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手中拿著一個帕子，此刻捏了緊了些，頭也微微垂了下去，身體卻是挺的很直。
“會做飯嗎？”
夏曦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會。”
婦人聲音不大不小，不見慌張，說完，自己補充了一句，“漿洗衣服也會。”
夏曦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上，挑眉，“受得了苦嗎？”
“受得了。”
“可識字？”
“認識一二。”
夏曦點了點頭，回身，對人牙子道，“就是她了，多少銀子？”
“噗通！”
婦人跪下，“夫人，民婦還有一個女兒，您一塊買下吧。”
“誰讓你說話的？閉嘴！”
人牙子呵斥，這個婦人在他手里好些日子了，每次有人過來，都想買她，就是因為她拖著一個女兒，才一直賣不出去。
剛才在后院，他已經嚴重的警告她了，不許帶著女兒過來，也不許給買家說她有個孩子。
婦人跪地，用力磕頭，“請夫人把我女兒一塊買下吧，我們娘倆可以吃一個人的飯，我也會讓她干活，求夫人買下吧。”
“你女兒多大？”
“三歲了，已經能幫著干活了，求夫人買下吧。”
“人呢？”
“在后院。”
“去把人帶來。”
婦人應了一聲，爬起來跑去后面。
“夏娘子，真是對不住，這個婦人她……”
夏曦擺手，人牙子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婦人牽著一個孩子匆匆而來，到了跟前，讓孩子跪下，“璃兒，快給夫人跪下，求她買了你。”
璃兒聽話的跪下，童聲童氣，“夫人，您買下璃兒吧，璃兒會多干活，少吃飯，聽您的話。”
小小的人兒，大大的眼睛，粉雕玉琢的，頭上扎著兩個發髻，一絲不亂。
夏曦蹲下身，“璃兒幾歲了。”
璃兒口齒清晰，“三歲。”
“會做什么？”
“會添柴，會打水，還會掃地。”
婦人也跪下，“求夫人買了璃兒吧，她很聽話的。”
夏曦站起身，“起來吧。”
璃兒站起來，去扶婦人，婦人猶豫了一瞬，站了起來。
“總共多少銀子？”
一下子賣掉兩個，人牙子大喜，“十兩。”
夏曦給了他，人牙子掏出賣身契雙手遞給她，“婦人以后若是再需要什么人，讓人來說一聲，我帶著人過去就行。”
“嗯。”
夏曦應，把賣身契拿在手里，“你們兩個，跟我走吧。”
“夫人等一下。”
婦人放下璃兒，跑去后院，不一會兒拿著一個小包袱過來，跟在夏曦身后，出了門，等夏曦上了馬車以后，婦人牽著璃兒的手，等著馬車啟動。
“你們也上來吧。”
婦人不敢上，“夫人，我們是奴，走著就行。”
“上來吧，路還很遠，我也有話對你們說。”
婦人猶豫了一會兒，才把璃兒抱去馬車上，自己緊跟著上去，只是占了馬車一角，她把璃兒緊緊摟懷里。
“你怎么稱呼？”
“夫人，奴婢顧氏。”
“顧氏……那我稱呼你顧娘子好了，我買下你是去伺候一位老人……”
把尹秀才母子的情況告訴她，“你去了以后，沒有別的事，就是洗衣做飯，打掃屋子，伺候尹大娘，活計輕松，每個月我還會給你二百文錢的工錢。”
顧娘子喜不自勝，放開了璃兒，再次給夏曦磕頭，“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璃兒也跟著磕。
“以后不許這樣了。”
“奴婢記下了。”
……
馬車到了家門口停下，顧娘子抱著璃兒先下去，然后給夏曦拿了馬凳，等她下來以后，又收好，放在了馬車前面。
院內有濃煙冒出來，還夾雜著尹秀才的咳嗽聲，夏曦快步進去，尹秀才從廚房里跑出來，咳嗽個不停。
“尹秀才，您這是？”
尹秀才擺手，好一會兒咳嗽才停住，把眼角咳嗽出來的眼淚擦干，“我想給燒點熱水。”
他在家里也做這些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柴禾就是點不著，弄得廚房里都是煙。
“我來吧。”
顧娘子把包袱遞給小璃，進了廚房，也是被嗆的咳嗽個不停，掩著嘴，找了一塊木板，扇著把煙趕出來。
“這是顧娘子和她女兒，我買來伺候大娘的，以后家里的活計交給她，你只管安心教書。”
尹秀才微怔了下，“夏娘子，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你總不能帶著大娘一塊去授課吧？”
“這……”
尹秀才看了看蹲下身體，把灶膛里的柴一根根拿出來的顧娘子，又看了看小璃，想著自己娘身邊確實需要個人照顧，“那好吧，多少銀子，我給你。”
“我買的人，當然是我付銀子，大娘呢？”
“我娘在屋里。”
夏曦對著小璃招手，小璃乖巧的跟在她后面，進了屋，尹大娘坐在炕上，夏曦剛才的話她全聽到了，笑著道謝，“還是夏娘子考慮的周到，多謝您了。”
“既然是我把您和尹秀才請來的，自然是要把你們照顧好了，這顧娘子人瞧著干凈利落，我覺得您能喜歡，才買來的，你若是有什么用的不順手的，跟我說。”
“好、好、好。”
尹大娘笑著應。
小璃把包袱放在地上，跪下，“奴婢小璃見過老夫人。”
“喲，快起來，快起來，到我跟前來，讓我看看。”
尹秀才成親多年，一直沒有一兒半女，尹大娘每每看到村里的孩子，都羨慕的不行。
小璃站起來，包袱也沒拿，到了尹大娘面前。
尹大娘越看越喜歡，“夏娘子，您可真是有心了。”
“哪里是我有心，是我想買顧娘子，她才說有一個女兒的，我這才買下的。不過，璃兒卻是討人喜歡，以后可以陪在您身邊給您解解悶。”
顧娘子很快燒開了水，拿碗盛了端進來，一一放在桌子上，然后個尹大娘見禮，“奴婢見過夫人。”
“免了，家里人少，以后這套虛禮就不要了。”
“是。”
顧娘子規矩的站去了一邊。
尹大娘很是滿意。
夏曦給尹大娘把了脈，約好了明日過來的時辰，回了縣城，跟家里人打過招呼，說自己在山莊培育了蘑菇菌種，近幾日可能沒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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