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辛說，跟著尊上這么多年，他也學到了很多道理。其中一個便是世上本沒那么多分黑即白，善惡分明，每個勢力都是正義的。紫禁宮的正義，就是絕對擁護天神八部眾，九重春色的正義，就是取代天神八部眾。大夏皇朝的正義就是守護普通百姓和皇權。為保證自身利益，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而離恨天的正義，就是平衡。

    邪就是平衡正而存在的，是一陰一陽即為道，是損有余而補不足。

    歷辛跟了魔尊那么久，最終發(fā)現(xiàn)，無論是無上魔尊還是一劍獨秀，他這個人，從來就沒有變過。

    無論紫禁宮給他扣了多少黑鍋，是非功過任人評說。一塊棗泥山藥糕，仍舊可以換來正義。從未離去，談何歸來？

    兵者不詳，戰(zhàn)亂之后必有兇年，戰(zhàn)爭不是他本意。當年離恨天的存在也是弊大于利。他對這個世界不斷思考，試圖找到一條平衡的路，也許是看到大夏和紫禁宮的戰(zhàn)爭愈演愈烈，也許是看到三千浮屠蠶食眾生，他才選擇了現(xiàn)在的這條路。

    即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天下，和他的后代子孫。

    可歷辛說，他一個人獨自深處黑暗里上下求索，也有疲憊的時候，雖然他從沒說過，可歷辛看得出來。許多年前，他和九重春色的戰(zhàn)斗中被四御里的龍汲君暗算。也許他可以全身而退，可他若躲開九重春色的攻擊，身后的城鎮(zhèn)變會夷為平地，十幾萬人無辜喪命。

    他是被楚敘北帶回來的，那時他雙目受了很重的傷，鮮血浸透了衣衫，歷辛看到他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到東西時的慌張無措。

    即便已經(jīng)四肢不能動彈，他還是拼命的撐起身子，慌亂的四處摸索著，身上傷口淌著血，嘀嗒嘀嗒的流在他經(jīng)過的地方。直到那雙顫抖的手，將慕紫蘇抱在懷里，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肖賢披散著長發(fā)，懷抱著她，閉著雙目，無力而疲憊的靠在憑幾上，眉目間只有孤寂。

    他忽然說，“娘子，我看不見你了……以后我若是連抱你的力氣都沒了，該如何是好……”

    左護法說，他一定很想念夫人。

    因為尊上跟他說過，夫人在世時，他從不擔心自己陷入兩難困局。

    翌日，慕紫蘇帶著謝道年，來到了回雪閣。

    唐韻披散著長發(fā)，像個孩子一樣抱膝坐在角落里。反而是唐經(jīng)年很懂事的把蕭遙送來的飯菜呈到她面前，若沒有這個小孫兒，唐韻恐怕真會絕食。

    慕紫蘇從她身上看不到初見時的那般歲月靜好，她的眼中有很深的暴戾和剛強。用滿身的刺將自己保護起來，誰若接近都會遍體鱗傷，即便是唐經(jīng)年也偶爾會被傷害到。這不是唐韻本意，可她控制不住。

    這一切都是源自于幼年時痛苦的經(jīng)歷。

    沒有從父母那里得到任何慰藉，父親變得狂躁，只想報仇。母親想到日后這個孩子不能修真不能給家族帶來利益，便有些嫌棄她從體內(nèi)不能控制排泄出來的穢物和難聞的氣息。從那時起，母親不再擁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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