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遲暮時(shí)分一直逛到夜闌人靜，金陵的青石板路上，初升的月光將他們影子拉得老長，依偎交織。

    映蕓走得腿酸了，靠在他肩頭打著哈欠，道：“太困了。”

    皇帝微微俯身，拍了拍自己的肩頭，道：“上來，我背你。”

    映蕓樂呵呵地上去，埋首在他的頸窩處，笑道：“我想起咱們爬泰山那會兒，您也是這樣背著我上去。”

    皇帝穩(wěn)穩(wěn)地走著，彼此湊得近，似聞到淡淡的暗香從她身上漫出來，熟悉又安心的氣息。

    漫步走了一段兒，皇帝輕輕勾起唇角，道：“等你老了，我還背你去看風(fēng)景，可好？”

    “……”

    沒有回應(yīng)，背上的人兒傳來輕微的鼾聲，皇帝扭頭一看，她已然歪倒著睡熟了。

    皇帝笑了笑，足下又平穩(wěn)了許多。

    次日，御駕離開金陵，乘翔鳳艇南下杭州，臨上船前，太后染了風(fēng)寒，偶有幾聲咳嗽，便讓令貴妃隨行侍疾。

    皇帝見太后抱恙，詢問道：“老佛爺幾時(shí)受了涼，可有宣太醫(yī)看過？”

    太后斜睨了眼映蕓，低聲嗔道：“皇帝忙著花前月下，還記得我何時(shí)受涼？！”

    皇帝一怔，聽太后略有不滿，恭謹(jǐn)?shù)卣f道：“是兒子的疏忽。”

    映蕓暗自嘆氣，唉，咱們的太后老佛爺已經(jīng)開始借機(jī)找茬了，眼看就要到杭州府，怕是要掀起驚濤駭浪了。

    御船行了幾日，甫入杭州地界，眾人安頓在西湖邊的孤山行宮。

    孤山行宮背依青山，前臨西湖，居于楠木寢殿內(nèi)，便可一覽西湖美景。映蕓曾多次游覽過西湖，但在現(xiàn)代，這里早就被夷為平地，后來建起了西泠印社，只有殘留的漢白玉臺基，隱隱向人透露著此地曾經(jīng)的輝煌。

    走過萬菊亭，拾級而上，便可到了西廂房，皆以楠木建造，房中布置婉約雅致，真正如小家碧玉，隱世獨(dú)立。

    入住行宮的第二天，熹微的日光剛剛照射在寢殿內(nèi)，一陣叩門聲打破了帝后之間的寧靜。

    皇帝隨意地穿了件寶藍(lán)色團(tuán)龍常服，朝外問了一聲：“何事？”

    外頭，卻是響起了祥芝嬤嬤的聲音：“稟皇上，老佛爺請皇上您過去一趟。”

    “現(xiàn)在？”皇帝有些疑惑，太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這個(gè)時(shí)辰過去？

    “是。”

    皇帝向來不會拂逆太后，既是太后召見，他回頭看了眼映蕓，道：“朕去去就來。”

    映蕓心里明白太后此次召見的意圖，朝他輕輕頷首，見他遠(yuǎn)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看來，今日，就該是他們之間的分水嶺了。

    太后的廂房古樸，房中設(shè)有香案，裊裊的檀香令人心神清明。令貴妃正替她捏著肩，忽聞皇帝駕臨的通報(bào)聲，靜靜地站到了一旁，恭迎圣駕。

    皇帝向太后請了安，寒暄道：“老佛爺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繃著臉不答，轉(zhuǎn)眸看了眼令貴妃，道：“你先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令貴妃跪安，關(guān)起了房門，留了他們母子單獨(dú)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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