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憶梅流著眼淚。
一頭扎進洪雷的懷里，嘴里喃喃有聲，“哥，哥！為什么別人都能幸福？為什么就我不行？”
洪雷淬不及防，再加本身也有醉意，兩條腿沒撐穩(wěn)……一屁股坐在了地。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呢。
就被顧憶梅撲倒了。
整個人壓在了他的身。
兩個人疊成了一種尷尬的姿勢。
洪雷扎著兩只手。
也不敢碰顧憶梅的身子。
有那么一瞬間。
徹底懵了：怎么個意思？
他一輩子也沒跟女人有這么親近的接觸。
腦子里不由自主的嗡嗡作響，仿佛像跑了架火車……一時之間也沒法思考了，只覺得身的身體軟綿綿的。
耳邊聽得顧憶梅低聲的哽咽，“哥，你看，你們都能幸福！你和嫂子過得好好的！馬就要生孩子了！二哥也娶媳婦兒了！爸媽在國外，夫妻倆旅游……就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早前瞎眼嫁了個男人！現(xiàn)在我有苦說不出！”
確實！
顧憶梅年紀(jì)輕輕地就沒了丈夫，又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兒……她嘴雖然不說，可心里能不憋屈嗎？再一喝點酒，感情控制不住了，急需要一個發(fā)泄口，就情不自禁的弄出了這么一出。
洪雷心里也清楚。
兩個人幾乎是從小到大都在村子里長大的，誰不了解誰呀？
后來又一起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事兒？
他也是眼看著顧憶梅一個女人生生死死的一直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其中的辛酸苦澀，他比誰都清楚。
當(dāng)然！
也有些同情和憐惜。
洪雷一看顧憶梅哭的這么慘。
嘴里還一直叫著“哥”。
大概是把自己誤認(rèn)為顧憶海了……
顧憶梅自從父母和弟弟離開以后，身邊只有這一個哥哥了，又不常見面，有些事情就算想說，也沒有機會講，現(xiàn)在借著酒勁兒認(rèn)錯了人……
洪雷也不好意思打斷她。
猶豫了一下。
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恩！我知道你的苦，想哭就哭吧！今天痛痛快快的都哭出來！”
“你不知道我的苦，你怎么會知道呢？”顧憶梅也沒抬頭，兀自用手抹著眼淚兒，“你有嫂子，你們兩個那么幸福，你壓根就不管我了！你知道我一個人在縣里，身邊也沒有親戚朋友，一個女人自己開個發(fā)廊打拼世界多不容易嘛……有時候總有些流氓混混到我這來貪些便宜！還有……”
“還有這樣的人？”洪雷立刻挺了挺肩，“誰呀？你告訴我，我去削他！”
順勢輕輕地推開顧憶梅。
一手扶著她的胳膊，一手?jǐn)堉募纭?br />
又把她重新摁坐到了床，“二梅，你有話好好說！”
抓起一邊的毛巾，囫圇的給她擦了擦臉。
洪雷是個實心腸的漢子。
為人雖然脾氣火爆，性情莽撞，可他體貼……無論對誰好，都是誠心誠意的，不耍什么花心眼兒，“二梅，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一個女人在外面不容易，如果有什么，你就給我打電話！無論多遠，無論什么時間！只要你需要，我馬就過去你那兒！嗯？有什么事你別自己挺著，也別憋在心里！你還有我們這些親人呢！我們都我們都愿意幫助你！”
這話說的……
讓人聽起來心里暖暖的。
顧憶梅抬眼看著她。
醉眼朦朧的淚眼迷離之際……面前的臉漸漸的由顧憶海變成了洪雷，可好像一忽之間，卻又轉(zhuǎn)換成哥哥了。
顧憶梅干脆抓住了他的手臂，“哥？你是我哥嗎？”
