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頎按住了她。
聽著她發啞的聲音，眼睛越發酸澀的想掉眼淚。
忙俯下身趴在她的頭邊，蹭了蹭，道：“為什么？生病了為什么不告訴老公？嗯？”
楊昕玥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生病了很想有他陪著，但她卻不想告訴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離得太遠了。
李慕頎沒聽到她回答，心里難受：“老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楊昕玥頓了頓，久到李慕頎以為她不會回應時，忽然就聽到楊昕玥輕輕：“嗯”了聲。
然后楊昕玥就感覺到她的脖頸濕了。
她愣了愣。
像鈍刀割肉般心口絞痛了起來。
她伸出沒有扎針的另外一只手，一遍一遍撫著他濃密的頭發。
好一會，李慕頎才支出身來。
紅著眼眶，朝她微笑。
楊昕玥定定地看著他，也朝他揚了揚嘴角。
李慕頎撫著她有些干裂的唇，道：“我陪你。”
楊昕玥朝他點了點頭。
見他站起身，伸手去拿掛在床頭楊昕玥的病歷卡。
楊昕玥看著他道：“沒事的，明天就能出院了。”
李慕頎把病歷卡又掛了上去，又坐在床邊，摸著她的臉：“是哪里不舒服？”
楊昕玥便說道：“沒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這段時間可能累得狠了點，在公司暈倒了，把同事們嚇得不行，就被他送到醫院來了。本來是歇一歇就想出院的，但醫生說血糖沒達標，讓我今天再觀察一天。開了好多鐵啊鋅啊的讓我喝，一天還要打七八瓶點滴。”
楊昕玥說著說著，就朝他嘟起了嘴：“手都扎疼了”。
語氣中有她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和撒嬌。
李慕頎小心翼翼地捧著她扎著針管的手掌看了看，在扎針的邊緣來回揉搓：“現在疼不疼？”
楊昕玥點頭。
“疼也不跟老公說嗎？”
“沒什么大事嘛。”
“都住進醫院里來了，還不是大事嗎？”
楊昕玥不說話。
“一會我用熱毛巾給你敷一敷，應該能緩解一些疼痛。”
楊昕玥點頭：“嗯。”
隨后李慕頎出去找了醫生，問了楊昕玥的情況，又回來守著她。
一邊陪她說話，一邊盯著吊瓶，快滴完了就幫她去喚護士過來換吊瓶。
護士進來后，例行問她：“叫什么名字？”
楊昕玥回道：“楊昕玥。”
護士聽完便拔下了輸液管，只留個針頭在楊昕玥的手上。又在吊瓶旁邊的小本子上劃了劃，才問她：“今天還要幫你訂飯嗎？”
楊昕玥剛想說要，李慕頎就幫她拒絕了。
“這是你家屬啊？”護士問她。
李慕頎就朝護士點頭，問道：“不用輸液了嗎？”
護士便回說：“下午再繼繼。可算是有家屬來了。”
說完從推架上拿了兩瓶鐵鋅口服液遞給李慕頎，讓他給她在飯后喝，又叮囑了李慕頎兩句就走了。
李慕頎拿起掛在輸液架上的小本子看了看，發現已打了三瓶了，今天還有四瓶要打。又拿過手里兩瓶鐵鋅口服液看了看。
坐回床上問楊昕玥想吃什么。
“想喝粥。”
李慕頎溫柔地撥著她的額發：“好，老公去買。買豬肝粥好不好？”
楊昕玥點頭：“好。”
李慕頎在她唇上親了親，就打算出去給她買飯。
楊昕玥拉住了她：“你在外面吃完再回來。一早就過來了吧？瞧你這一臉憔悴的。”
李慕頎朝她笑了笑：“好。你乖乖地等著老公。困了就睡一會，老公馬上就回來了。”
楊昕玥點頭：“好。”
李慕頎回來的時候，楊昕玥躺床上睡著了。
李慕頎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才叫她起來吃飯。
扶著她進衛生間梳洗了一番，才打開飯盒給她舀飯。
“你買保溫盒做什么？明天就出院了。還買酸奶和水果，明天還要拎回去。”
“沒事，老公來拎。”
“你吃過了沒。”
“吃過了。這邊粥應該合你胃口，你快吃吃看，晚上老公再給你換一種吃。”
“嗯。”
“老公喂你？”
“不要，我自己能吃。床上的餐架也不用，你把床頭的移過來，我坐起來吃。”
“好。”
李慕頎坐在床邊看著她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勸她：“再多吃一點。”
“都不餓。”
“不餓也再吃點。你就是吃得少，血糖指標才一直上不去。不達標就不給你出院。”
楊昕玥聽完又吃了幾口。
李慕頎看她真吃不下了，也就算了。又給她削了一個蘋果吃，楊昕玥也才吃了一兩瓣。
楊昕玥看他收拾完，坐床上給她用熱毛巾敷手，便勸道：“你去公寓休息會吧，梳洗一下，傍晚再給我帶飯過來就好。”
李慕頎搖頭。
“你昨天沒怎么睡吧？回去睡會。“
“我要在這陪你。”
楊昕玥說不過他，也就隨他去了。
見他精神不好，就要他躺病床上。
其他兩床的家屬也都是在床上陪夜的。白天不讓擺折疊床，家屬就在病床上側身或趴著瞇一會，晚上就會租一張折疊床睡在旁邊相陪。
