百余小妖潮水般的涌了上來,將陰煞團團圍住,無數的長刀遮天蔽日,將整個月色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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