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河西九曲羌人所占的山頭還有大概不到十里。
這邊作為松州城本地人一個左虞侯便對夭夭道:“稟皇后,前面還有不到十里,就是甘松嶺。”
夭夭也是點了點頭,然后勒住馬,沉默不語。
這時蘇烈便上前道:“皇后是在想什么?”
夭夭便道:“本宮這是在想,若是對方真有伏兵,那應該,也在這附近。”
“如今到這一看,左邊,山體還算是陡峭,不像是能藏伏筆的地方,右邊,山體雖頗為舒緩,但林草茂密,也不像是可以隱藏騎兵在里面。”
蘇烈聽到她如此說,也是道:“皇后是在想,這支部隊的伏兵在哪,臣也以為,這左右都不適于藏兵。”
夭夭便道:“既然這樣的話……左虞侯。”
左虞侯:“臣在!”
夭夭:“你說從這里出去,只有兩條道,一條是直行道,不過要翻山,而另一條則是平地,只是要繞的路有點遠,若是到了雨季,會成沼澤不好走?”
左虞侯便道:“是!”
夭夭便又看了看前面的山勢,說道:“那敵軍如今駐扎在山頭的那一側。”
左虞侯便道:“在右側。”
夭夭便又問道:“前面是一塊平整的土地。”
左虞侯:“對,沒錯!”
夭夭:“那想必,敵方的騎兵,既有可能就是埋伏在左邊這條路上的山頭之上了。”
夭夭遙遙一指。
可惜,原本她還想沖鋒一輪,看看能不能削弱對方的實力。
不過……
此時讓彩云做好準備,也沒差,隨后,夭夭便在對講機里與彩云道:“你都聽到了?”
另一頭,彩云也背著個軍用無線電,回道:“聽到了。”
聲音再傳回來夭夭這邊,只能說,夭夭的這個皇后,背著無線電背包的樣子有點奇特。
但沒有人知道,她在跟誰說話。
左虞侯、蘇烈都一臉問號,夭夭這邊也是道:“不是跟你們說話,好了,再往前前進五里里,然后原地休整,休整以后,我們直接取道右邊,快速穿插過去。”
與此同時……
甘松嶺之上。
夭夭已經走到離他們這里只有五里地了,這自然也是引起贊卓噶爾的關注。
只不過……
按照哨兵的回報,對方卻似乎并不著急著進攻,反而竟然是在離他們如此近的地方,原地休息。
這才五里地啊,從甘松嶺之上,他們就能直接俯視夭夭的三千人馬。
而且,通過肉眼,可以粗略判斷夭夭的大體人數。
還真別說,這人數還蠻多的,即便是作為先鋒部隊,但是,松州城竟然能夠拿出如此多的人,也實屬是有點不可理解。
更重要的是,對方竟然還不怕他們。
所以,緊接著,贊卓噶爾便又讓哨兵去探。
而當再往前推進了五里后,夭夭也同樣在觀察贊卓噶爾的營地,拿著望遠鏡,山嶺之上的情況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而當看到,真的如自己所想的一般,夭夭也就更加放心了。
再從對方,明明自己離對方這么近,都還無動于衷,說不定是想等著她們進攻的態度,也是可以看得出來,對方的目的應該不在于如何進攻她們。
那就行!
贊卓噶爾看到夭夭這邊埋鍋做飯,還以為夭夭是想吃飽了再打上山。
于是,接下來,也是吩咐士兵都做飯。
而且,再次派出哨兵上前查探。
也就吃飯這會功夫,哨兵才得以敢走得更近,而一旦走得更近,當然,看到的也就更加清晰。
這位哨兵小弟幾乎是要拿自己的生命來做探哨,不過不探還好,一探,經驗豐富的他,便好像發現事情有點嚴重了。
要知道,在北辰軍中,士兵之間自然也是有優劣之別的。
雖然大家都是邊軍,但是,這衣服的顏色,或者說是新舊,也是可以看得出來,士兵與士兵之間的區別。
但剛剛,他好像竟然在此軍中,看到了有玄甲軍。
玄甲軍可不是什么大路貨色,隨便都能夠見到的,除非是北辰的哪位大將親征,不然,一般在邊軍當中,其實是不可能會見到的。
獲得這消息以后,他也是立刻便跑了回去。
必須要將這事報告給悉編掣逋,也就是吐蕃都護的意思,專門負責對外偵察、征討等事務的官。
而蘇烈這邊……
倒是地皇后這么做,有些疑問,問道:“為何不讓臣把他抓來,而且,還要讓對方知道我們這邊有玄甲軍。”
夭夭便道:“你說,要是讓對方知道我們這里有玄甲軍,他們會是是什么反應?”
