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長姐，婉兒來看你了，快給婉兒開開門。”
子寧的話被陶姜婉的聲音打斷，陶姜詞也不是很在意，不過一個謀士罷了，她還是覺得是私人恩怨的可能性更高一點，否則誰會這么不顧前程的得罪一個王爺啊。
笑吟吟的走去給小家伙開門，門方一打開，懷里就滾進來一個熱乎乎的團子。
姜詞抱著陶姜婉，穩住身體，看著她抱得滿懷的東西，有些疑惑：“婉兒是要搬家了嗎？”
陶姜婉小嘴一撅：“長姐笑話婉兒。”
姜詞笑著道歉：“長姐沒有，婉兒不要生氣好不好？要不，長姐拿那對好看的石榴紅玉釵給婉兒賠罪？”
小姑娘最喜歡這些釵環首飾了，必定會開心的。
誰知這次陶姜婉很迅速的拒絕了。
“婉兒不要，婉兒不要長姐的，還要給長姐很多很多首飾衣服。”
姜詞：……？
這是什么意思？
陶姜詞沒等她發問就啵得啵得說起來：“長姐，你要去宮宴沒有首飾可不行，我把我最喜歡的首飾都拿來給你了，還花私房錢給你買了許多。”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壓低了許多。
姜詞已然被她的話雷到了。
她那么讓人著急的嗎？陶夫人擔心這些問題可理解的，但是她家親親小妹也這么為她操心是什么意思？
“不是……婉兒啊，誰讓你拿這些東西給我的？”
輕輕撥了撥小孩手里的東西，確實誠如她所說是平日里小姑娘最喜歡的首飾了，還有一些布料也是精致的，看得出是小姑娘仔細挑出來的。
婉兒看著自己手里的東西：“當然是婉兒想拿來給長姐的，這些這些都是給長姐的。”
邊說邊把手里的東西都遞過去。
姜詞連忙接住，一時手忙腳亂的，子寧上前幫忙才把凌亂的東西都收拾好。
陶姜婉看著兩人都沒有動作，耐不住了，拉著姜詞的手就往內室走：“長姐，你不經常打扮，肯定不擅長，我來幫你。”
說著不由分說的把她拉到梳妝鏡前的凳子上坐下，拿著那些釵環就在她頭上比劃。
釵環上尖銳的冷光不停在眼前閃動，著實把姜詞嚇得不輕。
一下午就在陶姜婉興致勃勃的打扮和姜詞主仆膽戰心驚的后怕里度過了。
晚上，陶姜婉拉著她去了前堂用晚飯，陶家夫婦看到她的時候差點沒把手里的碗給扔了。
陶夫人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詞兒？”
姜詞生無可戀的應了一聲。
陶夫人頓時不顧形象的驚呼出聲。
“啊！詞兒這稍稍一打扮，更漂亮了。”
原來還覺得氣質把容貌壓制住了，但今晚一看，臉上脂粉不多，頭上的釵環也是很素雅的，衣物……嗯，也不怎么出挑。
但是這么一組合起來，卻把這張臉上的所有優點都凸顯出來了，一個屋子里所有的亮光仿佛都聚集在了她身上，絲毫不愧傾城絕色四個字。
“漂亮，真漂亮！”陶夫人感嘆。
就是不知道這孩子的親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樣的，該有多好看的父母才能生出這么漂亮的孩子啊。
陶大人也一臉欣慰的看著姜詞，點了點頭。
稱贊道：“不錯，像你父親。”
聞言陶夫人輕打他一下：“說的什么話，詞兒生的就是明媚容顏，怎么會像父親。”
男子多英氣，一個姑娘家像父親在別人聽來并不是什么夸贊的話。
陶大人：“你不知道，她父親啊，生的可不比尋常女子差了去，那副容貌是真真能讓女子羞愧的。”
陶夫人不相信：“凈會胡說，哪有男子生的這么好看的。”
陶大人：“怎么沒有，姜詞的父親就是，我是沒見過她母親，但是她父親嘛……”
說道一半，意識到什么，抬起頭時正好對上姜詞的目光。
陶大人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不說了，吃飯吧。”
陶夫人看了看兩人，也不再多言，專心享受面前的佳肴。
