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伊吾城內(nèi),臨時征發(fā)的壯丁和本地豪強(qiáng)們湊出的部曲合共五百人來到大營時,李守忠很光棍地把帶來的兩個都尉留下組織這些輔兵押送糧草軍輜,然后婉拒了從驛站帶著親衛(wèi)過來的龍突騎施,這位焉耆大王是個瘋子,他可不想與之打交道。
最后李守忠只帶了貼身護(hù)衛(wèi)的牙兵,讓沈光率兵護(hù)送他趕回甘露川的伊吾軍大營。
日頭高懸時,沈光他們便已經(jīng)離開伊吾城百里,因?yàn)檠赝救杂畜A站可提供騎乘馬匹,一行人雖然趕了近百里路,但未顯疲態(tài)。
“咱們?nèi)缃耠x大營還有三百余里,最多兩日便可抵達(dá)。”
驛站的大廳里,聽著李守忠所言,沈光暗自計算行程,伊吾縣往甘露川路上雖說都有驛站,但是接下來因?yàn)檫h(yuǎn)離城市,剩下那些驛站的規(guī)模會小許多,驛站的乘用馬絕對不夠他們換的。
好在接下來再走百里,便是蒲類海,沿途都是水草豐富的牧場,倒是不怕沒有馱馬征用,只是不知道甘露川那邊軍情如何。
李守忠目光沉凝,說起來他這回來伊吾城,雖說是有那位龜茲大王邀請之故,但過往每到秋季,他也會到伊吾縣來處理蕃兵的軍務(wù)。
伊吾縣四周多平原牧場,除了耕種屯墾的營田軍屬,便是當(dāng)初內(nèi)附大唐的突厥部眾,為伊吾軍放牧牛羊馬匹,這回烽火告急,他沒有征召四周部落的蕃兵,便是怕萬一對上后突厥殘部,這些蕃兵會搖擺反復(fù),以至于動搖軍心士氣。
驛站的驛長,不出所料也是個漢化的突厥人,那從甘露川一路點(diǎn)燃的烽火,日夜相繼亮了整整一宿,叫他心中忐忑不安。
“沈郎君,那些蠻子打不過來吧?”
對于那些以豪強(qiáng)之身充任本地驛長的人來說,驛站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他們的私產(chǎn),再加上附屬的田產(chǎn)牧場,哪怕這驛長曾是個突厥人,可是一旦過上半定居擁有恒產(chǎn)的生活,他便不會再把自己當(dāng)成突厥人。
看著滿臉擔(dān)憂的驛長,沈光安撫道,“有伊吾軍在,不必?fù)?dān)心。”
“郎君說得也是,那些蠻子連甲都置不全,鐵箭都用不起,如何是咱們大唐天兵的對手,肯定不會有事的。”
從沈光這樣的貴人口里得了個準(zhǔn)信,驛長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像是在給自己和驛站里的驛卒們寬心一般。
這驛站里的驛卒,幾乎都是當(dāng)初內(nèi)附的突厥及其他部落的牧民,沈光看著這些人的臉上神情,發(fā)現(xiàn)這些處于底層的驛卒同樣對于這次來犯的“同族”沒什么感情念想。
不過看著這些驛卒人人穿著皮靴,衣服干凈,精氣神也不錯,想必這當(dāng)驛卒的日子過得不是太差,起碼勝過他們過去當(dāng)牧民的時候,所以他們會和驛長一樣,會擔(dān)心那些“同族”毀了他們安定的生活。
“沈郎,咱們該走了。”
李守忠喚了聲想得有些出神的沈光,然后大步走出了驛站,這時候外面已有驛卒準(zhǔn)備好了換乘的騎乘馬,回過神的沈光連忙跟了上去。
翻身上馬,頂著秋日的驕陽,眾人堪堪快馬疾走二十里不到,便迎面遇上策馬狂奔而來的騎士,因?yàn)樯蚬庖恍写蛑廖彳姷钠焯枺沁h(yuǎn)處煙塵里的騎影撞到他們后不但沒有減速,反倒是快馬加鞭,只須臾間就到了他們近前百步不到距離方自減速。
“是軍中的飛騎。”
看著策馬抵近的騎士背上插著靠旗,沈光知道這是軍中專門負(fù)責(zé)傳令的騎士,看起來是甘露川那邊派過來的。
這時候被沈光他們護(hù)衛(wèi)的李守忠撥馬而出,對面的騎士看清楚這位自家都督后,連忙勒停住馬匹后方自跳下來,上前道,“拜見都督。”
“賊軍情勢如何?”
“稟都督,三日前突厥余部三萬眾,越過折羅漫山,往甘露川而來……”
聽著那騎士的回答,沈光只是微微皺眉,突厥自默啜可汗以后,便一直恭順大唐,再加上實(shí)力衰弱,只能劫掠更加窮困的庫莫奚、契丹諸部,這也是他們最后被回紇人聯(lián)合拔悉密人和葛邏祿人推翻的緣故。
自從四月白眉可汗的腦袋被圣人下令傳首,這些突厥余部的日子可是不好過的很,這剩下的三萬眾,應(yīng)該就是最后的突厥本部了。
一邊問話,一邊接過騎士護(hù)送的軍報,李守忠看完后,遞給了身邊的沈光,臉上神情難辨喜惡。
沈光接過那份軍報,一目三行地快速看了遍,才知道這三萬突厥里居然大半都是青壯,剩下的也都是健康的婦人孩童,彼輩越過折羅漫山后,連下五六個烽鋪,然后在伊吾軍大營以北百里的地方駐扎,并沒有大舉進(jìn)攻。
“沈郎如何看?”
盡管這些突厥人并沒有攻打伊吾軍,可是李守忠并未因此而感到寬心,將近兩萬青壯的突厥騎兵,哪怕武備不振,也是個巨大的威脅,伊吾軍扼守甘露川要道不假,可這些突厥人要是化整為零,從伊吾軍顧及不到的山地越過蒲類海,還是有可能危及伊州下轄各縣的。
“都督,某以為,這些突厥人未必真想打,但他們駐扎的地方,水草可不夠養(yǎng)活他們這么多人,或許等都督回去了,便能知道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沈光說出了自己的些許猜測,因?yàn)檫@三萬突厥人看上去更像是拋棄了老弱的難民,他們或許有歸順內(nèi)附大唐的意思,但也很可能隨時化為絕望的殘軍,向伊吾軍開戰(zhàn),試圖劫掠伊州下轄三縣。
李守忠聞言沉默不語,從本心上來講,他不愿打這一仗,倒不是他顧及這些所謂的“同族”,而是伊吾軍是北庭府三軍里最弱的,正所謂殺敵一萬,自損三千,那些突厥殘黨就算武備不齊,戰(zhàn)力不濟(jì),可只要打起來,就難免會有損傷。
伊州地廣人稀,補(bǔ)充兵員不易,他這個都督當(dāng)?shù)靡膊蝗菀祝溉缟蚶伤f,等他回到大營時,能得到些好消息。
一行人沒有在原地停留多久,至于那名報信的騎士則仍舊快馬向伊吾縣而去,主要還是催促伊吾縣籌集更多的糧草軍輜,準(zhǔn)備送往甘露川,李守忠和沈光一樣,對回紇人多有提防,再加上草原上那些部族習(xí)慣了趁火打劫,他肯定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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