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樣的大場面起到了相當不錯的效果。
西域各國早就對大秦使臣的霸道、蠻橫、貪婪行徑表示不滿。
而且，也曾多少上奏提出意見。
但，這些奏折絕大多數被扣留了……因為，這是一個巨大的利益鏈。
那些個使臣既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又豈能沒有準備？
在朝中早就鋪好了路，但凡此類的奏折，基本上都不會呈報上去。
就算偶有遺漏的，也沒有引起扶蘇的足夠重視。
現在，西域各國的代表總算看到了一線希望，看到了大秦國師如此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自然是大快人心。
而那些個使臣也不傻，看出了顧鳴這一招屬于典型的殺一儆百。
于是乎，在當天晚宴結束之后，便一個接一個跑去找顧鳴主動坦誠……
“國師大人，下官有罪，下官經不過誘惑，收了一些金銀和美人……”
“國師大人，下官在克扎木霸占了一片田產，愿意退還，請國師大師高抬貴手……”
“國師大人，下官……”
這一晚，至少有十來個使臣前來坦誠認罪。
顧鳴沒有表態，只是嗯嗯應付了之。
畢竟，他此次來就是要徹查此事的，可不能光憑這些人說。
如若貪的不多也就罷了，如若貪的太多，甚至是霸人妻女之類的惡行，這樣的使臣，必須嚴懲。
接下來，顧鳴帶著一眾隨從開始在西域各國走訪調查。
結果還沒出來，竟然已經有兩個使臣上吊自盡……
一查，果然不出所料，這兩個家伙可謂是作惡多端，皆屬貪得無厭的那一類。
不僅勒索了大量錢財，而且還霸占了不少西域女子，有未婚，有成過親的……加起來差不多有二十多個。
這還不算被他們凌辱過的……
也難怪會自盡，畢竟上吊自盡還能保個全尸，要是被揪出來，搞不好又是五馬分尸。
經過一個來月的調查，顧鳴搜集了厚厚的幾摞材料。
再經過整理方才發現，幾乎有一大半的使臣都存在各種各樣的惡行。
這樣的比例簡直是觸目驚心。
而且，經過一番審訊，顧鳴還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個使臣大多屬于通過裙帶關系入的仕途。
一開始，大秦派往西域各國的使臣并不多，而且都是一些有政績的官員。
后來，扶蘇覺得將朝廷花費心血培養的官員派到西域似乎有點不值，便開始派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官員。
因為西域地勢偏遠，加上很多人對西域不了解，以為那里全都是游牧民，便認為這些個使臣其實是被發配的。
包括那些被派去的官員也是這么想的，一肚子牢騷。
但等他們到了西域之后方才發現……這簡直就是土皇帝呀。
雖說西域的環境、人口、繁華程度遠不如中原，但他們來到這里，皆受到了貴賓一般的接待。
以前在大秦的時候，他們不過就是芝麻綠豆的小官，成天屈膝卑躬討好上司。
結果，來到西域之后便一步登天，出入王宮乃是家常便飯。
國王、王后、公主什么的，有時候還要親自作陪……
這對于這些個小官來說，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之后又發現了更大的好處……那就是收禮，還有異域風情的女人……
紙包不住火。
時間一長，這其中的貓膩便被不少人給傳開了。
于是，便有不少人削尖腦袋想出使西域……
一些朝廷大臣不愿親自去，干脆推薦自己的親友或是心腹去……總之，好處大家分。
這就形成了一個利益鏈。
了解了這背后的黑幕之后，顧鳴決定一不做，二不休，連根拔。
因為巨大的利益，朝中大臣想盡千方百計往西域各國派譴使臣，從當初的十數人，直至現在的一百多人。
而且，這一百多人只是主要使臣，而一個使臣還要帶一些隨從，加起來就是上千之多。
由于涉事人員太多，差不多審了一個多月總算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是返回大秦清理幕后主人了。
因為這些使臣絕大多數背后都有朝中重臣撐腰，不然也不會出現像田軍這類的，膽大到霸占一國王后的事。
回到大秦之后，顧鳴找到扶蘇匯報了此行的結果，并拿出一份名單。
