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慕真的有罪，他愿意接受大周律法的制裁，而不是天天都面對這樣的場面。
女皇的小樓，被柳含煙占了，她睡了女皇的床，還采了女皇的花，李慕要怎么和女皇交代？
長樂宮中，周嫵看到李慕依然站在原地，說道：“還不開門？”
李慕嘆了口氣，心念一動，出現(xiàn)在洞府之中。
女皇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他身邊。
周嫵正要前往自己的小樓，卻發(fā)現(xiàn)這里和上次來的時候，有所不同。
湖邊多了兩座小樓，一座別致清雅，另一座恢弘大氣。
恢弘大氣的那座，一眼望去，像是一座縮小了的長樂宮，第一時間便引起了周嫵的注意。
說是小樓，那其實(shí)更像一座宮殿，雕欄畫棟，碧瓦飛甍，在一排小樓中，格外顯眼，別致中透著一股華貴之氣。
殿前兩側(cè)，都是花圃，一條小路曲徑通幽，左邊的花圃中，有一座小小的涼亭，亭中有石凳石桌，右邊的花圃里，一棵綠蔭如蓋的古樹下垂著一個秋千，那秋千并非簡單的一塊木板，而是一個精致的椅子，椅子上雕刻有鏤空的花紋，一看便用了心思。
看到的第一眼，周嫵就愛上了這棟建筑。
李慕悄悄看了一眼女皇的表情，心下稍稍松了口氣，趁熱打鐵道：“陛下，這是臣為您建造的。”
周嫵意外道：“給朕的？”
李慕點(diǎn)頭道：“陛下身份何等尊貴，只有這座小樓，才能彰顯陛下的身份，請陛下移步樓內(nèi)一觀……”
周嫵目中流露出滿意之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就看看吧……”
兩人沿著花圃中間的小徑，走進(jìn)這座三層小樓，李慕一項(xiàng)一項(xiàng)的為女皇介紹。
“這個房間，是陛下的寢殿，寢殿的空間不需要太大，否則陛下睡不踏實(shí)。”
“這里是休閑區(qū)，陛下日后在這里和晚晚小白下棋，或者打牌都可以……”
“這里是廚房，旁邊這一片區(qū)域，是用膳的地方。”
介紹完一樓，兩人又上了二樓，二樓很空曠，只有一個大廳，李慕繼續(xù)說道：“這里陛下可以當(dāng)成閉關(guān)的地方，四周墻壁，和上下兩面，都貼有隔音符，在這里閉關(guān)，絕對不會有任何打擾。”
接著兩人上了三樓，三樓李慕做了一個泳池，最前方延伸出一個陽臺，通向房間之外。
李慕道：“這是一個泡澡的地方，陛下晚上休息前，可以在這里泡一泡，有助于睡眠，外面的陽臺，能夠俯瞰湖景，也可以躺在那里，看看云彩……”
為了這座小樓，李慕可謂費(fèi)盡了心思，站在三樓的陽臺上，他看著女皇，問道：“陛下對這里還滿意嗎？”
周嫵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不錯，你有心了。”
李慕松了口氣，說道：“陛下喜歡就好。”
周嫵接著說道：“好了，現(xiàn)在去朕的小樓看看。”
李慕表情一滯，問道：“那，那座小樓，陛下還要嗎？”
周嫵道：“那是朕親手建造的，當(dāng)然要。”
李慕抹了抹額頭，說道：“臣，臣以為有了這里，陛下就不要那座了，所以就自作主張的在那里睡了一晚，請陛下恕罪……”
周嫵白了他一眼，問道：“你有自己的地方，為什么睡朕的地方？”
李慕解釋道：“回陛下，是因?yàn)槌己芟矚g陛下那座小樓。”
周嫵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既然你喜歡的話，就送你了，朕去看看朕的花。”
李慕徹底松了口氣，笑道：“陛下請。”
片刻后，小樓前的花圃中。
周嫵皺起眉頭，指著一處花圃角落，問道：“這里少了一朵牡丹，是誰采了？”
少了一朵牡丹她也能發(fā)現(xiàn)，李慕忐忑道：“是臣不小心……”
周嫵看了李慕一眼，眉頭逐漸舒展，終究是沒有說出什么。
她走出花圃，說道：“這小樓和花圃，朕都送給你了，花圃你好好打理，樓里有一幅畫，朕要帶走，其余之物，都送給你了……”
她走進(jìn)房間，伸出手，墻壁上那副畫便飄落下來，自動卷起，被她拿在手中。
雖然柳含煙也很喜歡這幅畫，但以后她問起，李慕可以說這畫是女皇借給他的，為了編的真一點(diǎn)，他轉(zhuǎn)頭問女皇道：“陛下，這幅畫有什么玄妙？”
周嫵道：“這是前朝畫家高人，道玄真人的真跡，他以畫入道，這幅畫中，有他的畫道傳承，只可惜自畫道斷絕之后，就再也沒有人能領(lǐng)悟了。”
李慕記住了這個理由，日后柳含煙問起來，他就說這是女皇借給他領(lǐng)悟畫道的。
畫家和道家，佛家一樣，也曾是一個修行流派，只不過后來傳承斷絕，徹底消失了，到如今，法家，兵家，儒家的傳人，還偶有出現(xiàn)，卻再也沒有過畫家傳人的蹤跡。
李慕不關(guān)心這個，他總得仔細(xì)看看這幅畫，以后和柳含煙解釋起來，也像那么回事。
趁著女皇還沒有將其收起來，李慕道：“陛下，可不可以讓臣看看這幅畫？”
周嫵問道：“這幅畫掛在這里這么久，你沒有看過嗎？”