蘇烈便道:“對方會怕,而且,說不定會亂。以為是我們北辰的誰來了。”
夭夭:“那你說,他們明知道如此危險以后,會在此時選擇跑嗎?”
蘇烈:“唔……應該不會。”
夭夭:“那進攻呢?”
蘇烈:“更加不會。”
夭夭:“所以即便他知道,他也只會依舊在山上固守。而且,更不敢動了。”
蘇烈:“可若是萬一,他們如今就去給鄯州、蘭州方向的主力傳遞信息,暴露了我們的目標怎么辦?”
夭夭便道:“反正我們待會不一樣會直接穿過去?至少,在我們穿過去之前,他們一定不會追,那么穿過去之后呢?”
蘇烈:“他們說不定會視為是我們這里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跑,或者是想去哪里。”
夭夭:“待會穿插的時候,我在最前面,你們都離我遠點。”
蘇烈:“皇后您這是……”
夭夭:“好讓對方不要誤會,是我朝的哪個有名的大將。”
蘇烈:“可如此一來,豈不是會讓對方知道你在軍中?”
夭夭:“那更好,所有人都會被我吸引。你可知我為何要這么做?”
蘇烈便搖了搖頭:“不懂!不過臣跪請皇后,萬不能如此去做。”
夭夭便道:“此時,我們尚且不知道吐蕃跟吐谷渾的情況如何,他們都打到那里了,說不定還沒有到鳳翔縣,說不定才剛剛到蘭州。若是此時敵方將領能知道我就在此處,必然會蜂擁而至。這么說吧,如果對方還沒有打到鳳翔,那就以我為餌,把對方引到鳳翔,而如果對方已經過了鳳翔,那可能我們還要把鳳翔縣城打下來,若是這時他們得知我就在這附近,他們會怎么說。”
蘇烈:“說不得全軍傾巢而出,不惜代價,也要把皇后抓到。”
夭夭:“這就對了。”
蘇烈:“可若是以皇后為餌,那誰來堵住后路?”
夭夭便道:“自然是韓威。不過,對方的反應不一定會有這么快,萬一韓威來了,而且把他們都滅了,他們甚至都還不知道我是誰,為什么會帶著一群玄甲軍,這也是極有可能的。”
吃完飯。
簡單休息片刻。
這邊三千人,再次上馬。
而贊卓噶爾在聽完了哨兵的話后,也是直接一驚。
玄甲軍是重騎,用來沖鋒陷陣,一般若不是有行軍總管在,根本不可能配有玄甲軍。
而羌族九部的首領聞知這個消息后,也是臉色大變。
不是說好了,北辰的精兵都往北邊調去了么,怎么會在南邊,而且還是松州這么一座小城見到玄甲軍,萬一若是北辰的衛國公,因為衛國公打得他們最慘,他們印象十分深刻,那可怎么辦?他們這里肯定守不住。
是的!
結果被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直接就把贊卓噶爾給帶歪了。
以為夭夭這是手握重兵,接下來肯定是要攻克這里。
而且,肯定是身份地位不低的人。
不然,誰給他的膽子在沒有得到朝廷任命時,便敢主動出擊。
說不好,北辰早就防范著他們呢。
可還是有一點解釋不通,之前這邊完全沒有威脅,即便是他們二十萬勝兵這事,那也都是最近掩蓋不住了,才讓對方所知道的,北辰百姓知道之時,他們都已經拿下鄯州城,正奔往蘭州,北辰不可能這么快就在這里任命行軍總管,除非是一開始就任命了。
不管如何……
這一支力量都不容小視。
山嶺之上,贊卓噶爾立刻便讓士兵都戒備好,因為……
接下來……
對方說不定真的會進攻。
就在贊卓噶爾軍中一片流言蜚語,還好,卻也只是局限在主帳中,幸虧嚴格控制住了消息傳出去后,在夭夭這邊三千人再次開拔之時,作為本次作戰的主帥,贊卓噶爾也是臉色嚴峻地看著嶺下的三千人。
心想:此事不容樂觀啊。
只是,也不知道松州城如今有多少人。
萬一是一個軍團的編制,那松州城此時可能便有超過兩萬人。
打他們四萬人,說實話,贊卓噶爾還有點心有惴惴。
不過還好,他畢竟也是在山脈的左邊埋有伏兵的。
三萬步兵在嶺上守著,等到對方與自己接戰以后,再讓騎兵出擊,這便是他的策略。
只能說,如此一來,他們也不是不可以打一下。
“唔……”
三千人忽然動了起來,贊卓噶爾再看其身后,應該說還沒有援軍。
“難道說……要在現在就進攻了?”
