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毓初說完規則，場面一度詭異的安靜。

    裴進回神，不可思議地反復跟他確認道：“世子，你在開玩笑吧？”

    寧毓初笑瞇瞇道：“爺像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嗎？”

    裴進：那還真不好說。

    寧毓初笑臉一收，不耐煩道：“磨磨唧唧的，跟只烏龜似的的，還比不比了？不比就直接認輸，正好你跑完十圈，太陽也下山了。”

    不比，就等同于認輸。

    裴進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

    寧毓初放出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規則，其實是想要他望而卻步，若他直言背不出來，那寧毓初自己就能不戰而勝了。

    這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寧毓初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聰明了？

    自己差點被他給誆過去了。

    就不上他的當！

    自以為看破了對方計謀的裴進，昂首挺胸道：“比，當然要比，不過這規則是世子你提出的，煩請世子身先士卒，做個表率，如何？”

    寧毓初不明白他有什么好高興的，還笑得賊兮兮的。

    “爺先開始就先開始，無所謂。”

    裴進原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想也不想就應下了。

    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容不得他多想，對方已經開始了。

    寧毓初瞥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給爺聽好了。仁輔友以，友會文以子君……”

    他語速飛快，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令人應接不暇。

    裴進睜大眼睛，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明晰。

    “直者枉使能，枉諸錯直舉，曰子，達未遲樊。人知，曰子，知問……”

    寧毓初沒有一絲停頓，仿佛是對著書頁朗讀。

    眾人屏息，街道上的嘈雜聲漸漸都成了背景音，被隔絕在這一小小天地之外。

    所有人像重新認識了他般，震驚地看著他。

    裴進的額頭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唇色緊張得漸漸發白，他甚至想出聲打斷寧毓初。

    寧毓初才不管對方如何反應，他腦子清晰無比，字字句句無比順暢，沒有人能夠影響到他。

    “……焉仁歸下天，禮復己克日一。仁為禮復己克，曰子，仁問淵顏。”

    最后一個字落下，手捧《論語》的少年顫動著手，驚呼道：“一字不差，一字不落，倒背如流，真的是倒背如流啊！”

    裴進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寧毓初抬了抬下巴：“輪到你了。”

    裴進好似沒聽到他的話，嘴里喃喃著：“這不可能，不可能，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做到倒背如流的？我都做不到，你怎么可能會做到……”

    寧毓初鄙夷地看著他：“這就叫做人外人外天外有天，輸不起就直說，浪費小爺的時間。”

    好一會，受了打擊的裴進被攙扶著站了起來。

    他垂著頭，雖不甘卻也是不得不承認：“我輸了，梁王世子，你贏了。”

    這一聲，你贏了。

    讓寧毓初有一瞬怔忪，隨即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

    以前別人罵他文盲，他只能靠拳頭打到他們閉嘴。

    如今，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本事說話，這種感覺，真是渾身通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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