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漸漸抬眸，苦笑著看了既現(xiàn)一眼，緩緩問道。
既現(xiàn)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沒有明白什么。
他緩緩低下了頭，輕聲道了一句：“屬下沒有。屬下只是覺得可惜。”
“無礙。天下的基業(yè)不急于一時，但是如煙，也許卻等不了那么多的日子了……既將軍同如煙亦如兄妹，希望能理解本王的心情。”
李笙輕輕拍了拍既現(xiàn)的肩膀，見他低頭猶豫著默許了便又說道：“寧驚塵那邊呢？此時已經(jīng)天羅地網(wǎng)地在尋人了吧？”
“冥王殿下請放下，此處乃是蜀山最為隱蔽之處，縱使憑寧驚塵的能力和本事想要找到這里怕是也得花上七天的時間。而七天，已經(jīng)夠癲癡道長治好如煙姑娘了。”
既現(xiàn)恭敬地說道。
他的目光輕輕掃向了李笙身后的棄如煙，猶豫了片刻擔(dān)憂地說道：“只是不知道，癲癡道長能不能撐得住？這顛倒陰陽之術(shù)本就有違常理之道，道長又年事已高……”
“這也正是我擔(dān)心的地方。”
李笙看了一眼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的劉叔輕輕嘆了口氣，然后蹙了蹙眉說道：“我有一個想法，但是劉叔未必答應(yīng)。”
“殿下可是想將此事告知無憂觀的天機道長？”
既現(xiàn)一下子便猜中了李笙的心事，他低聲問道。
“正是。”
李笙點了點頭，目光微微一緊，緩緩說道：“天機道長乃是與劉叔一脈相承，又是親兄弟，斷然不會對這件事情坐視不理。但，白蕪乃是天機道長的嫡傳弟子，若是他有私心，只怕會功虧一簣。”
“依照屬下看，不妨一試。”
既現(xiàn)猶豫了片刻，篤定地說道。
“哦？何以見得？”
李笙的眼中掠過了一絲疑慮，疑惑地問道。
“世人皆道天機道長與癲癡道長水火不容，曾經(jīng)為了一個大道的理字分道揚鑣，各自領(lǐng)了一個徒弟。可無人知，十六年的那場大戰(zhàn)，天機道長本可以救下白蕪，卻在最后關(guān)頭選擇救了素不相識的一個小女孩。”
“而那個小女孩，便是現(xiàn)在的如煙。”
既現(xiàn)提及十六年的那件事的時候眼中抹過了一絲哀痛，卻仍然理智地將當(dāng)年的事情說出。
“哦？真有此事？”
李笙眼眸一亮，不由得將聲音微微提高了一度。
“屬下親眼所見，絕對不會錯的。”
既現(xiàn)緩了緩心緒，嘆了口氣說道：“當(dāng)年我那妹妹彌留之際，天機道人出現(xiàn)在了幽林石洞之中，曾經(jīng)想要渡修為來續(xù)她的命。可是，卻不知為何，幽林石洞附近莫名地出現(xiàn)了一個天真的小姑娘。”
“天機道長一眼望見了小姑娘懷中的卦筆，臉色大變。不知為何忽然舍棄了白蕪飛快地抱起了小姑娘頭也不回地將她帶離了幽林。”
“白蕪終究還是沒能撐得過去，最后才死于他人之手。”
“現(xiàn)在看來，我有幾分明白了。原來當(dāng)初天機道長早就知曉如煙是癲癡道長的義女，而他也早就知道了如煙和白蕪只能存活一個。”
“所以，在那個時候，他便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既現(xiàn)緩緩將當(dāng)年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面容之上掠過了一絲無奈。
“奇怪……”
李笙搖了搖頭，有些困惑地說道：“白蕪與天機道長的感情也匪淺，天機道長怎會選擇舍棄白蕪而救一個素昧平生的如煙呢？”
“我猜，這可能和白蕪一直堅持的一個想法有關(guān)。”
既現(xiàn)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道到：“不知冥王殿下可否聽說過太初年間人界平羅村的一場天災(zāi)大火？”
“有所耳聞。據(jù)說那場大火之中全村無一人生還。但，那場大火卻來得極為蹊蹺。”
李笙回憶了片刻，皺了皺眉頭說道。
“不錯。那場大火確實十分蹊蹺，當(dāng)時整個村落里每家每戶都門都被栓得死死的，大火發(fā)生時就算是最有力氣的男人也推不開門。”
“但，那場大火中，卻不是沒有人生還的……”
既現(xiàn)緩緩抬起了雙眸，眼中是隱隱的痛楚之意。
“難道……？”
李笙這才意識到這其中也許另有隱情，他遲疑了片刻問道。
“是的。”
“那場大火中白蕪和阿黃活了下來。而我，則因為白蕪說她病了非要我去給她去城里打藥，也活了下來。”
“那時，我還年幼，并不知她會卜卦。亦不知她竟能算乾坤知未來。我只不過是給她吃了一碗飯，她便救了我一命，喊了我一生的哥哥，也求天機道長將我一并帶回了無憂觀。”
“所以，我欠她的，今生都還不清了……”
既現(xiàn)咬了咬牙，回想去當(dāng)年那場大火和那年的情景，眼中隱隱有淚光。
“后來，白蕪和我漸漸長大，在她一次醉酒后，我才知道，當(dāng)年的那場大火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為。”
“因為平羅村里藏著一件永遠也不能現(xiàn)世的東西，所以，全村人都得死。他們，便這般地草菅人命，這般地將全村人的性命當(dāng)成了牲口一般燒得一干二凈……”
既現(xiàn)的聲音近乎低聲嘶吼著，他的雙眼通紅，仇恨漸漸布上了他的瞳孔。
“從那以后，我才知道，原來白蕪一直在調(diào)查那場大火，也想找出幕后的兇手。但，事與愿違，她還未得知一切答案之時便已經(jīng)撒手人寰。而我，這么多年來，資質(zhì)愚鈍，竟也沒能找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既現(xiàn)越說聲音越低，雙拳握得青筋畢露，眼中皆是絕望之意。
李笙看著此時的既現(xiàn)莫名覺得有一股陌生的感覺，他蹙了蹙眉緩聲問道：“所以，你打算報仇？”
“若是我一人，我一定會追查到底，直到找到那個人，然后殺了他。”
既現(xiàn)咬緊了牙關(guān)，抬眸之間已是隱忍之意。
“但，白蕪臨死之前跟我說，不要再追查這件事，讓一切過去。她臨終之前那般地哀求著我，我對她發(fā)過誓言，我不會騙她。”
“所以這些年來，我也沒有刻意地去調(diào)查過什么。但是，我能肯定的是，若是殿下真想救如煙和癲癡道長，那么這世上除了天機道長有這樣的修為和能力，便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況且，他早就在白蕪和如煙兩人之間，做出了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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