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嫂，請問，你知道哪家有多余的雞蛋對換嗎？”

    這年代，公開大買賣是不太敢的。

    然而，卻不禁止社員之間，以物易物，只要不是大量交易用錢幣買賣，那是誰也找不到錯誤……

    出門前，霍玉珍已經(jīng)想好對策，借著糧食兌換，她先在橋背生產(chǎn)大隊，細(xì)細(xì)打聽一下這魏家人名聲和口碑。

    若是同村人都說魏家不好，這魏家姑娘多少也有問題了。

    當(dāng)然，問題大小，也是要看過真人，才能分說——

    “沒有！”

    誰知，霍玉珍第一個投石問路對象，就是位無禮的兇婆娘，一句沒有就“呯”地一聲，火氣十足的逕自走開，且當(dāng)著她的面，用力關(guān)上她家院門。

    霍玉珍震驚，“……”

    這橋背生產(chǎn)大隊社員，態(tài)度都這么惡劣的嗎？

    猛地，她臉皮被氣地漲紅。

    畢竟，這里還是大路邊，村道和公路道接連，眼前一排好幾戶大院連續(xù)相接。

    前面不遠(yuǎn)處的橋石臺，傍著粗大老樹下，還有不少老頭子、老太太帶著孫子、孫女在閑聊，或擺龍門陣、或下象棋……

    正當(dāng)她臉紅無措時，樹下一個滿頭銀發(fā)的大娘笑呵哥上前，眉目慈祥，和樂的對霍玉珍問道：

    “大妹子，你來咱大隊，是想要對換雞蛋嗎？”

    這大妹子臉皮這么薄，看起來就是第一次下鄉(xiāng)兌換物資的！

    “是的，大娘。主要是換雞蛋，再來換點花生、黃豆。”

    這三樣，在江城公社一直是稀缺貨，而橋背生產(chǎn)大隊又是離江城公社最近的一個大隊點。

    為此，從去年開始，陸續(xù)就有城里居民不怕麻煩，往這邊與農(nóng)家對換物品。

    當(dāng)然，買賣也有，那個比較隱密。

    象霍玉珍這種，自己拿著滿滿一個布袋子過來的，還背著個娃兒，一般都是小量的以物易物，膽大的社員，還是敢上前問上一問。

    “這……”和善的老大娘一聽，要的全是金貴食物，自家早就對換光了。

    霍玉珍一眼就看出，眼前老大娘是個好心人。

    這不，霍玉珍見老大娘搖頭要走，立馬微轉(zhuǎn)身，讓她看看自己背上昏睡著的寶淳，一臉愁苦的請求：

    “大娘，你老好心告訴我，誰家還有雞蛋兒？你瞧，我這孩子實在是孱弱，家里雞蛋早吃完了，再沒補(bǔ)給，我這孩子就難了。”

    老大娘順眼瞅見青青黃黃的奶娃兒，頭發(fā)細(xì)幼枯黃，且瘦瘦小小一團(tuán)伏背沉睡，心腸一軟，便給她指條路：

    “大妹子，你要的這些物品，有點難找。這樣吧，你往這條路直走，進(jìn)第六家大院，老魏家應(yīng)該還有點雞蛋存貨。

    若是她家都沒有，那你只能往下一個生產(chǎn)大隊找了。”

    姓魏的？

    會不會這么巧？

    霍玉珍心里嘀咕，朝著老大娘笑瞇瞇的回，“謝謝大娘，真謝謝您了，我這就去問問。”

    說著，她順手從口袋里，拿出兩顆水果糖，塞到老大娘腳邊，正怯生生盯著她直看的泥猴子手里。

    “不謝不謝、”

    又眼見這大妹子塞糖給小孫子，為人這么會來事，老大娘感激，急急喚了聲，“哎，大妹子，你等等~”

    霍玉珍有些詫異的回身，“大娘？”

    “哎喲，大妹子，老婆子真謝謝你這糖果。

    我瞧著你就是合眼緣，我跟你多說幾句，等會去老魏家，你語氣好點，就說是第一棟大院的張婆子，介紹你去的。希望能幫到你！

    也是巧了，這兩天老魏家出了點事，也不知道樂不樂意，跟你兌換物品啊！”

    見小孫子緊緊握住糖果，張婆子心疼，也是無奈，都是窮鬧的。

    眼下她多說幾句，盼著這大妹子，能如意換到想要的糧食了。

    看來，用糖果哄孩子探路，確實是有必要的。

    “謝謝大娘，我省得了。”和氣點頭，霍玉珍笑著應(yīng)了。

    這下子，她有七成把握，這‘老魏家’，可能就是她要找的目標(biāo)！

    依著張婆子的指點，霍玉珍數(shù)了下，眼前灰墻大院，應(yīng)該是老魏家了，瞧著磚砌大門，這老魏家家底不錯啊。

    鄉(xiāng)下地方，一般都是泥磚墻，她先前遇上的那個惡婆娘，進(jìn)的正是用泥磚砌地墻身。

    一路走下來看到的幾棟院子，就老魏家不是泥磚砌墻。

    眼前的高門大院，卻是用規(guī)整的石頭砌成圍墻，墻身高達(dá)二米多了吧？里頭是什么樣的環(huán)境，根本看不見。

    不象之前位于第二處的泥墻院子，僅有半米多高，她近前一看，院子里什么情況，一目了然。

    沒有門牌號，霍玉珍暗里數(shù)了下，正是橋背生產(chǎn)大隊村道上，第六棟石砌大墻是張婆子指的老魏家了。

    獨此一家。

    鄉(xiāng)下就是這點好，每家基本配有院子，瞧這老魏家面前墻寬就足有二十多米了，真能說得上是農(nóng)村里的大戶人家——

    石灰墻、干凈的石板臺階，之前隔著遠(yuǎn)時，她是看到一排排青瓦。

    就連院門上都壓實了一塊石板，臺階平整干凈，顯然當(dāng)家主婦，是個有講究的婦人。

    再聽剛剛老大娘話意，這老魏家，在橋背生產(chǎn)大隊挺有牌面啊！

    象雞蛋、花生、黃豆等糧食，除了交公糧外，農(nóng)戶剩余下來的數(shù)量，并不會有太多，除非自家菜地能補(bǔ)種上一些自產(chǎn)。

    而現(xiàn)在生產(chǎn)大隊政策，家里菜地大小，一向是按人口來分的……顯然，魏家人口不少！

    大致觀察過老魏家院門外部，霍玉珍敲門，隨即叫喚道：

    “請問，有人在家嗎？”

    隨即，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回話：

    “來了，誰呀？大門沒鎖，自己進(jìn)來~”

    一聽這回應(yīng)的聲音，霍玉珍能確定，應(yīng)聲的女同志肯定不年輕，或者，正是當(dāng)家婆婆。

    至于讓客人自己進(jìn)院門，這在鄉(xiāng)下是很普遍的事情，鄉(xiāng)下人還是相對比較樸實。

    葛燕喜在后院淋菜時，聽見女性叫喚聲，甩了甩水珠子，讓幺兒看好兩丫頭，大步往大院門跑去——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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