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坐著轎子來到午門，看到了秦竑和劉健等人的轎子，人已經(jīng)進宮了。<p>
陛下召了兵部和內(nèi)閣，應(yīng)當是看到了海南的急奏。<p>
奉天殿，<p>
弘治皇帝將海南的急奏放下，面有些不以為意，平靜道：“番人竟敢打朕大明疆域的主意，朕雖不如文皇帝文韜武略，但也不容番人損大明國威。”<p>
他有些輕視弗朗機人。<p>
文皇帝時萬國來朝，弗朗機國向大明進貢，國力顯然不如大明強盛。<p>
在他看來，威脅還不如北方的韃靼人。<p>
秦竑道：“臣命廣東熊肅率水師迎擊，三月之內(nèi)，擊潰弗朗機人。”<p>
劉健點點頭，無人比秦竑更了解廣東水師的將領(lǐng)，他曾在擔任兩廣總督三年。<p>
弘治皇帝道：“就如卿家所言，去辦吧。”<p>
正在這時，蕭敬推門進來道：“陛下，嚴成錦求見。”<p>
殿外，嚴成錦在心中瘋狂推算。<p>
為何弗朗機人的戰(zhàn)船會來海南，此時，應(yīng)該是在身毒國才對。<p>
這一年，達伽馬率領(lǐng)艦隊正攻占身毒國的卡利卡特。<p>
再往東航行，發(fā)現(xiàn)了馬六甲海峽。<p>
嚴成錦猜測，良鄉(xiāng)出現(xiàn)宋氏天文望遠鏡等新商品后，加劇了海外貿(mào)易。<p>
弗朗機人在廣東一帶頻繁交易，而廣東，有前往海南運輸商品的海船，繼而發(fā)現(xiàn)了海南這座富饒的大島。<p>
小太監(jiān)出來稟報：“嚴大人快進去吧。”<p>
嚴成錦大步走進殿中，對著弘治皇帝道：“臣也收到許進忠的書信。”<p>
弘治皇帝面色略微錯愕，想不到嚴成錦也收到了急報。<p>
秦竑道：“兵部已經(jīng)派了人，你不必再諫言。”<p>
嚴成錦陷入思索中，看來陛下已經(jīng)下旨了。<p>
大明水師未與弗朗機交戰(zhàn)過，此時的弗朗機戰(zhàn)船，已經(jīng)安裝了火炮。<p>
弗朗機戰(zhàn)船橫在海，側(cè)舷對著大明的戰(zhàn)艦，就能將船擊沉。<p>
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連登陸的機會都沒有。<p>
十年后，葡萄牙的艦隊攻占了澳門，用的正是弗朗機炮。<p>
可以推斷，弗朗機的火炮已經(jīng)改良得很強了。<p>
皇帝口含天憲，旨意已經(jīng)下了，定是不能輕易更改，他一個小小的御史，該如何讓陛下改口？<p>
嚴成錦望著大殿的御案，仔細想了許久。<p>
弘治皇帝和劉健等人有些不悅，此子求見陛下，進門之后，又一聲不吭站在大殿中。<p>
“你何事要見朕？”<p>
“不知兵部派誰去？”嚴成錦問道。<p>
“廣東水師將領(lǐng)熊肅，嚴卿家莫不是又要向朕舉薦王守仁？”<p>
嚴成錦一本慎重地道：“王守仁對船艦作戰(zhàn)，未必比熊肅熟悉。<p>
臣只是想懇請，陛下兩月之后，再下海南。”<p>
王守仁未必有指揮艦隊的經(jīng)驗，在艦隊火炮面前，計策也派不用場。<p>
弗朗機人厲害的是火炮，派艦隊南下，會被全滅的吧…<p>
弘治皇帝卻自信滿滿道：“區(qū)區(qū)弗朗機人，嚴卿家不必思慮太多。”<p>
劉健和秦竑微微點頭，這小子出門要錦衣衛(wèi)護著，才敢出門。<p>