看到這份名單，扶蘇不由大吃一驚……
因為，這份名單中，涉及到的重臣太多了，幾乎是占了半壁江山。
“這……國師，這要是較了真，恐怕……恐怕會朝野動蕩。”
顯然，扶蘇有些下不了決心。
顧鳴勸道：“皇上，雖說水至清則無魚，但眼下里的情況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都快腐朽到根子里了。
如若不重拳出擊，這種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
假以時日，大秦危亦！”
最后一句話，換作旁人誰敢說？
當著皇上的面說大秦危亦，那明顯就是抄家殺頭的大罪。
只不過，顧鳴可沒有這些顧忌，再重的話他都敢說，扶蘇可不敢翻臉。
當然，扶蘇倒也不是懼怕顧鳴，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與感激。
他知道顧鳴不可能與他爭奪江山，而且也是一心為了他好。
于是，沉吟了一會，又道：“如若這樣的話，那，還得提前找好替換的官員，不然朝政會亂套。”
畢竟，一下子清理數十個重臣，肯定會影響朝政。
“這個其實也不是什么問題，皇上不必拘泥于什么舊規矩，大可以不拘一格選拔人才。
各部各司其實也有不少有抱負、有才華的小官，只是沒有機會出頭。
如若皇上肯給他們一個機會，相信他們一定感恩戴德，全力輔助大秦江山。”
此話一出，扶蘇似有觸動，不由拱手道：“多謝國師指點，那，就按國師說的辦。”
京城，瞬間變天。
仿佛一場大地震一般，京中禁衛軍也出動了，協助官府四處抓捕。
這次抓的幾乎都是一些二三品大員，甚至還有一品大員。
其實，其中還有三個人沒在名單上，因為這三個人皆是皇親，顧鳴只是與扶蘇講了一下，但沒列入名單，讓扶蘇自己看著辦。
也算是顧及皇家臉面。
扶蘇最終決定暗中收拾，暫時不公開，相信那三個人也心里有數，到時候一定會主動前來認罪。
在抓捕的同時，扶蘇委托顧鳴與幾個皇子到各部各司巡察與考核官員。
這次考核，其實正是為了選拔官員。
按照顧鳴的提議，這次屬于破格提拔，只要是有真本事的，能夠勝任的，哪怕是個九品官，也可以連升幾級，不論什么資質。
簡單來說，這也是一次大清洗，給大秦換一些新鮮血液。
不出所料，這次大清洗引發了一場大動蕩……
畢竟朝中關系盤根交錯，動一人就有可能扯出一窩，更不要說同時動數十人，而且皆為朝廷重臣。
不夸張地說，幾乎涉及到所有朝臣，甚至是不少地方官員。
如此一來，自然是搞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好在，顧鳴也很清楚這一點，并沒有搞連坐，只揪那些主要涉事人員，而且也沒有牽連家屬。
就算是這樣，最終也抓了近二百余人……
同時，對于外派使臣一事，也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變革。
一是大量減少使臣數量，二是實施替換與考核制，三是派譴兩個總使臣相互制衡，四是西域一方也派出代表負責監督，并向大秦直接匯報，無需經過使臣轉呈。
如此一來，雖不敢保證完全杜絕那些使臣的不法行徑，但至少比以前當土皇帝一般好太多了。
對于這樣的措施，西域各國也表示歡迎。
經過一番大力整頓，大秦的朝堂煥然一新，而且通過這次清洗，國庫還充實了不少……因為，抄了不少貪官的家。
不過，顧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畢竟他破壞了一個巨大的利益鏈，相當于是砸了一些人發財的碗，又如何不痛恨他？
……
咸陽。
褚王府。
褚王爺，乃是親王，當今天子的親堂弟。
他也正是顧鳴沒有列上名單的三個人之一。
這家伙貴為親王，卻貪得無厭，家里的財產多得他自己都不清楚，卻依然還在拼了命的搜刮。
城中不少青樓、酒樓、銀樓、錢莊等等產業都有他的份。
派往西域的使者中，有好幾個便是他的心腹手下，有兩個甚至只是大字不識的家丁，卻被褚王動用關系封了個八品派往西域，幫著他搜刮金銀與美人。
一旦心腹找到了合適的西域美人，便會想辦法送到京城。
等到褚王爺玩的膩味了，便會將之送到青樓，或是送給一些親信，也或是高價賣給那些專業培訓歌姬舞姬的人。
