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休息室。
距離比賽開場還有最后幾分鐘。蘇耀穿好賽方統一配備的制服，戴好了從武器庫中挑選出的高強纖維手套，為比賽做了簡單的熱身。
從休息室的電視里也能看到比賽直播，蘇耀自然也聽到了比賽解說和嘉賓的賽前評價。
他的首戰恰巧就是要對戰在森林里有著一面之緣的馮麒巖。從電視上這張指導的話里來看，外界好像普遍都更看好他的對手。
這很好。
包括解說在內的專家們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能力，他的對手十有八九也不清楚。
這賽場里知道他召喚鎧甲能力的，一個是江曉月，還有一個就是近距離挨了他一腳的后星濤，最后應該就只有看過他報名檔案的比賽方了。
比賽即將正式開始。
蘇耀準備完畢，起身離開休息室，沿著通往賽場的過道前行。
他過道第一個拐角處撞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江曉月，她背靠著墻壁斜倚在這兒，抱著胳膊似乎就等著他出現。
蘇耀停住了腳步：“喲。不在休息室準備嗎？下場就是你的比賽了哦，我這場可是會結束得很快的。”
江曉月沉吟片刻，道：“小心一點。馮麒巖的戰法不弱，更關鍵的是那個能力有些難以應付。
你的能力......那種強化盔甲，雖然威力很強，但打不中的話就沒有意義。對你來說他可能是最不妙的對手......”
蘇耀笑了：“你是專門替我設身處地考慮過嗎？”
江曉月認真地點頭：“我幫你模擬過要怎樣應付他的隱身能力，老實說，我覺得除了完全依賴反應力之外，你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放心好了。”蘇耀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我有思路。
你好好準備自己的比賽吧。就像我剛剛說的，我這場會結束得很快的。”
說完他便繼續行進了，留下的背影沖江曉月揮了揮手。
“明天復賽場上見。”
穿過狹長的走廊，前方豁然開朗。
掌聲和歡呼震動了整個場館，有如雷霆在封閉的空間里炸響，試圖將穹頂掀翻。
賽場說是擂臺，然而其實并不存在出界一說。巨大開闊的方形場地四周緊貼著環形墻壁，墻壁上方就是觀眾席。
要說完全沒有任何心理壓力那當然是假的。畢竟這是第一次，蘇耀之前從沒有任何在這樣大型賽事上拋頭露面的經歷。
但他調整很快。
蘇耀沒費什么功夫就在人堆里找到了老爸老媽的位置——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們兩個的入場票都是他送的，他當然知道他們坐在哪。
他看到老爸扯著嗓子在朝他大喊些什么，但距離實在太遠，老爸的聲音在傳到他這兒之前早就被聲浪淹沒了。
但就算聽不到也無所謂。
只要能感受到心意就足夠了。
蘇耀笑著朝老爸的方向揮了下手，算作回應。
然后他走進了賽場。
作為對手的馮麒巖已經比他先到一步了。對方此時正站在擂臺的左半場，雙手抱著胳膊，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呢。”他說。
“為什么不呢？”蘇耀聳肩，“白送的分，不要白不要。”
“哈！”馮麒巖放下了胳膊，“你的招式很厲害，我很少見到什么人的戰法有你這樣的造詣......但那沒有用。
對你來說我的能力太不妙了，那不是你的技巧所能彌補的差距。”
“是啊，用來當小賊偷東西倒是挺不錯。”蘇耀說，“我打賭你肯定為此沾沾自喜。”
馮麒巖也不生氣：“比賽晉級本就不分手段，活用自己的能力獲得積分正是比賽的意義。一定要說的話，那也是被偷的人自己不小心。如果人人都像你那樣警惕的話，我恐怕也進不了復賽了。”
賽場上回響起了比賽開始的鈴聲。
“廢話到此結束，你剛剛已經失去了投降的最后機會。”
馮麒巖微笑著，身形開始變得透明、虛幻，直到連最后一絲行跡也徹底消失。
觀眾席上開始出現騷動了。
蘇耀站定在原地，一動未動。
在開場之前蘇耀便已激活了系統的戰斗輔助，視野里的鎖定框自始至終都鎖在馮麒巖身上沒有挪動過。
然而在對方啟用了隱身異能之后，系統的鎖定框也跟丟了目標。
馮麒巖不僅擁有隱身的異能，更掌握著配套的覺醒技和步法，能將自己的呼吸、心跳、腳步甚至源能全部隱匿起來，沒有聲音，沒有蹤跡，用各種方式都難以察覺。
如果能用“視覺增強”模式的話理論上倒是應該能看見，可惜蘇耀昨天在酒店周圍轉了好幾圈，找各種路人做過了測試，愣是弄不明白那個“標記目標”到底要怎么做。
不過他想出了一個別的點子。
半分鐘過去了。
蘇耀仍然站在原地沒有移動，賽場上也依然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隱身在不知何處的馮麒巖一直沒有發動攻擊。
蘇耀知道對方是在消耗他的耐心。他不可能一直保持全神戒備，哪怕只要出現一瞬間的松懈都會成為破綻。
一分鐘過去了。
馮麒巖終于有了動作。
起初引起蘇耀注意的，是吹到面頰上氣流的紊亂。
鋒銳的薄刃劃開空氣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邊，跟著是冷厲的氣旋。
馮麒巖無聲無息地出現，蘇耀察覺時刀刃已幾乎貼到了他的身上。
蘇耀側身，旋步，小幅度走位避開要害的同時右拳陡出。
可惜了，差一點點。
馮麒巖輕飄飄地一個滑步便躲開了他的拳頭，手中短刀刷地從他臂膀上劃過，割開外衣留下了一道血紅的裂口。
血珠順著刀刃銀色的軌跡飛灑，星星點點地灑落在了場地上。
馮麒巖嘴角一撇，抽身疾退，在蘇耀來得及出下一招之前便已飄然退出，都不用回頭便已退至了七八米之外。
和之前在森林維度里他拉開距離用的是同樣的步法。
馮麒巖停下了，手里把玩著沾染上鮮血的短刀，沒有移動。
蘇耀靜靜看著他，沒有輕舉妄動。
就算上去追他也沒有意義，這樣的距離馮麒巖能輕松躲開、再次進入隱身。沒有能克制他的覺醒技的話幾乎不可能抓到他。
“你是想著，我攻擊的一瞬間就必須顯形對吧？”馮麒巖微笑，“你覺得你會是第一個這么想的人嗎？”
蘇耀沒有說話。
“我當然料到了你會有這樣的念頭，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一擊秒殺’的想法。”馮麒巖微笑，提起了手里的短刀，“我所需要的，只是每次砍中你一刀。
只要一刀，你身上的傷口就會越來越多。你會持續失血，直到沒法繼續站在這個賽場上，直到你不得不接受現實，那就是你永遠沒法抓到我。”
說到此處，他的身形已再度消失，不見了蹤影。
“勝負已分。”嘉賓席上的張指導徐徐說道，“正如我賽前的專業預測一樣，蘇耀選手根本不具備能夠應付隱身能力的手段。
本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馮麒巖選手解除隱身出手攻擊的瞬間，但既然對方如此謹慎，他就沒有半點機會了。”
是啊，勝負已分。
蘇耀嘴角微微上揚。
真是巧了，此時此刻他也是這么想的。
馮麒巖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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