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周棋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做夢，還是她已經死了？
不然陸玉衡怎么會那么溫柔地望著她？
“還好嗎？”陸玉衡見她醒了，輕輕開口問道。
周棋反問：“我們這是在哪兒？陰間嗎？”
陸玉衡險些笑了出來，可輕輕一動就牽扯到他的傷口，疼得讓他不得不忍住。
“你覺得呢？”他低聲問道。
“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誒，怎么看不到小寧他們呢？”
“你為什么會認為我們已經死了？也許活著呢？”
“橫梁砸下來的時候好疼，竟然還是沒救回你！”周棋很惆悵，她死了就死了，可是陸玉衡是個好官，他死了是大梁的損失。
“那我陪著你不好嗎？”
“不好，我希望你活著。”
“可是周棋，我也希望你活著呀。”
周棋一愣，呆呆地看著陸玉衡。
陸玉衡神色溫柔：“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可是陸大人，百姓會傷心，你應該想辦法逃出去的。”
“那你死了，你的父母一樣會傷心，而我以后也不會再開心。”
這話讓周棋既開心又難過。
開心的是自己能影響到陸玉衡。
難過的是這么好的陸玉衡怎么就這樣沒了。
“陸玉衡，你應該好好活著的。”周棋第一次直呼其名，“死一個就夠了，為什么你還要賠上自己？”
“因為我想陪著你。”
周棋聞言，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周棋，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問你，你有意中人了嗎？”陸玉衡望著她。
周棋的心砰砰亂跳：“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因為想知道。”
“我可以不說嗎？”
“那我很遺憾，不知道你的答案。”
魏謹言：“……”
實在是沒辦法睡了。
簡直不忍直視陸玉衡這樣哄騙小姑娘。
他這是教出了什么徒弟？
蕭星暉這個傻子就氣死人的鋼鐵直男，陸玉衡就是白切黑的大尾巴狼，鐘離暮被最禽獸的謝小寧拐跑了。
如今還剩下蘇楚和還沒長大的謝湛暫時看不出什么。
政委很認真地反省自己，在教這幾個人的時候是不是區別對待了？
傻的傻得要緊，精的精得不要臉！
“為什么？”周棋已經不敢直視陸玉衡，連聲音都變小了。
“我一直以為你心中有我的，可到現在也沒有答案！”陸玉衡輕嘆一口氣，“你說，我能不遺憾嗎？”
周棋沉默了。
魏謹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斷陸玉衡這可恥行為。
你說喜歡就喜歡吧，怎么就哄著別人先告白呢？
真是令人唾棄！
魏山長決定等陸玉衡好了之后，也要好好揍一頓。
熊孩子這樣哄騙小姑娘，不教不行！
他涼涼地盯著陸玉衡。
陸玉衡神色從容，絲毫沒有被恩師的眼神震懾到。
而周棋并不知道屋里還有個魏謹言。
她的心徹底亂了，滿腦子都是陸玉衡剛才說的那番話。
“算了，你不要糾結，知不知道都沒關系的，反正已經這樣了！”陸玉衡以退為進，“周棋，希望你以后都開開心心的。”
“陸玉衡，我喜歡你！”周棋以為陸玉衡要跟她告別，心中一急，脫口而出，“要不是因為你，我怎么會留在通州？
可是陸玉衡，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你是威寧侯府世子，而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商戶女，我只敢遠遠地看著你。
這些天雖然很累，可是陪在你身邊我每天都很開心，我甘之如飴。陸玉衡，如果有來世，我還是希望能遇到這么好你的，只是希望老天爺能讓我們的身份對等一些。”
周棋說著說著紅了眼。
她喜歡陸玉衡啊，喜歡到可以連命都不要。
第一次見到陸玉衡，她就無法自拔地沉淪下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那么優秀耀眼的他，她又怎么舍得移開視線呢？
可是他們之間終究云泥之別，哪怕謝小寧再怎么鼓勵，她也沒辦法邁出那一步。
有些事，真的不是自己想怎么樣就能任性的。
“下輩子到來之前，我們先走完這輩子。周棋，你遞個口信回去，讓你父親不要再給你議親了，等我去周家提親。”
“哦，我爹也未必聽我的，再說……你說什么？你到我們家提親？”
周棋后知后覺，猛地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盯著陸玉衡。
“你不愿意？”
“不是，我、我不是在做夢？”
“你還沒死呢，做什么夢？小姑娘，你這樣不信任我的醫術，我會生氣的。”周棋話一落音，連蘊推門而入。
跟在她后面的謝小寧接過話茬：“陸大人當著魏山長的面許下的承諾，肯定是真的啊！”
魏謹言終于起身，嚴肅地清了清喉嚨：“嗯，人生大事，可不能開玩笑，玉衡，記住你今天是說的話。”
“是，請山長做個見證。”陸玉衡一臉認真。
周棋終于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還有知覺，渾身都很痛，并沒有死！
她頓時滿臉通紅，不敢看陸玉衡，忍著痛意拉上被子蒙住自己的臉，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說過！
實在是太讓她難為情了。
她怎么會以為自己死了？還說出那樣的話？
謝小寧見狀，又氣又好笑，上前拉開她的被子：“現在才想起來當鵪鶉？陸大人可是說了，要去周家提親的，你躲什么躲？”
周棋無聲求謝小寧別說了，她都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五別怕，連姐姐幫你撐腰呢，要是陸玉衡這小子敢辜負你，連姐姐一針就讓他從此不能人道！”連蘊上前道。
不說還好，一說周棋的臉已經像熟透的蝦那樣。
謝小寧見狀，善解人意地給周棋解圍：“好了好了，提親也得等你們這兩個病患好了再說，先讓阿蘊給你們檢查一下身子。”
見眾人的話題轉移了，周棋才稍稍松了口氣。
但一想到陸玉衡說去她家提親的事，她就有種置身云端的不真實感。
雖然也幻想過陸玉衡喜歡自己，可陸玉衡真的承認了，那種歡喜卻是無法想象出來的。
她很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來之后，什么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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