“我是！我是！”洪雷使勁點了點頭，“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妹！你有事我能不幫忙嗎？咱們之間還客氣啥？再有流氓小混混找你的茬，你就跟我說……知道嗎？”
顧憶梅撲哧一聲笑了，“你不是我哥！我哥長得比你好看！”
一把推開了他。
洪雷不以為然的嗤之以鼻，“好看的啥用啊？你們這些女人吧……光知道男人好不好看？我妹當(dāng)初就相中你哥那張臉了！可她剛嫁過去的時候，不也熬了一段兒嗎？就你哥那性情那么冷？輕易也沒個笑臉兒！那樣的男人過日子有啥意思呀？我沒大海長的好看！可我就敢說，我未必就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男人！”
“滾你的吧！不許你說我哥壞話！”顧憶梅掄起胳膊，假裝要閃他。
洪雷用手一扛。
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腕。
顧憶梅回拉自己的手。
兩個人都有點喝多了。
這么一撕一扯。
洪雷也沒站穩(wěn)。
身子往前一撲。
直接就把顧憶梅壓到了炕。
這一下的感覺……
和剛才顧憶梅壓他的情況不一樣了。
那時候……
洪雷毫無準(zhǔn)備，再加對方哭，有點兒措手不及。
現(xiàn)在呢。
顧憶梅醉眼朦朧的笑，一雙眼睛因為剛流過淚……清亮透明的仿佛凝著水，小臉也被淚水洗得干干凈凈，透徹的像是一個包了皮兒的煮雞蛋。
她大波浪的長發(fā)鋪滿了枕邊，發(fā)角還帶著悠悠的香氣……
顧憶梅本來就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是十里八村兒的大美人兒，再加現(xiàn)在這副柔弱無骨的樣子……嫵媚橫生。
洪雷的心臟狂跳了幾下。
酒壯慫人膽。
一個沒忍住。
猛的一低頭。
莽莽撞撞的，直接就親在了顧憶梅的臉……只覺得唇邊余香圍繞。
那種感覺……
這輩子從來沒嘗過。
洪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張開雙臂一摟她。
閉著眼睛就向著她親了過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洪雷迷迷糊糊的在床醒了過來。
頭疼欲裂。
他下意識的用手揉著額角。
睜眼一看天花板。
一時之間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這里是在哪？
只看到室內(nèi)光線又暗，外面的天也黑了，院子里安安靜靜的，周圍的鋪子不是特別熟，可又好像在哪見過……
洪雷略一沉吟。
腦海里仿佛就浮現(xiàn)出了一些畫面。
他心里咯噔一下。
猛的坐起身。
往炕一看！
天擼擼啦！
身邊背對著自己躺著個女人……那女人臉沖著墻，雖然看不到臉，可背影苗條誘人，皮膚也細白，尤其是一頭烏亮的長卷發(fā)，看著更是讓人眼饞。
正是顧憶梅。
再低頭一看自己。
穿戴幾乎是衣衫不整了。
洪雷嚇得立刻就蹦下了地。
在地下抓起褲子，急著忙慌的往穿，由于手腳直哆嗦，褲帶也系不了……洪雷機械式的嘴里直念叨，“哎喲我的媽呀，這是咋了？這咋了？”
顧憶梅聽到了響動。
也從酒勁兒中緩了過來。
睜開眼睛。
頭痛欲裂！
腦子里嗡嗡的，耳邊卻都是洪雷的聲音。
顧憶梅在枕頭轉(zhuǎn)過頭，眼神帶著幾許迷離，“你怎么在我屋里？”
“我……我……”洪雷雙唇直發(fā)抖，臉色也白了，“我……我也不知道啊！那個……那個……”
顧憶梅看了一眼床狼狽的樣子，再略一回想……心里大概就有數(shù)了。
她噌的一下，坐了起來，“好你個洪老大，趁著老娘喝多了，你占我便宜？你他媽的……”
抓起枕頭就砸他。
洪雷一手拎著褲子，往后退了兩大步，躲過飛過來的枕頭，嘴里還有點不服呢，“我可沒打算占你便宜啊，是你主動的！你非得往我懷里扎，拽著我，不讓我走……”