姜詞低著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無人注意的角落里，陶姜婉如水的眸子睜了睜，眼里閃過驚異，片刻后，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姜詞，神情莫名。
吃完晚飯回到房間以后，陶姜婉坐在鏡前的小凳上，看著鏡子里的人，沉默著。
過了許久，她對著鏡子里的人笑了笑，鏡子里的人回應她一個同樣軟糯的笑。她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鏡子里的人回了她一個鬼臉。
就這么玩兒了一會，陶姜婉停下來。
默默的打開放在面前的小盒子，里面赫然陳列的都是一些釵環首飾。與白天送到沉詩閣不同的是，這些釵環更素雅，更不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垂眉看了片刻，陶姜婉拿出一個潤白色珠子鑲嵌的短雙釵，摩挲著沒有說話。
這個釵子做工很精巧，是曾經京城有名的寶珠樓最好的師傅做的，很多人見都沒有見過。沒有人知道，這個釵子最后落到了陶府大姑娘的手里，復而被二姑娘討要了去。
沒錯，這是她大姐給她的釵子，是她自己要來的，大姐毫不猶豫的就讓人給她送了來，一點不見心疼。
想起今晚飯桌上聽到的話，摩挲著珠環的手頓了頓，把東西拿出來放到了另一個盒子里。
第二天姜詞和子寧正吃著東西，就聽到了陶姜婉的聲音。
“長姐長姐，我餓了，想吃寧姐姐做的小酥包了。”
姜詞和子寧對視一笑，紛紛笑了。
姜詞看著蹬蹬瞪跑過來的小姑娘，笑著道：“我看你就是聞著味來的，不然怎么知道你寧姐姐今日做了小酥包？”
陶姜婉細細一笑，拿過子寧遞給她的碗筷，毫不客氣的吃起來。
嘴里還嘟囔著：“還是長姐了解我，嗯，寧姐姐做的小酥包就是好吃。”
姜詞無奈的讓子寧給她盛上一碗湯，“慢點吃，小心噎，沒人跟你搶。”
陶姜婉才不答應呢，繼續往嘴里塞著小酥包，塞的鼓鼓囊囊了還要為自己辯解：“吃到肚子里了才安心，沒到肚子里哪能安心。”
姜詞：……
子寧：……
兩人都被她的這番話雷到了，紛紛扶額。
“婉兒上輩子肯定是只很能吃的小豬豬。”
陶姜婉一臉驕傲：“那也肯定是最好看的那只。”
姜詞樂了一下，沒想到這話還能這么接。
無奈的拿著帕子給她擦嘴角的湯汁：“你啊，慣會找理由。”
早飯后，陶姜婉也沒有離開，反而跟著姜詞去了書房，嘟著嘴巴看她練字。
子寧看的好笑，勸道：“二姑娘若是不喜歡書房，也可以去院中逛逛的，不必陪著我家姑娘在這里熬著。”
闔府上下，人人都知道大姑娘每日都會練字，一練就是一個時辰。
而二姑娘則是個看到書就頭疼的性子，拿筆不過一刻鐘都熬不住的主，讓她來這里看著大姑娘練字，可不就是煎熬嘛。
姜詞看了看她惱氣的小模樣，也不自覺的笑了笑：“對啊，去院中逛逛吧，讓子寧給你拿點瓜子什么的也行。”
若是往常陶姜婉聽到這話，肯定二話不說就離開了，畢竟和看人練字比起來，嗑瓜子還是要更輕松一些的。
不想，這次陶姜婉倒是堅定的不肯走了。
語氣堅決：“婉兒才不是那貪吃的人，我就要陪著長姐，長姐可莫不要嫌我吵，婉兒不說話的。”
姜詞和子寧對視一眼，均有些驚奇。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既然你想呆著，那便呆著吧，若是無聊了，可以去旁邊找找有沒有想讀的書。”
陶姜婉盈盈一笑，擺手：“不無聊不無聊，長姐生的好看，怎么看都不會無聊的。”
至少比起看書是提神多了！
姜詞也懂這話里的韻味，笑笑便不再多說什么，繼續專注手中的字。
子寧站在一旁為她研磨，陶姜婉時不時伸長脖子過去瞅兩眼。
片刻后，小聲在旁邊感慨一句：“哇！長姐寫的字真好看啊。”
比她自己寫的可真是好太多了。
書房里只有子寧研磨的聲音，本就格外寂靜，哪怕她說話的聲音再小，姜詞和子寧依舊聽的真切。
姜詞眼眸動了動，看著白紙上的大字，頓了頓方才繼續剛才的動作。
子寧研磨的手亦是僵住了，片刻后小心的看了眼低眉寫字的人，眼里滿是擔心。