李慕道：“只是粗略的掃過幾眼。”
周嫵沒有再說什么，伸出手，那幅畫自動飛起，重新展開。
李慕目光望向畫卷，這是他第一次仔細(xì)打量此畫，這其實(shí)就是一幅水墨山水畫，畫上要素不多，遠(yuǎn)山，近水，孤舟，以及舟首站立的，一個穿著蓑衣的老翁。
李慕不怎么懂畫道，他只能看出來，這幅畫雖然簡單，卻能給人一種極為空曠悠遠(yuǎn)的感受。
但要說他從畫中感悟到了什么，那是真的一點(diǎn)兒都沒有。
他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這也不過是一副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山水畫而已。
一般來說，當(dāng)他內(nèi)心最為寧靜的時候，領(lǐng)悟力最強(qiáng)。
李慕習(xí)慣性的頌?zāi)钋逍脑E，再看向那副畫時，不由吃了一驚。
平日里他心煩氣躁時，念動清心訣，能夠平心靜氣，靜心凝神，但這一次，他頌?zāi)钔昵逍脑E后，這幅畫在他眼中，卻扭曲了起來，只是隨意一撇，李慕便感到眼花繚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眩暈。
他越是頌?zāi)钋逍脑E，畫面就越發(fā)扭曲，到最后，只能看到一團(tuán)團(tuán)旋轉(zhuǎn)的墨跡，李慕感覺自己的靈魂也在旋轉(zhuǎn)，下一瞬，他就出現(xiàn)在了蒼茫的世界。
青山，綠水，孤舟，他站在舟尾，一個穿著蓑衣的老者，背對著他，站在舟首。
老者手中拿著一支畫筆，李慕目光望過去的時候，那畫筆動了。
老者握著畫筆，手腕快速移動，似乎是在虛空中作畫。
一團(tuán)墨跡，出現(xiàn)在空中，似乎是一尾游魚。
老者最后一筆，點(diǎn)在那條魚的眼睛上，那條魚甩了甩尾巴，躍進(jìn)水里。
老者手中的畫筆還在繼續(xù)移動，不一會兒，一只仙鶴扭動脖子，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啼鳴，振翅飛向高空。
老者寥寥幾筆，畫出一座山峰，那山峰飛向遠(yuǎn)處，變成一座巨峰，巨峰落入水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像是要將小舟掀翻。
舟首的老者，還在繼續(xù)作畫，他畫出了一對翅膀，這翅膀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煽動兩下，老者的身體離舟而起，飛向高空。
啪！
巨浪打來，小舟被掀翻，李慕跌入水中。
下一刻，他便再次出現(xiàn)在了女皇的小屋中，那副畫靜靜的懸浮在空中，畫面之上，依然是遠(yuǎn)山，近水，一孤舟，一老翁。
回想起幻境中的場景，李慕目瞪口呆，僅靠一只筆，就能無中生有，這就是畫家？
李慕心中震撼時，周嫵已經(jīng)走到了床邊。
她回頭問李慕道：“你在這里睡過嗎？”
李慕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睡過。”
周嫵俯下身，輕輕嗅了嗅，目光一凝，說道：“你在騙朕，這不是你的味道。”
李慕張了張嘴，解釋道：“這……”
周嫵冷冷道：“你想好再說，你應(yīng)該知道，欺君之罪，應(yīng)當(dāng)如何？”
李慕無奈道：“除了臣以外，臣的娘子，也在這上面睡過。”
周嫵再次嗅了嗅，果然聞到了兩個人的味道，一個是柳含煙的，一個是李慕的，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占了她的屋子，睡了她的床，說不定李慕還在她的花圃里摘了一朵花，戴在別的女人頭上……
周嫵難以想象，他們在這張床上，做過什么事情。
她閉上眼睛，說道：“你走吧，朕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李慕嘆了口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想要解釋，但又不知道該解釋什么。
最終，他只能拱了拱手，說道：“臣告退。”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瞬間消失。
周嫵走出小樓，走到湖邊，雙手抱膝坐下。
湖邊，幾條魚兒無憂無慮的游來游去，其中兩條魚，在游到她面前時，忽然停下，然后開始嘴對嘴的互啄。
周嫵莫名其妙的生氣，撿起一顆石子，扔進(jìn)水里。
噗通。
石子落入水中，濺起一陣水花，兩條游魚受了驚，各自分開，游向不同的方向。
周嫵冷哼一聲：“讓你們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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