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權(quán)衡之后,根據(jù)目前的狀況,分析道:
“讓她好好穩(wěn)住咱師父,圣子的事交給我,她現(xiàn)在要考慮的,不是我為什么時候去救她,而是她能拖延多久。”
恒遠大師道:“明白了,貧僧會一字不漏的轉(zhuǎn)述給她。”
許七安接著說道:“近來修行如何?”
恒遠大師回復(fù):“已在參悟金剛神功,短則半月,長則兩月,便能踏入金剛神功門檻。”
這代表恒遠大師真實戰(zhàn)力已經(jīng)不弱四品,有了修行金剛神功,沖擊三品金剛境的資格許七安心里一喜。
離別前,他把金剛神功傳授給了恒遠大師,修行金剛神功需要特定的資質(zhì),但他相信身負(fù)羅漢果位的恒遠大師,肯定能修成金剛神功。
這點毋庸置疑。
“修成金剛神功是踏入三品金剛境的前置條件,恒遠大師將來至少是三品,這意味著,我將來會有一位金剛充當(dāng)打手,前期在恒遠大師身上下的投資,現(xiàn)在總算看到苗頭。”
許七安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轉(zhuǎn)而問道:“楚元縝呢?”
“楚施主尚未踏出自己的劍道。”恒遠大師說道。
許七安嘆口氣。。
唉,這瓜娃子,品如的衣服不穿,偏要穿美特斯邦威不走尋常路。
要走出一條新的道路,有這么簡單?如果楚元縝能成功,他大概才是天地會成員里,天賦最可怕的人物。
不過有一說一,養(yǎng)意這個秘法,確實厲害,變相的積蓄力量,當(dāng)時間長度達到一定程度,菜雞也能爆發(fā)出砍死大佬的戰(zhàn)力。
當(dāng)初楚元縝十年劍意,一劍傾盡,直接破了三品武夫的體魄,造成不小的殺傷。
結(jié)束私聊,許七安背過身,收好地書碎片,轉(zhuǎn)身走向墓園外。
慕南梔坐在小母馬背上,懷里抱著小白狐,許七安牽著馬,與李靈素并肩而行,傀儡恒音走在前頭。
“天宗的太上忘情是怎么回事?”
許七安忽然問道。
之前在平州時,我不是在你的夢境里和你說過了嗎李靈素心里嘀咕,笑道:“寂焉不動情,若遺忘之者。”
你最好說人話!許七安斜了他一眼。
“其實也簡單啦,根據(jù)天宗寶典記載,以及我自身的理解,太上忘情,根源在于“忘”。何為忘?是忘記么,不是。是無情嗎?也不是。”
李靈素侃侃而談:“是有請,卻超脫于情。不為情牽、不為情困,達到超然俯瞰的層次。我舉個例子,救天下蒼生和救一人,前輩會怎么選?”
突然就哲學(xué)起來了許七安思考了一下,沒有回答,因為他覺得回答會暴露自己的性格。
李靈素等了一下,沒等來徐謙的回答,便自顧自道:
“正常人,自然會選擇救蒼生,棄一人。如果那人是親朋摯愛,則會選擇救一人,棄蒼生。為何?因為他選擇的時候,被“情”所困。
“太上忘情之人,會選擇救蒼生,而非救一人,哪怕這個人是親人。”
許七安思考道:“如此說來,李妙真匡扶正義,把天下蒼生放在第一位,豈不正是太上忘情?”
“不不不!”
李靈素連連搖頭:“她行俠仗義,多管閑事,正是“為情所困”的表現(xiàn)。是她的正義感在促使她鏟奸除惡。另外,如何師妹真的愛上某個男人,我敢保證,她會選擇救一人而棄蒼生。”
“這么說來,你的路子走對了?”許七安笑吟吟道。
“那是自然!”李靈素昂起下巴。
接著,他發(fā)現(xiàn)徐謙的眼神有些不對,天宗圣子心里一凜,“前輩何故如此看我?”
許七安笑而不語。
“前輩的眼神,讓我非常不安。”李靈素追問道。
許七安還是笑而不語。
如果太上忘情是一道11等于幾的數(shù)學(xué)題,李妙真的回答是“3”,天宗圣子則在一旁哈哈嘲笑,說:
“蠢貨,明明是等于9。”
殊不知身后的數(shù)學(xué)老師握著教鞭,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對于如何解救李妙真,許七安的想法是拖,拖到七絕蠱再上一層樓,再考慮如何救人。
只要好好“控制”李靈素,與天宗的高人兜圈子就行。而天蠱“斗轉(zhuǎn)星移”的能力,是比屏蔽天機要更強的隱蔽手段。
等到他有了足夠的實力、充足的準(zhǔn)備,再把李靈素丟出來當(dāng)魚餌。
“如果操作的好,我甚至能借天宗的力量,對付佛門和巫神教,還有許平峰”
想到這里,許七安問道:“對了,令師修為如何?”