她小姑以前寫的字一直都是方先生教的幾個學生里最差的一個，怎么練都是一副狗爬的樣子，改都改不過來。
她記得，在離開千雪城之前，她和顧公子被罰抄的時候，顧公子還笑過小姑幾句，也催促她多練字，連方先生都對小姑的字無奈嘆息。
不想，這么些年頭過去了，方先生和顧公子都不在小姑身邊了，她卻再沒有偷過懶，日日練字，沒有一日松懈過。
如今，小姑的字已經能被其他人稱贊了，不再是狗爬一樣的字體了，可以前督促她的人卻一個都不在身邊了。
想到這，子寧的眸子里也忍不住溢出悲傷來。
以前，事事有方先生在身旁提點，耳旁也常常是子林和顧公子的聲音，小院里的熱鬧是現在華麗的屋子所無法比擬的。可以前的人卻都不在了，不過是一夕之間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們失去了那么多的親人，小姑直到現在都不敢和梅花村聯系，連讓人去看一看都不敢，就怕梅花村也被人盯上了。
那些個惡人，一定會惡有惡報的！
一旁的陶姜婉，看到子寧的眼神從怔愣變成仇恨，不由一怔，繼而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
一個時辰以后，姜詞再次坐在梳妝鏡前的小凳上，身后是嘰嘰喳喳說著打扮心經的陶姜婉。
“長姐，我與你說啊，打扮也是很有講究的。嗯……就比如你想驚艷四座的話，那你的發飾衣服首飾都要夠鮮亮、夠精致才行。”
姜詞看著她手里拿著的一只嫩綠色碧釵，笑問：“那你拿的這釵子應該不夠華麗精致吧？”
陶姜婉嬉笑一聲，“可不是嘛，這就是第二種打扮方式了。”
姜詞挑眉：“哦？第二種？”
陶姜婉點頭如搗蒜，把手里拿著的釵子在剛剛梳好的發髻上比劃著：“第二種就是素雅一些的，不引人注意的，能成功把自己隱藏在人群里的。”
姜詞唇角微勾，看著她給自己收拾打扮。
陶姜婉繼續說著：“你想啊，要是說有個什么宴會是必須去，但是宴會上又有不好的人的那種，這些個世家小姐不就必須得藏拙了嘛，當然，身份高貴的那種自然是不需要的。可關鍵就在于，我家身份不高啊，可不就得好好藏著了嘛。”
說著，拿出盒子里其他的飾品：“這個瑩綠色的珠花是好看，可是太打眼，不合適，不過若是配上這個白色小飾，倒也是相得益彰。世家貴女大多鐘愛華麗的紅色紫色黃色，用這些素雅顏色的人不多，主要也是少有人能駕馭這些個素色。嗯……長姐戴著比那些人好看許多，以后我素色的釵環都給長姐。”
姜詞搖頭：“不用，長姐這里首飾多的很，哪需要你來補貼我。倒是你，年紀好，長得也嬌俏，正是應該打扮的年紀，最需要漂亮首飾了。嗯……子寧，一會把我那套藍色頭面給二姑娘拿著去。”
說罷，不等陶姜婉拒絕，拍拍她的手：“你戴藍色好看。”
陶姜婉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離開的時候陶姜婉才看到那副頭面，頓時驚住。
“長姐，這可是寶珠閣新出的頭面，只有一套的，那些個大家小姐搶破了頭都沒有搶到，不想居然是被你得了去。不過……這個至少得五千兩銀子吧？”
看著上面精致的做工和珍珠的大小，陶姜婉咂舌。
這副頭面，說五千兩，可能還是小了些。
姜詞笑了笑，把盒子蓋上：“多貴都沒事，給了你的自然就是你的，戴膩了賞給下人也沒關系。”
陶姜婉趕緊抱緊盒子，護食的緊：“才不要，這么好看的東西，我戴十年都不會膩的。”
子寧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故意夸張道：“啊呀，那可太可惜了，我家姑娘原還說等二姑娘戴膩了就給您重新換一副呢，現在看來，是得十年后再換了啊？”
姜詞笑了笑，沒岔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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