若等兩月，只怕海南早就被弗朗機人占領(lǐng)了。<p>
劉健善于推演事情的進展，搖頭道：“等不了兩月，海南已落入弗朗機人之手。”<p>
疏奏中已告急，艦隊南下還要月余時間。<p>
弘治皇帝點點頭：“如今正是收成的時候，朕怕秋糧落入弗朗機人手中。”<p>
陛下的話倒是提醒了他，葡萄牙人的艦隊需要補給。<p>
若能攻下海南作為糧倉，只怕，會更快拿下馬六甲海峽。<p>
“臣覺得未必，海南地形寬廣，弗朗機人了岸，反倒沒有優(yōu)勢。<p>
陛下貿(mào)然派船南下，這才危險。”<p>
弘治皇帝沉吟片刻，問道：“你要兩月做什么？”<p>
嚴成錦微微抬頭，目光很明顯落在弘治皇帝身，露出懇切的神情：“臣會引來殺身之禍，還清陛下先赦臣無罪。”<p>
劉健和秦竑露出嫌棄的表情，說一句話又不會掉腦袋。<p>
不過，嚴成錦渾不在意，腦袋又沒長在他們身。<p>
弘治皇帝神情同樣鄙夷，嘴卻掩飾得很好：“嚴卿家說說看吧，朕不會怪罪你的。”<p>
嚴成錦一本正色道：“還清陛下，準許良鄉(xiāng)船廠制造火炮。”<p>
大殿中安靜下來。<p>
弘治皇帝的身軀僵住了，直勾勾看著嚴成錦，許久沒眨眼睛。<p>
劉健驚得轉(zhuǎn)過頭來：“你要造火炮做什么！”<p>
“為了對付弗朗機人。”<p>
弘治皇帝緩過神來：“王恭廠多的是火炮，何須再造，你會不知，不許坊間私造兵器？”<p>
為防止藩王和叛軍造反，這是鐵律。<p>
嚴成錦道：“臣要造的火炮，是放在船，紅夷大將軍的反震巨大，連墻都能震裂，直接放在船，恐怕會將船體損壞。<p>
且紅夷大將軍還會炸膛，會將船體損壞。<p>
或許良鄉(xiāng)的工程師，可以將它安在船。”<p>
王恭廠在京城，清江船廠在江南，趕到王恭廠需要十幾日。<p>
且只有兩艘大船在京城。<p>
兩艘大船要打贏弗朗機人的艦隊，非裝備紅夷大將軍不可。<p>
秦竑道：“對付弗朗機人，廣東水師足矣，弗朗機人從萬里之外而來，耗費的糧草眾多，兵備不如我大明，臣以為不需紅夷大將軍。”<p>
分析得很有道理……然而，大明在澳門的一戰(zhàn)中，正是因輕視弗朗機的艦隊，吃了大虧。<p>
嚴成錦道：“若弗朗機人的船有火炮，大人如何應(yīng)對？”<p>
“弗朗機豈會有如此威力巨大的火炮。”劉健納悶。<p>
番人早就通過走私，把大明的火炮買去研究了。<p>
沒準就是張家兄弟賣的。<p>
嚴成錦不與劉健再多言，眼巴巴看著弘治皇帝道：“陛下？”<p>
弘治皇帝沉吟片刻，紅夷大將軍能在城墻開一個洞，若搬到船，能將整艘戰(zhàn)船擊沉。<p>
倒是可行……<p>
“坊間不能制造火器，此禁令絕不可開。<p>
不過，朕可以命工部一同督造，兩月時日太長了，朕知你留了不少底，改成二十日吧。”<p>
心中擔心海南的百姓。<p>
此時，他們定處于水深火熱中。<p>
嚴成錦心中打鼓，二十日后，宋景和謝丕需參加會試。<p>
會試之后，便是殿試。<p>
提兩個月，便是想讓宋景考完會試后，再來改良戰(zhàn)船。<p>
眼下陛下只給二十日，宋景和謝丕必定來不及做。<p>
以工部那些匠人的水準，未必能做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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