“三品陽神。”李靈素道。
很好許七安笑了起來。
走著走著,他忽然看見遠處有一個坍塌出的深坑,一邊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一邊說道:
“我去辦點事,你們先回客棧。”
眾人不疑,也沒多問,繼續(xù)往前。
小白狐從慕南梔懷里探出手,伸出小爪子揮了揮。
目送眾人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許七安迫不及待的鉆進深坑,就像回了家一樣,露出滿足的笑容。
青州邊界的一座小城,廣漢郡。
城中最好的酒樓“香山居”,雅間內(nèi),姬玄端著一盤油炸蟲蛹,吃的不亦樂乎。
“好吃,賣相雖然難看,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元霜妹子,吃一盤?”
許元霜秀眉輕蹙,許久不曾動筷,似是被影響到了胃口。
寬敞的雅間里,共有七人,明眸皓齒的許元霜習(xí)慣性板著臉冷峻嚴(yán)肅的許元槐,以及本次團隊的核心人物姬玄。
這三人之外,其余四人從左到右,依次是穿著漿洗發(fā)白道袍的蕉葉老道,留著山羊須,頭發(fā)花白,眼角魚尾紋深刻。
蕉葉道長是云游道士,山醫(yī)命相卜,樣樣精通,半輩子的精力都花費在這些“旁門左道”上,自身修為不高。
但在江湖上,一個所學(xué)駁雜經(jīng)驗豐富的老前輩,重要性甚至要強于化勁武夫。
然后是披著五彩斑駁長袍的枯瘦男子,名叫乞歡丹香,此人是心蠱部的云游蠱師,在云州時偶遇鄉(xiāng)紳欺凌百姓,便操縱毒蟲滅其滿門。
性格偏激可見一斑。
因此被云州官府通緝,后機緣巧合加入潛龍城,成為城主府客卿。
乞歡丹香左側(cè)是一名千嬌百媚的妖嬈女子,臉蛋尖俏,烈焰紅唇,眼睛大而嫵媚,水汪汪的像是會勾人。初冬時節(jié),穿著露香肩、腰肢和小腿的輕薄紗裙,盡情的展現(xiàn)成熟女子動人的魅力。
她叫柳紅棉,出身劍州萬花樓,與師妹蕭月奴爭奪樓主之位失敗,憤而離開劍州,被潛龍城吸納,成為城主府客卿。
最后一人身份特殊,他并不能稱之為人,外形雖是一位孔武有力,富有威嚴(yán)的壯漢,本體卻是一只白虎。
是國師許平峰培養(yǎng)的,二十八新宿組織中的四首領(lǐng)之一,白虎。
這四人每一位都身負(fù)異能,手段高超,再有許元霜這位術(shù)士存在,整個團隊幾乎沒有短板。
心蠱師乞歡丹香笑道:
“青州西部緊鄰南疆,這種吃法,是我們南疆傳過來的。不過中原人更講究,知道用油炸和香辛料去腥味。南疆人吃這東西,大多是生吃,或用沸水煮,最多再撒些鹽巴。”
姬玄很快吃完一盤,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感慨道:
“紫陽居士不愧是儒家正統(tǒng),把青州治理的井井有條,潛龍城要能得儒家正統(tǒng)的支持,大業(yè)何愁不成?元槐,你說國師為何不找儒家?”
古板冷峻的少年聞言,皺了皺眉,略一沉思,然后搖頭。
許元霜淡淡道:“因為大奉氣數(shù)未盡,儒家最看重氣數(shù),也最懂氣數(shù)。儒家何時出手,便意味著王朝氣數(shù)已盡,比如當(dāng)年錢鐘大儒撞碎大周龍脈,斷了大周最后的氣數(shù)。
“當(dāng)年武宗皇帝謀逆,儒家既沒幫忙,也沒阻攔。這其實是好事,證明這次,儒家同樣會袖手旁觀。等舅舅登基稱帝,取代大奉,還怕儒家不能為我們所用?”
姬玄豎起大拇指:“元霜妹子若是男兒身,當(dāng)個首輔沒問題。”
許元霜臉色冷淡,并不搭話。
姬玄摸了摸下巴,干笑兩聲,環(huán)顧眾人,道:
“昨日收到影衛(wèi)的密報,第一道龍氣出現(xiàn)在雷州三花寺,依附在浮屠寶塔內(nèi)。十日前,雷州江湖人士因此事,與三花寺發(fā)生沖突。”
影衛(wèi)是潛龍城培養(yǎng)的密探組織,遍布中原十三洲,專負(fù)責(zé)搜集情報,與打更人的暗子性質(zhì)相同。
許元霜眼睛一亮,問道:“結(jié)果如何?”