“都做好準備,敵方似乎要進攻了!”
鼓聲響起。
贊卓噶爾這邊所有士兵立刻集合。
而正當贊卓噶爾以為北辰的騎兵就要沖鋒上來的時候,顯然……
卻是他想多了。
只見上馬后,很快,北辰的騎兵就擺出了一副要逃跑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前面他還都不怎么能夠看得清,直到后面那三千騎又靠近了一些,這才發現,在騎兵隊伍的最前面,似乎有一個女人。
雖說夭夭還背著一個無線電,但是男人、女人還是很容易判斷的。
因為,若是男人的話,誰會戴兜帽、面紗。
而且,即便離得還遠,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材質似乎不錯。
哨兵在大概距離為二百步的地方進行冒死觀察,很快便將消息再次傳回到贊卓噶爾的耳中。
這下贊卓噶爾以及九部的首領就更是懵了。
女人?
為什么會是一個女人?
當他們讓所有士兵都嚴陣以待時,夭夭這邊帶著三千人,也是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便匯成一條直線穿過了山間道路狹窄之處,一下子就沒了人影。
“這……”贊卓噶爾。
“對方該不會是就這樣逃跑了吧?”
贊卓噶爾不由得這么想,但是,他從未見過北辰的士兵這么貪生怕死的。這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啊!等等!是不是他還遺漏了什么。那邊不是沒路嗎?
沒錯!那邊原本的確是沒路的。
因為若是雨水多的時候,那條路就很不好走了。說不好,走著走著,前面就有一條斷頭路。
可似乎也正因為那樣,他才沒有在那邊布軍,覺得正常人都不會走那邊。
然后……
贊卓噶爾好像瞬間就明白了,如若是從左邊的這一條道走,要翻山,走不快、吃力,而且還不知道大部分人常走的這條道,會不會有伏兵。
而另一邊呢……
雖說不是大部分人走的道,但是卻也正因為這樣,反而安全。
贊卓噶爾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了。
“對方是不想與我們接戰,所以才走那條道的。”
“究竟是誰,為什么要走哪里?”
“而且,為什么會有一個女人?”
……
一開始,贊卓噶爾也沒往皇后的方向去想。
雖說夭夭學兵法的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最多,吐蕃的探子也就是回去告訴了吐蕃贊普。
知道的人其實也并不算多。
既然暫時還不知道夭夭的事,贊卓噶爾反而如今必須要考慮的是,他們要不要追。
因為這支兵馬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難道說,對方知道了他們已經在進攻蘭州了?
應該不可能。
那對方如此無視他們,到底是在著急什么?
然后……
贊卓噶爾便讓人去把阿旺晉美給趕緊叫了過來,打算讓阿旺晉美派人去看看,順便,還要給蘭州的父親傳話。
阿旺晉美聽說是個女人,而且還有玄甲軍相隨。
說實話,他一開始也不知道。
不過,讓人尾隨過去,倒也是好的。
他們這邊要近一點,因而,應該還能追得上。
“是,阿旺晉美領命!”