李慕頎拗不過楊昕玥，也就上床休息了。
才沾上床，就睡了過去。
楊昕玥看他修長的身子側身踡縮在病床上，睡著了都眉頭緊皺著。心里又酸又疼。
她跟自己說要放手的。
與他相識的這些日子，像是她偷來的。
她滿足了。
她有點累了。
她想慢慢的距離遠了，空間隔開了，他也許就會像他媽媽說的那樣，意識到他適合什么了，什么才是他需要的了。
見不到她，就慢慢地不想她了。
楊昕玥覺得一切的一切，時間長了就好了。
她很痛，她不舍，她不甘心。
但她不想他夾在其中，她那么濃的挫敗感，不被人認同的挫敗感，她沒法平復。
也許時間長了，一天就會淡一點，然后直至沒有。她跟自己說，時間長了就好了。
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來了，來找她了。
此刻就躺在她旁邊。
睡得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楊昕玥心里發酸，眼眶濕熱，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然后下了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想讓他在病床上能攤開了身子睡，能睡得舒坦一點。
李慕頎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他自己在病床上攤著睡著了。
而楊昕玥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上已是在滴著液。
李慕頎立刻翻身坐起：“老婆，你怎么不叫我？”
楊昕玥朝他笑了笑：“你太累了。”
“嗯，昨天一夜沒睡。”
扶了楊昕玥到床上躺著，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手，就怕回血。
楊昕玥看他一臉小心加珍視的樣子，心里又甜又澀。
“你去梳洗一下吧。”
“好。”
片刻后李慕頎出來。又守在床邊直到她今天的吊瓶打完。
楊昕玥看到護士拔了輸液管，告知他們今天已滴完了的時候，便對李慕頎說：“你去我那公寓梳洗一下吧，再給我帶飯過來。要不你先給我買飯，然后回去洗澡就在公寓休息了，明天早上再過來。”
“不要，我去你那梳洗一下馬上過來，我晚上在這陪你。”
楊昕玥說不過他，無奈點頭：“好。”
李慕頎離開醫院，回到楊昕玥租住的公寓。
看著小小的公寓里，楊昕玥這一個月來就是住在這里，而他一個人則守在海市他們大大的家里。
兩個人隔著老遠，相互思念。
即便到如今，交通便利了，通話也便利了，但還是一個多月了，他們才得以見上一面。
李慕頎細細打量這間小小的公寓。想像著楊昕玥在這里過的日子。
沒有明火，沒有鍋灶，吃不上熱飯，天天點外賣吧？
沒他盯著，忙到飯都顧不上吃，天天奔波在公寓和公司之間，每周都來往兩個大城市間，忙忙碌碌，終于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
李慕頎上了樓，在床頭看到掛在那里的水晶掛件，里面是他的相片。
傻瓜一個。
想他念他，非要忍著，不會給他發消息，發視頻嗎？就只會看著這小小的掛件來排解思念之情。
能抵什么用？
李慕頎有些生氣地拍打那個掛件，看它來回搖晃。
心里又是酸又是疼。
晚上，李慕頎陪楊昕玥躺在病床上，他也向醫院租了張折疊床，但還是去床上跟楊如昕玥擠著。
“昨天你沒來，我那些同事輪流來看我，微信里關心的信息不斷。真不知道怎么感謝他們。”
李慕頎側身抱著她：“老公也感謝他們，謝謝他們幫老公照顧你。老公請他們吃飯好不好？”
楊昕玥笑了笑：“好啊。”
難得他有這份心，楊昕玥也并不想拂了他這份好意。
兩人小聲地說著話。
病房里八點半就不給人探望了，九點半就關燈了。
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一盞應急燈還亮著。
楊昕玥趴在他懷里。
將將要睡著的時候，聽到他小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老婆，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楊昕玥愣了愣，沉默了一會，道：“異地戀很累的。”
“我不怕。”
“我會累。”
“你在原地等我就行。等我來找你，好不好？”
“不要。那樣你會很累。”
“我不怕累。你乖乖地，在原地等我好不好？嗯？等我來找你好不好？”
楊昕玥沒有說話。
李慕頎并沒有打算放過她，非要她一個承諾：“老婆，你答應我好不好，嗯？好不好？”
楊昕玥聽到他話語里的顫音，暗自嘆了口氣，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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