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亂事在這天下人眼中已然結(jié)束，那魔門統(tǒng)御下的及千余兵卒不過是土雞瓦狗碰之即碎。

    就好像是在眾口之下，便決定了魔門此行的結(jié)局。

    魔門二十余年不現(xiàn)人世，如今卻只做出來這么點(diǎn)小動作，江湖中人也只當(dāng)是聽了個(gè)笑話一般。

    可凡事不能一概而論，最終的結(jié)果到底是如何，不到最后誰也不能妄下定論。

    …………

    轉(zhuǎn)眼到了月末，也意味著要迎來新的一年。

    天氣轉(zhuǎn)寒，已然入冬。

    眾人都穿起了厚衣裳，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寒風(fēng)凜冽，可沒人愿意在這外面受凍，若是著了風(fēng)寒，那可不太好過。

    后院之中，張銘燒起了爐火，小七趴在爐子旁邊小憩著，閉著眼睛卻時(shí)不時(shí)甩動著尾巴，想來是沒有完全睡去。

    “噼啪。”

    柴火燃燒發(fā)出噼啪的聲音，張銘添了柴后便伸出手來焐熱了雙掌，緩緩?fù)鲁鲆豢陟F氣。

    “咯吱。”

    抬頭望去，只見那房門被推開，蘇檀僅是身穿一襲素衣，披散著頭發(fā)走了出來。

    “掌柜早。”蘇檀道。

    張銘點(diǎn)頭道：“早，天氣轉(zhuǎn)寒，已經(jīng)入了冬了。”

    “多注意保暖才是。”蘇檀說道。

    蘇檀微微一笑，站在那院子里手持著手中的木塑梳理起了長發(fā)，越是長便越是難打理。

    有時(shí)候，甚至想剪了去，倒是省了個(gè)麻煩。

    “掌柜，你說我這頭發(fā)好看嗎？”蘇檀問道。

    張銘愣了一下，說道：“好看，怎么？”

    “想剪了。”

    張銘站起身來，上前說道：“這不蠻好的嗎，怎么就想剪了呢。”

    “麻煩，難得打理，使槍更是不方便。”蘇檀答道。

    張銘微微點(diǎn)頭，說道：“那就剪。”

    卻聽蘇檀說道：“可是我又不想剪了。”

    “又怎么了？”張銘有些不解的看著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告訴你。”蘇檀笑道。

    張銘哭笑不得，說道：“好嘛這都耍起我來了，膽子挺肥。”

    蘇檀捂嘴一笑，說道：“就是不告訴你。”

    兩人嬉鬧之下，吵醒了正在那爐火旁小憩的小七。

    “喵？”小七繞過爐火，恰巧看著這一幕有說有笑的場景。

    它有些無奈，卻只是瞥了一眼，便背了過去，趴下睡覺。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掌柜幫我梳頭吧。”蘇檀出聲道。

    張銘上前去，無需多言接過了蘇檀手中的木梳，梳理起了蘇檀的長發(fā)。

    三千青絲從那木梳間劃過，似流水一般柔綿。

    二者都未出聲，心中則是各自思索。

    “這一年快過去了。”張銘邊梳邊說道。

    “是呢。”蘇檀回應(yīng)一聲，說道：“轉(zhuǎn)眼就又要過去一年了。”

    “越來越快了。”

    “倒也是。”

    張銘頓了一下，問道：“這一年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蘇檀眨了眨眼，像是在思索著。

    卻是沉默了半天，都沒想出個(gè)所以然來。

    “沒有嗎？”張銘問道。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到底算不算是心愿。”

    “你說。”

    “那我說了。”蘇檀微微一笑，說道：“年前江叔問我，可有中意之人，那時(shí)便打算找個(gè)如意郎君。”

    張銘愣了一下，手中木梳也停了一下。

    蘇檀沒有回頭，卻只是等著身后的人的回答。

    然而，沉默半晌，卻只聽到身后一聲嘆息。

    “這樣嗎。”

    僅只是等到了這么一句答復(fù)。

    蘇檀抿了抿唇，臉頰有些微紅，點(diǎn)頭答了一聲，“嗯。”

    張銘繼續(xù)梳理起蘇檀的長發(fā)，卻始終都未曾再開口。

    蘇檀亦是如此。

    在那一聲這樣嗎落下之后，二人都沉默了下來。

    張銘梳理過每一寸發(fā)絲，內(nèi)心卻是如同一團(tuán)亂麻。

    直到那氣氛冰冷，張銘才開口打破了沉默，說道：“那你今年的愿望怕是沒法實(shí)現(xiàn)了。”

    蘇檀憋紅的臉總算是疏出了口氣，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道：“無所謂了，今年都要過去了，想來是沒機(jī)會了。”

    “嗯。”張銘答應(yīng)一聲，放下手中木梳，說道：“好了。”

    “掌柜幫我將那玉釵拿來吧。”蘇檀抓著頭發(fā)說道。

    “等我片刻。”

    張銘走進(jìn)了房間里，來到那梳妝臺上，取了玉釵出來。

    蘇檀伸手接過玉釵，將那梳理完畢的發(fā)絲盤起，玉手捻著玉釵，落之發(fā)絲之上。

    “玉釵很漂亮。”張銘說道。

    蘇檀笑了一下，說道：“掌柜還真是不解風(fēng)情。”

    “我有說錯(cuò)嗎？”張銘撓頭道。

    “可沒有。”蘇檀白了他一眼，從那身旁走過，進(jìn)了房中，關(guān)上了房門。

    張銘無奈搖頭，他又怎么不知蘇檀想聽的是什么呢。

    張銘走進(jìn)了小院里的爐火旁坐下，見火勢有些衰減，故而又添了幾根柴火。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一旁的小七，見它還在睡覺，便沒有去打擾。

    “顧兄，這就是你的無奈嗎，倒是沒想到有一天我這甩手掌柜也能體會到啊。”張銘嘆了口氣，無奈苦笑。

    他又怎么不知蘇檀心意。

    意難平，意難平……

    只是那京都之中還有位老道在惦記著他，這天下大劫亦是與張銘息息相關(guān)，他又怎么有膽子接納眼前的人呢。

    火爐里柴火噼啪的響著，不斷有火星冒出，這小院里靜了下來，張銘也只是一味的添柴燒火。

    年末之時(shí)，真是格外的冷。

    屋內(nèi)。

    蘇檀靠在門邊，側(cè)耳聽著外面，她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些無奈。

    她不懂張銘心中在想些什么。

    心中苦澀，卻又不知道因?yàn)槭裁础?br />
    或許，這就是那書中所寫的情吧，當(dāng)真就是這般難以言喻。

    “若是我只是個(gè)戲子，他亦只是個(gè)酒館掌柜，那該多好。”蘇檀念叨了一句，眼神有些呆滯。

    這世間還是普普通通的人最為安逸。

    像他們這般四處奔波的天涯兒女，總會有所牽掛。

    不能道與別人聽的牽掛。

    屋外的張銘坐在爐火前，眼前空洞，像是失了神一般。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寒風(fēng)打在了張銘的臉上。

    蕩然回神，他抬頭看了過去。

    只見那天邊落下點(diǎn)點(diǎn)白雪，飄落至他的腳下。

    “下雪了？”

    “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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