“你少放屁！”顧憶梅低著嗓音罵他，“我不讓你走？你就不走啊，我要是大老虎，要把你吃了，你也傻b留在這兒？腿長在你身，我綁著你了？”
這話聽去也對。
洪雷本來就不善言辭。
再說……他也不打算抵賴推脫。
大老爺們兒嘛！
這就是做了！
干嘛不承認(rèn)呢！
還要怪人家女方不成？
洪雷也挺有老爺們兒樣。
索性挺了挺肩，“行了，你也別罵了！反正我是一時痰迷了心竅，我他媽一個大小伙子，就這么毀你手里了……那什么，我會負(fù)責(zé)的！”
“你負(fù)個p責(zé)？”顧憶梅抓起了洪雷剛剛睡過的枕頭，又照他砸了過來，“你能怎么負(fù)責(zé)？”
洪雷這次抬手把枕頭抱在懷里。
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顧憶梅的眼睛，“我……我大不了娶你唄！我把你娶了！這還不行嗎？”
“行個屁，你娶我就嫁呀，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
“我德行怎么了？”兩個人平時吵慣了，已經(jīng)形成了這個相處模式，改不了了……雖然都沒有壞心眼兒，也都關(guān)心彼此，可就是喜歡一句一句的嗆著說，“我也1米8多大個，現(xiàn)在也能掙錢，身強力壯，長相端正！雖然沒你哥好看！喜歡我的女人也多了去了！最近我家提親的人就不少。”
“……”
“噢，就憑我這樣……娶你？你還覺得虧了？顧憶梅，你是個二婚！你跟孫炎平的那一段我還沒計較呢！你還挑我？還不愿意嫁給我？看把你美的？都要天了？”
美的都要天了？
顧憶梅氣得，瞪圓了眼睛罵，“我二婚怎么啦？我寡婦怎么了？我就算一輩子沒人要，老娘也用不著你可憐！你別計較不臭了？還找你相親的人多？我實話告訴你，追我的人也都排著排呢！不差你一個！怎么滴？我就美得天了？干你屁事！”
顧憶梅抬手一指大門，“洪老大，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我告訴你，我又不讓你負(fù)責(zé)！老娘就把你白睡了！愛咋地咋地！滾蛋！”
“這可是你讓我滾的？”洪雷氣得臉通紅，“你就是個潑婦！你不講理！你就壓根兒不值得人心疼！你……”
“你還不滾？”顧憶梅也挺夠虎的。
左右一看。
床好像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砸洪雷了，身邊也沒有合手的家伙事兒，既然鞭長莫及，顧憶梅干脆就蹦下了地，順手抓起襯衫，囫圇往身一披，揮舞著兩只胳膊，就向洪雷撓去，“我看你滾！不滾我就撓你！”
洪雷雖然脾氣火爆。
可面對顧憶梅。
到底是剛剛的枕邊人……
他還真下不去手打她。
只能用雙手護著自己的頭臉，“我告訴你啊，你別得寸進尺，你以為我不敢打你！你再往撲？再往撲，我還手了！”
嘴雖然說的挺硬氣。
腳步卻不停地往后退。
一直退到了門口。
進了院子。
洪雷不敢再嚷了。
怕被別人看見聽見。
只能息事寧人的壓低了聲音，“二梅，你別犯瘋病！有話好好說唄！你到底想咋的？我都聽你的！別再鬧了，叫人家看見多丟人！”
顧憶梅也不回話。
借著夜色。
連推帶踹的……
一直把洪雷推出了大門外。
“咣當(dāng)”一聲。
順勢把兩扇門板在洪雷的面前拍了。
大門一合。
洪雷光著膀子，提著褲子站在門外……臉這個狼狽呀。
壓著聲音罵，“好你個二貨！你是不怕事兒大呀，你把我推出來？我就這樣怎么回家？你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呢。
大門“嘩啦”一聲又開了……
洪雷抬眼再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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