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快餐店角落，叢正面前擺著一杯礦泉水，他喝了一大口，就一直在沉默。
周茉坐在他對面，盯了幾眼，關心問：“好點沒有？”
“嗯。”
“哪里不舒服，我給你去買點藥吧？”
“不用。”叢正垂眼，機械的回答。
周茉深吸口氣，探出手打算去摸摸他的額頭，被叢正飛快的撥開。
“？”周茉瞅一眼自己被撥開的手，不可思議再次瞪圓了眼珠。
叢正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仍然垂眼沉默，不，其實是在沉思。
“叢正，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怎么啦？”周茉感覺到不對勁了。
不舒服的人反應還挺快，并且這么不禮貌？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叢正。
“沒有。”叢正怏怏的仍然沒抬眼皮。
周茉咬咬牙，提高嗓門：“你給我抬起頭來。”
叢正一怔，慢騰騰抬眼。
“看著我的眼睛。”周茉指指自己，嚴肅神色，厲聲：“到底怎么回事？老實交待。”
“我，我就是有點不舒服嘛。”叢正支吾。
“哪里不舒服？指出來。”
“就……”叢正想了想，胡亂指下腦袋。
周茉冷哼一聲：“走，上醫院掛急診看大夫去。”說著就在起身，并且拽他。
“茉茉姐，不用了。”叢正推脫：“我，我休息下就好了。”
“休息多久？”
“呃，十來分鐘吧。”叢正隨口道。
周茉冷冷：“叢正，你還不習慣撒謊吧？”
“我……”
“你到底怎么啦？為什么不肯說實話？”
叢正又低頭垂眼不吭聲。
周茉有點失去耐心了：“你連我都瞞？叢正，你讓我很失望。”說完這句話，周茉霍然起身，扭頭就走。
“茉茉姐。”叢正迅速站起來，長手探過桌子將她拉住，急切：“不是的。你聽我說。”
周茉板著臉回頭：“說呀。”
吐口氣，叢正調整下情緒，緩緩道：“剛才，我看到一個人，我其實不認識他。但是莫名的就感到害怕。然后就憑感覺，躲得越遠越好。”
“什么人？”周茉眉頭鎖起來。
叢正艱難，小聲：“一個老人家。”
“嗯？”周茉眨巴眼：“商場里老人家蠻多呀……”
“別人沒有給我這種感覺。”
“什么樣的人？”
“掃地的。”
“哈？”周茉豎手一擺：“等等，讓我捋捋。”
稍稍在腦海里整理了下叢正所說內容，過濾了無關緊要的，提煉得出：“百達商場一個掃地的老頭子，讓你莫名感到害怕？”
“是的。”叢正承認。
周茉就好奇了：“走，領我去看看。”
“不，我不想去。”
“好吧，那你指點一下他具體的位置。”
“就是你說的那個大減價打折店外面掃地的……”
周茉輕微低低下巴：“等我幾分鐘。”
她飛速的跑到剛才讓叢正失態的位置，左右張望。
商場這么大，不但有清潔大媽，還有清掃大爺不時拎著掃地拖把之為類的工具走過。
晃了小半圈，碰到兩個清掃大爺，都極其普通，極其路人，沒有任何明顯的讓人過目不忘的特征，放人堆里一下子淹沒那種。
周茉納悶著轉回，困惑問叢正：“你確定嗎？”
叢正已經把那瓶水喝光了，神色也正常許多：“確定。”
“是哪種害怕？”
“嗯，就是見了就想躲那種。”
周茉又樂了：“好像做壞事的碰見警察是吧？”
叢正不置可否：“我不知道。我沒做過壞事，也不怕警察。”
“那這就奇怪了。你說你一個身手敏捷的壯小伙，為什么會怕一個商場的掃地大爺呢？”周茉開始分析了。
叢正嘆氣，目光放遠：“不知道，也許……”
周茉跟他心有靈犀似的接腔：“也許，跟你的身份有關？可能是觸發了你潛意識的某種記憶，但是……”她歪歪頭：“你應該不屬于這個現代社會……嗯，我倒有個辦法。”
“什么辦法？”叢正期待問。
周茉輕掩嘴竊笑：“你指認一下那個老人家，然后我們暗中調查他。說不定能幫你回憶起來一些重要的東西。”
“暗中調查？”
“是呀。咱們也不用親自出面，請私家偵探就好了。”
“很貴吧？”
“呃？”周茉摳摳額頭：“我也沒請過，估計不便宜吧。算了，這一茬不提了。”其實還是不舍得花錢。
叢正點下頭：“茉茉姐，你還逛街嗎？”
“逛呀。我打算中午就在外面找個餐館。你要回去嗎？”
叢正的說詞是：“我想回去。不過你想逛，那就咱們換個地方好不好？”
“行，咱們去另外一家商場，也不遠，就地鐵十來分鐘。”
穿過一樓商場，叢正很警惕，左右環顧，滿眼戒備。
周茉瞥瞥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好笑又好奇：“不至于吧？就算你們正面碰上打起來，你也不會輸吧？”
“不是這樣的。就，嗯，怎么說呢？”叢正也說不清自己的感受：“最好是別碰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茉無語了。
叢正后背忽然一僵，吸口氣突然握著周茉的手，疾走幾步出了商場前門。
“老宋，你干嘛呢？”商場內，一位清掃大媽吆喝過來，用胳膊撞撞發呆的一位清掃大爺，嘻笑調侃：“又在盯著美女看是吧？老不修！”
清掃大爺目光仍盯著前門方向，若有所思：“我好像看到熟人了？”
“誰呀？哪呢？”清潔大媽順著他視線張望。
清潔大爺瞇了瞇眼：“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哎呀，別發愣了，趕緊把這里掃一掃，一塊吃飯去。聽說今天的午餐有海鮮。”清潔大媽利落的開始工作。
商場福利很好，雖然薪水不高，也沒什么假日，但包一頓中餐，中途還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很人性化了。
“哦。”清潔大爺漫不經心，小聲嘀咕：“背影還挺像，真是那孽障嗎？”
清潔大媽忽然回過神來，納悶問：“哎我說老宋，你不是說自己無兒無女，無親無掛嗎？怎么還遇到熟人呢？”
老宋噎了下，正色：“以前一起做事的同事，好久沒見，一直沒聯系，所以可能是認錯人了。”
“哦。”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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