姬玄“嘖嘖”兩聲,道:“根據(jù)參與過此事的雷州武夫透露,龍氣被司天監(jiān)的孫玄機和一個叫徐謙的人奪走,連同浮屠寶塔一起。嗯,在度難金剛和伊爾布的眼皮子底下奪走。”
孫玄機當(dāng)時抹去的是浮屠寶塔,以及塔內(nèi)所有人的“存在”,隨著那些江湖人士離開,“暴露”在公眾視野下,屏蔽天機之術(shù)便自行破除。
就如當(dāng)日許平峰出現(xiàn)在京城眾目睽睽之下,屏蔽天機之術(shù)立刻失效。
蕉葉道長撫須說道:
“這正如我們所料,司天監(jiān)在收集龍氣,而且進度比我們更快,已經(jīng)獲得了九道龍氣之一。另外,佛門果然也在搜集龍氣,想必巫神教亦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水渾的很啊,另外,徐謙是何人物?”
出身萬花樓的柳紅棉嬌笑道:
“水渾也有水渾的好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紅棉姑娘說的不錯。”姬玄贊同的點頭,接著回答蕉葉道長:
“影衛(wèi)沒有查出此人的根腳,只知道此人擅毒,應(yīng)該是蠱族的人。”
眾人當(dāng)即看向乞歡丹香,心蠱師皺皺眉頭:“這顯然是中原人的名字,容貌也可以偽裝,但能在兩位三品的手中奪走龍氣,此人就絕不簡單。”
“所以,能猜出他的身份嗎?”姬玄問道。
乞歡丹香搖頭:
“蠱族的蠱術(shù)雖然很少外傳,但終歸是有個例,比如情蠱部的族人,很喜歡招惹外族人,把他們強留在族中。
“那些身中情蠱的人,或自愿或迫于無奈留在蠱族,時間久了,便學(xué)會了蠱術(shù)。一旦逃離,蠱術(shù)也會隨之傳到各處。四品之下,都有可能,無法斷定是蠱族的人。”
白虎淡淡道:“會不會是許七安?”
許元霜和許元槐眉頭同時一挑。
姬玄皺眉:“沒有根據(jù)的揣測,只會影響我們的判斷。”
乞歡丹香補充道:“蠱術(shù)修行艱難,需自幼植入本命蠱,那許七安是武夫,不可能一夜之間轉(zhuǎn)修蠱術(shù),并擁有一定的火候。”
白虎點頭。
柳紅棉咯咯笑道:“可惜了,聽說許七安此人風(fēng)流好色,是京城教坊司的常客。倘若是他的話,人家的美人計就十拿九穩(wěn)啦。”
許元霜嗤笑道:“愚蠢,他是那種看到女人就走不道的人?”
柳紅棉笑容不改,嫵媚動人:“我又不需要圖謀他什么,我只要睡他就夠啦。咦,元霜妹妹似是不忿,姐姐明白了,原來你也心儀許銀鑼。”
“砰!”許元霜拍桌而起,怒道:“你說什么!”
這些客卿并不知道許七安的身世。
姬玄笑著打趣道:“紅棉姑娘想睡許七安,大可去京城找他。但在那之前,我們得去一趟雍州。”
“雍州?”
蕉葉老道反問。
“雍州近期會召開一場武林大會,據(jù)說是當(dāng)?shù)氐慕髣萘Γ珜O家和龍神堡聯(lián)合舉辦,為雍州高手制定排名。但凡想揚名者,都會去雍州。”姬玄道。
蕉葉老道恍然,撫須大笑:“屆時,便可在這些人中,甄別龍氣附身之人。”
司天監(jiān),地底。
楊千幻站在某個房間門口,用后腦勺對準(zhǔn)房內(nèi)的鐘璃,沉聲道:
“鐘師妹,我不陪你待著了,老師已經(jīng)答應(yīng)放我出去。”
披頭散發(fā)的鐘璃一愣,軟濡的嗓音道:“楊師兄打消弒君的念頭了?”
楊千幻哼了一聲:“且容皇帝小兒得意幾天,將來若是重蹈元景的覆轍,我楊千幻定當(dāng)著京城三百萬百姓的面,將他斬在金鑾殿。”
他不會承認(rèn),是因為自己屈服了,監(jiān)正老師才網(wǎng)開一面,放他出來。
昨日,太子已經(jīng)登基稱帝,改年號為“永興”。
“京城百姓看不到金鑾殿的”鐘璃小聲嗶嗶。
“你說什么?”楊千幻沒聽清。
鐘璃搖搖頭,就說:“那豈不是失去目標(biāo)了,出去又有何意義呢。”
楊千幻后腦勺灼灼的盯著她:
“我早已想好如何揚名,并有了詳細計劃,許七安此獠不在京中,千載難逢的良機,此時不崛起,更待何時。
“等他將來回京,會發(fā)現(xiàn)京城百姓早已不記得許銀鑼,心目中只有楊千幻。”
楊師兄的語氣里,透著沉著的自信。
鐘璃好奇道:“楊師兄有什么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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