畢竟是親堂弟，扶蘇倒也留了一些情面，沒有公開褚王爺的罪行，只是私下里敲打了一番，并收回了一些之前賞賜的產業。
雖說少一點產業傷不了筋骨，但，對于褚王爺來說，這卻是一個相當不利的消息。
畢竟皇上已經開始對他動手了。
這次是回收產業，下次呢？說不定就是人頭……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還擊。
“王爺，據小人所收到的消息，這次的事件完全就是國師的主意。
聽說皇上一開始并不想搞這么大的動靜，但那姓顧卻執意要辦，皇上也是沒有法子……”
褚王爺重重拍案，怒道：“荒唐，簡直太荒唐了，這是大秦的江山，是我嬴氏的江山，那姓顧的當初也不過一介布衣，封了個國師，就敢如此指手劃腳，指點我大秦江山？”
“是啊，關鍵這家伙能說會道，皇上肯定是被其蠱惑了。”
“既如此，那就不能怪本王手狠手辣了……”
“王爺的意思是……”
“這姓顧的必須死！”
褚王爺惡狠狠道。
“可是王爺，據說國師身手高絕，乃是半仙之流，而且還有皇上護著，咱們怎么可能動得了他？”
褚王爺冷冷一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本王自有主意……”
褚王爺的自信，來自于一個自稱“靈尊”的神秘老人。
他親眼見過對方的實力，說神仙也不為過。
因為對方可以隱形、飛空、變化、虛空移物等等等等。
當時，褚王爺便驚為天人，懇請拜師。
那神秘老人便說可以先收褚王爺為記名弟子，并傳了他一套吐納之法，說學會這套吐納之法以后方才傳授一些小法術。
褚王爺已經修煉了近半年，但成效不大。
不過，他可沒少孝敬老人家，各類金銀珠寶，珍稀靈藥怕是價值近萬金。
雖說有些肉疼，但褚王爺一心求仙，別說光這么點錢，真要有希望成仙，哪怕是傾盡家財他也愿意。
同時，那神秘老人還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幫著找一些幾歲的童子，最好是沒有父母的那種，以免引人注意。
褚王爺只當神秘老人是想多收一些弟子，便派人四處尋找，至今已陸陸續續送了二十余個幾歲的孩童。
而且，還順帶著送了幾個西域美人……結果對方并未推拒。
前前后后付出了這么多，褚王爺認為，也是該索取一些回報的時候了。
于是，等到手下離開之后，褚王爺便取出一截特殊的香點燃。
這香是神秘老人交給他的，說是有要事相商的時候，便點香念咒，他的化身便會出現。
點燃香，褚王爺閉眼念了幾句咒。
很神奇的，香所燃燒的輕煙慢慢凝形，化出那神秘老人淡淡的身影。
“褚王爺有何事？”
對方開口問道。
褚王爺雖貴為親王，卻不敢在對方面前端架子，當即恭恭敬敬道：“靈尊大人，弟子遇到了一些麻煩，想拜托靈尊大人出手解決。”
“麻煩？什么樣的麻煩？”
“不知靈尊大人是否聽說過大秦的國師顧鳴？”
“國師？就是那個被傳為半仙的國師？”
“沒錯，此人野心勃勃，蠱惑皇上，禍亂朝綱……如若此人不除，恐怕弟子的地位不保，那樣的話，也難以孝敬師父你老人家了。”
神秘老人皺了皺眉：“本尊倒是聽說過此人的一些傳說，想來是個修煉中人，有些道行。
既然他已經對王爺的前途造成了困擾，那么，本尊便找個機會除掉此人。”
“多謝靈尊大人，多謝靈尊大人！”
一聽此話，褚王爺喜不自勝，趕緊作揖拜禮。
“區區小事，畢竟他擋了你的路，也就是擋了本尊的路。”
“靈尊大人，最近弟子又覓得了兩個西域佳人，過兩日便派人給靈尊大人送過去。”
“嗯，有心了……”
目前，這個神秘老人居于鳳鳴的一處深山中。
具體位置就連褚王爺及其手下也不知道，每次送東西過去，都是送到一處指定的山谷。
“靈尊大人……”
“還有何事？”
“弟子斗膽，還請靈尊大人早些動手，因為此子不及早除掉的話，只會讓弟子更加被動。”
“知道了，就這樣。”
說完，神秘老人的身影慢慢淡化，直至化作一縷輕煙。
而褚王爺則心情大好。
他相信只要靈尊出手，一定可以除掉顧鳴這個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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