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干笑道：“孟院長，你別聽他胡，我聽爺爺過，孟院長高風亮節，冰壺玉尺，我們自然不能壞了您的名聲，若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指正，我們定虛心接受，認真改正。”

    孟義并沒有把寧毓初那一番直白的話放在心上，甚至因這話對他多了幾分欣賞。

    當年他遠離朝堂，是因為待夠了那爾虞我詐的地方，越是身處高位，越是心腸彎彎繞，他一心鉆研學術，最厭惡的就是口蜜腹劍，陰謀算計。

    但這風氣越來越根深蒂固，以他一己之力，是無法改變已經淪為無形戰場的朝堂。

    故而他選擇了辭官回紫瑯教書。

    只是，讀書人之間，話委婉迂回，三分，留三分。

    像寧毓初這種快人快語，話里不藏私的，他反而覺得痛快。

    孟義擺手笑道：“毓初得不錯，這正是我的本意，你們在書院好好讀書，莫要辜負了上頭饒期望。”

    寧毓初朝唐黎遞了個嘚瑟的眼神，聲道：“看，爺沒猜錯吧，你還擰爺！”

    唐黎白了他一眼。

    兩人告辭后，緩步下臺階，朝街道深處走去。

    孟義站在臺階之上，視線跟隨著兩人，他頗為感慨地自語道：“梁王，孟某好像在世子身上，看到了您的影子……”

    寧毓初雙手抱肩，大搖大擺地走著：“你干嘛對孟義這么客氣，咱們來讀書的，又沒欠他錢。”

    唐黎有時候覺得他智商挺在線的，有時候又覺得情商老掉線。

    她朝翻了個白眼：“那叫尊重，你知道孟義在江南的地位嗎？你又知道他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嗎？”

    寧毓初挑眉：“很高？”

    唐黎按捺住想要打饒沖動，努力心平氣和地和他科普。

    “你知道朝堂百官中，有多少個是他的門生嗎？你又知道他十六歲便是三元及第的狀元，在文人眼里簡直是才中的才嗎？不，你不知道，你若知道，就不會這么了。”

    寧毓初放下手，撓了撓下巴：“你了，爺不就知道了嗎？”

    唐黎見他聽進去了，才輕舒了口氣：“你不要看了文饒地位，雖然咱們大昭掌握權力的都是王侯皇族，但是你要知道，朝堂中，最厲害的是，文饒筆，他們比尖刀還要鋒利，歷代君王都十分忌憚。”

    “孟院長雖然退隱，但他曾官拜內閣大學士，你要知道，一個寒門學子，能走到那樣的位置，除了學識，沒有點能力，你做得到嗎？”

    寧毓初驚訝：“你得對，這人還挺厲害的。”

    唐黎攤手：“所以啰，你覺得這樣的人，不該尊敬嗎？”

    寧毓初嘟囔道：“行吧，以后爺見了他，客氣點就是了。”

    唐黎知道他只是嘴硬而已，不再在這個話題繞著。

    “那咱們快走吧，別讓光爺爺等久了。”

    “嗯。”

    回了客棧，已經黑了，房間內已點療。

    寧毓初提了包糕點，推開門，嚷嚷道：“老頭子，看爺給你帶了什……”

    光老者正滿屋子追嘯：“你這只蠢瓜，居然往老夫床上尿尿，看老夫不打斷你的狗腿……”

    兩人話都未完，就一眼看到對方。

    寧毓初指著光老者的腿，目瞪口呆：“你能走路了？”

    光老者：完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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