然后,又是回去,這才讓數騎往北追了出去。
……
蘭州。
只能說打下來打得很輕松。
五日前已經被攻下來了。
因為事先,北辰就沒有什么防備,而他們,也早就城中安排了間諜。
蘭州城人口并不多,攏共也就兩千來戶,萬來人。
當然,若不是各族雜居,他們也不好安排間諜就是了。
打下蘭州,洗劫了一空,雖說窮是窮了點,但也還是有不少的收獲。順便,再把城中的人殺光,以絕后患。
然后,吐蕃與吐谷渾聯軍便繼續往下一座城池直奔而去。
到了鳳翔縣。
鳳翔此時多少已經有了準備。
然而鳳翔縣,守軍比蘭州可謂更少,又因為吐蕃與吐谷渾聯軍四個門一起進攻,所以頃刻間便破了。
守軍在聯軍破城后,全數戰死。
這倒是把吐蕃給拖了差不多快有整整兩天。
要知道,他們這一次的劫掠,那也是十分講究兵貴神速的。
進城后,搞了一番破壞,以戰養戰。
接下來,便準備全軍開往渭州。
只能說,按照他們這個速度,搞不好還真的能打到北辰的都城。
連連的勝利,而且幾乎不怎么費力。
這讓穆赤贊普的自信心不由得暴漲。
不過很可惜……
他的自信似乎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大量的人逃難到渭州,而渭州又是比較占著地利。
護城河就是渭河,而且河寬差不多快有兩百米。
吐蕃與吐谷渾若是想打進渭州城,只能從西北以及東南兩個方向打進來。
其他地方都不宜大部隊攻城。
再加上,北辰還是有不錯的守將的,州刺史崔溫第一時間安撫民心,而且立刻組織士兵上墻防守,并給朝廷報信。
以他看來,讓他們在這里擋住吐蕃大軍十天八天,應該都不成問題。
但若是讓他們出動出戰,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等朝廷的大軍來了。
然后……
吐蕃與吐谷渾的聯軍果然一困便是八日。
打了八日硬是沒能把這城池給打下來。
主要是,穆赤贊普依然在城中設有間諜,只是,這一次卻不知為何沒有成功。
他當然不知道此事城中的情況,原本說好的,聽到暗號就打開城門,結果,城中卻是紋絲未動。
這是因為吐蕃間諜想開門的時候,被提前辨認出。
這就不得不夸贊北辰軍的素養。
前面那是太過于突然,沒辦法。
然而,讓你一城兩城可以,但是再讓下去,就太過了。
再加上,渭州城本來就占著地利。
而且,這里又靠近關中,明顯,府兵也多了起來。
見到這種情況,這顯然是穆赤贊普沒遇到過的。
以前在平原、草原,他帶兵打仗得多,像是這種持久的攻城戰,卻是比較少。
不過從鄯州,一路到蘭州,再到鳳翔,他還是繳獲了不少北辰府兵的精良盔甲。
穆赤贊普推算著日子,如今,應該是差不多到薛延陀反過來騷擾北辰北面軍的階段。
不行啊!
他搖了搖頭,感覺城中的間諜一沒有了,他就打不下去了。
這時作為宰相的噶爾東贊便道:“要不然,撤軍吧。”
當然,穆赤贊普還是有點不甘心。
因為北辰隴右這幾塊地,并不算十分富裕,真正富裕的是關中。
而且……
此時他們就近在咫尺了,難道就這么放棄嗎?
于是……
便只好再派人出去勸降,威逼利誘。
然而渭州刺史崔溫依然不為所動。
為什么,因為援軍已經在路上。
說起來,他也覺得奇怪,明明他的信才送出去不到一天,結果就收到了來自辰都的消息,讓他堅守,援軍已經在路上。
這就太奇怪了,因為按照過往經驗,他至少都要在七八日后,才能收到回信,當然,快一點的話,六日就夠了,但朝中面對如此大事,肯定要商量,這商量就需要時間,所以本來崔溫已經心里作著打算,自己要守住吐蕃與吐谷渾大軍至少半個月,才有可能等來援軍。
然而……
好像朝廷這一次知道得竟然比他還快,他甚至都要懷疑。
這驛館送信的是不是敵方的奸細。
“你是如何得知的?不對,你為何要將此信交予本官?”
然后驛卒也是一臉懵逼,這是辰都的上官讓他送來的啊。
怎么了?
有問題?
而在這八日里。
松州城西北三百里的甘松嶺。
一場顛覆所有人認知的大戰,也是在一個時辰不到,就結束了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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