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你......！”

    “周大人，冷靜！身為閣臣，如此急躁，太有失體統了！”孫承宗這位定海神針終于發話了。

    “三位閣老，依下官看，前方賑災之事急不可耐，既然陛下一時間抽不開身，難以回宮。那我等就不妨依照陛下的旨意，前去肥皂作坊內與陛下商議此事。不知諸位閣老意下如何？”

    周延儒和姜逢元，包括孫承宗都扭頭看了一眼倪元璐，他們沒想到這位戶部尚書看天子如此“放縱”竟然也不反對，而且還同意去作坊議事。

    “以下官之見，國事要緊，其他都屬細枝末節，暫可不必太過深究。”

    “倪大人所言極是，嚴閣老，你看呢？”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姜逢元直接詢問孫承宗的意見，至于周延儒，他完全將其忽視。就剛才周延儒那態度，姜逢元可不敢去問他。

    “既然倪大人和姜大人都不反對，那老夫也沒什么說的。周大人，你若是不愿去，可留在內閣處理奏疏。”

    周延儒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恥辱，一聲不吭，做無聲的抗議。

    但孫承宗幾人可不管周延儒是不是在跟他們抗議，自顧自地開始往宮外走。留在原地的周延儒，有些惱羞成怒地揮了揮衣袖，也跟了上去。

    當孫承宗他們坐著馬車趕到肥皂作坊時，朱慈烺已經又做好了幾枚蜂窩煤。他將那些材料，按照不同的比例進行混合制做，然后看到底哪種比例做成的蜂窩煤能產生最佳效果。

    “陛下，閣老他們已經到了，正在外面等著求見！”

    “請他們進來吧！剛好可以看看朕做的這些蜂窩煤！”

    “是！”

    孫承宗一行六人走進小院，目光一掃就看到了雙手沾滿煤灰的天子朱慈烺。縱使是已過古稀之年的孫閣老，內心里也十分驚愕。

    “陛下，您這是？”

    “諸位都來了！那咱們就一邊商議國事，一邊看著蜂窩煤燃燒的效果如何。”

    李同給朱慈烺打了一盆水來，朱慈烺簡單的清洗過后，便坐在椅子上一邊跟孫承宗等人議事，一面又時不時的盯著火爐里的無煙蜂窩煤燃燒情況。他這一心二用的樣子，讓孫承宗終于是忍受不住了。

    “陛下，臣等已經奉旨前來此地與您商討國事，可您還把精力放在那些黑煤上面，這讓老臣再難議下去！”

    說著，孫承宗就直接從剛坐下去沒多久的椅子上站起來，看那架勢，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他這一領頭，本就不想“放縱”天子如此任性的周延儒，也隨之站了起來，表示自己對孫閣老的支持。

    而姜逢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倆面為難。

    一旁的倪元璐鄭重其事地向朱慈烺奏道：“陛下，楊廷麟在直隸賑災已經有些時日了，這份是他派人送來的奏疏。上面寫著這段時間直隸境內一些受災縣的賑災情況，請您過目。”

    李同立即接過奏疏送到朱慈烺的手上。

    “孫閣老、周閣老，你們且坐下，坐下！朕先看看楊廷麟的奏疏，看完了你們再罵朕也不遲。”

    孫承宗和周延儒倆人見天子在看奏疏了，也就不再好說什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奏疏還沒看完，無煙蜂窩煤就燃了起來。朱慈烺把奏疏拿開，看著那底下燒得腥紅的蜂窩煤，走近一聞，幾枚蜂窩產生出來的氣體基本上難以用肉眼看到，而且，味道也不濃。

    “陛下，這蜂窩煤好像成功了！煤炭燒燃了沒有濃煙冒出來，跟剛才那幾枚蜂窩煤完全不一樣。這樣的蜂窩煤應該就是陛下您想要做出來的蜂窩煤。”李同一臉驚喜地對朱慈烺說道。

    一旁周通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總算是弄出來了。要是再弄不出來，那這錦衣衛指揮使還得繼續在煤炭堆里帶人忙活。雖說錦衣衛本來就是給天子干活兒的，不分活兒貴賤，但這弄完煤炭，滿臉和滿手的是黑黝黝的，除非用肥皂才能徹底清洗干凈。這個活兒，他周通是不想干了。

    “對，小李子你說沒錯，朕的蜂窩煤做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哈！”

    朱慈烺現在很高興，肆無忌憚的狂笑，完全沒有去顧及自己身邊還有孫承宗等一干大臣在場。

    李同側臉轉過身去看到孫閣老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孫閣老，臉色一片鐵青。看樣子，閣老對天子現在的舉動很是震驚，很是失望。

    “陛下，陛下！”李同立即扭過頭來小聲提醒朱慈烺。

    “什么？要說什么就大聲說出來，這么小的聲音干嘛？跟個娘們兒一樣！”朱慈烺還未察覺到自己身后大臣們的惱怒，而且在興奮之余，連“娘們兒”這樣詞兒都說出了口。天子本性全都暴露出來了，這次，姜逢元也沒有話幫他辯解了。事實已經擺在面前，就算太后娘娘來了，也無法給朱慈烺翻供。

    李同指了指朱慈烺的身后，朱慈烺這才反應過來，他轉過身去，看到孫承宗等人那鐵青的老臉，心里一咯噔。

    “遭了，我怎么把他們幾個人給忘了？失誤，失誤，太失誤了！”朱慈烺心里有些懊惱。

    “陛下，您就是如此跟臣等議事的？要每一件國事都像陛下您這般，君臣正在商議賑災重事，而您去中途去關注其他事情，還不顧天子儀態，當著這么多人大笑。陛下，恕臣斗膽之言，如此下去，大明中興何時才能實現？您之前對群臣百官說的那一番豪言壯語，也是僅僅在做做樣子嗎？”

    孫承宗一連發出倆問，說的朱慈烺更是心里發慌。

    “陛下，您不能再如此了！哪有內閣和部院大臣到宮外與天子議事的？此例一開，哪還了得？”周延儒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周延儒從一開始就反對奉旨出宮來此地與天子商議國事，現在天子又腦這么一出，周延儒不正好趁機諫言嗎？

    倆位內閣大臣都發話了，姜逢元雖然心懷袒護之心，但在這時候，他必須要站在孫承宗他們一方。身為先帝托孤的輔政大臣，更是天子的師傅，有責任，也有義務規勸天子，督促天子學習為君之道，治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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