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下旬,天寒地凍。
入冬后,傷寒病極容易在流民草棚爆發。
嚴成錦推演算計,決定結束藩王大計。
良鄉流民草棚人口稠密,傳染的速度極快。
流民營養不良,染上的概率極大,若有一個流民染上風寒,極有可能成片感染。
藩王死在良鄉,百官第一個要彈劾的人,就是他。
且,諸如寧王、興王這等老油條,時間再長,也不會悔悟了。
“陛下,藩王大計已有結果,臣請柬,將十位藩王召回京城。”
弘治皇帝昂頭看向嚴成錦,目光中露出錯愕神色:“才剛有起色,朕想讓他們磨煉到明年開春,再返回封地。”
“不錯,榮王每日去藏書館聽學,回到封國,必定有一番作為,何故要召藩王回京。”劉健撫須。
整飭藩王制的弊端,關鍵就在于此,不能前功盡棄。
嚴成錦這家伙,竟要這時將藩王召回來。
“這……”
嚴成錦暗自吐槽,當初集體勸諫陛下,如今又集體真香。
言官變臉,果然是大明的絕活。
“入了十一月,就要降大雪,感染風寒的流民,每日都會增加,若傳染給藩王,恐有性命之憂。”
不是所有的傷寒,汪機都能治。
若是碰到特殊的,這鍋還得陛下來背。
“嚴卿家不必如此謹慎,朕讓御醫,給他們瞧病就是。”
弘治皇帝見嚴成錦一臉不情愿的臉色,蹙眉:“怎么,嚴卿家還有話要說?”
“臣擬定藩王大計時,沒想讓藩王過冬,可如今,陛下卻要延長藩王大計,若藩王有所不測,還請陛下和諸公,不要降罪于臣。”
換個皇帝,嚴成錦不敢如此直言。
但弘治皇帝平和的時候,是極慈眉善目的。
弘治皇帝目光灼灼,仿佛看透了嚴成錦般:“朕就知道你會這般,準了。”
百官們像每天吃完飯要呷一口茶一樣,習以為常了。
到時,藩王薨逝于良鄉,該彈劾嚴成錦,他們還是會彈劾的。
回到都察院,嚴成錦命人通知各暗探,藩王出門需戴著人籠嘴,如有不戴者,得下等評定。
如此狠厲的懲罰,想必藩王會遵守。
不過,嚴成錦還是想盡快結束藩王大計。
死三個藩王,就算是陛下也扛不住。
藩王在封國縱欲無度,身體早已被掏空,與一般的流民無異。
抗生素還未做出來……
冥思苦想一夜,嚴成錦也沒想到好的辦法。
清晨,嚴成錦穿好常服,昨夜下雪了啊。
喝過羊奶枸杞粥,嚴成錦坐在轎子里,聽著探子們稟報。
“從今日起,若藩王身體有不適之處,立即回京稟報本官,不必等翌日卯時。”
暗探們面面相覷,仿佛有話要說。
盯著寧王的暗探,率先道:“寧王夜里就寢時,沒穿衣,著涼了。”
整日同床共枕,就算是母豬,也有感情了吧?
嚴成錦不覺得奇怪,天黑之后的人之常情罷了。
緊接著,盯著興王的暗探小心翼翼:“興王七日前沐身,便有傷寒的跡象……”
這么冷的天,還天天沐身,身子有什么不干凈的病?
嚴成錦在考核冊上記下,示意繼續。
盯梢衡王的暗探道:“衡王前日咳嗽,不過,并無大礙。”
衡王朱祐楎,是成化皇帝的第七子,朱厚照的七叔,亦是個聰明人。
興許,是在封地時,常常聽書,到了良鄉后,在良鄉壹號茶樓,混了個乙等說書人。
管吃管住,還能睡粉絲。
中規中矩,在名冊上,嚴成錦通常打乙等評定。
畢竟,大明是可以納妾的,更遑論是親王。
“下一個。”
盯梢雍王朱祐枟的暗哨,有點不敢看嚴成錦的眼睛:“嚴大人,雍王昨夜身子不適,今日未起,究竟是如何,小的也不知道。”
嚴成錦大駭,忙是從轎子里走出來,接連四個藩王,身懷病疾。
不知是何種流感?
雍王朱祐杬在封國極度縱欲,色令智昏,體質比朝生夕死的蜉蝣還差。
雖然年紀輕輕,但還有五年,他就要掛了。
“傳本官命令,召十位藩王入京,年間大計結束。”嚴成錦擔憂他提前掛了。
“可是嚴大人,陛下口諭,要盯梢到明年開春,您……小的不敢違抗圣旨呀。”
幾個暗探連忙應是。
他們為錦衣衛,陛下的親軍,自然只聽陛下的命令。
藩王就是死了,那也是陛下的事,與他們無關。
嚴成錦讓何能去通報張賢,讓張賢派衙役,護送十個藩王回京。
……
西暖,
昨夜下了大雪,天寒地濕,神宮監的太監來不及清雪。
弘治皇帝沒晨起操練,就來到了西暖,聽著錦衣衛暗探稟報。
“陛下,六位藩王有所悔悟,藩王大計可治藩王制之痼。”
“壽王如何?”
“壽王在良鄉良鄉學著賣炊餅,屬下買了一個,難吃至極,但販夫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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