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咸宜坊。
傳教士柯喻道的宅子,就在太常寺衙門不遠。王淵和張永聯(lián)手干翻江彬之時,江彬的許多黨羽也被抄家,其中一處宅子便賞賜給柯喻道。
作為朱厚照的拉丁文老師,柯喻道雖然官職低微,但絕對家產(chǎn)富裕,只這宅子就值老鼻子錢,以前皇帝還經(jīng)常私下賞賜。
因此在柯喻道心里,朱厚照真的是千古賢君。一方面出于私人感情,他得到正德的許多恩惠另一方面出于橫向比較,把正德跟歐洲君主相比,才干品德皆可說完美無缺。
“真沒有其他辦法?”努諾達庫尼亞問。
柯喻道搖頭說:“沒有。”
努諾達庫尼亞沉默片刻,突然說道:“我答應(yīng)中國首相的條件!”
柯喻道微笑起身:“那就跟我去見王相吧!
王淵提出了啥條件?
葡萄牙向大明俯首稱臣,因為只有葡萄牙做了大明藩屬,葡印總督才有資格獲得鴻臚寺接待,才有資格見到大明皇帝和首輔!
努諾達庫尼亞則打算蒙混過關(guān),以葡印總督的身份答應(yīng)條件,先茍住幾年再說其他,反正葡萄牙國王也不會知道。至于今后出現(xiàn)外交糾紛,那就不關(guān)努諾達庫尼亞啥事兒了,他肯定已經(jīng)撈夠了回到里斯本,死不認賬說大明偽造文件便是。
當(dāng)天,葡印使節(jié)團住進鴻臚寺安排的房子。數(shù)日之后,學(xué)習(xí)禮儀完畢,努諾達庫尼亞終于見到朱載堻。
既然答應(yīng)伏低做小裝孫子,那就干脆一裝到底。努諾達庫尼亞磕頭長拜,這動作近乎五體投地,高呼:“小國葡萄牙使節(jié),叩見大明皇帝陛下!”
“平身!敝燧d堻非常高興,他桌上放著一個地球儀。
“謝皇帝陛下!”努諾達庫尼亞小心翼翼爬起來。
朱載堻問道:“葡萄牙國王,真的愿意向大明稱臣?”
努諾達庫尼亞說:“此事千真萬確,葡萄牙從國王、貴族到小民,無不仰慕天朝上國的榮光。”
朱載堻又問:“你的國書在哪兒?”
努諾達庫尼亞立即呈上國書,這玩意兒是臨時制作的,他自己模仿葡萄牙國王簽名,還胡亂蓋了一個自己家族的徽章。
國書非常正式,通篇由拉丁文寫就,朱載堻拿起來便細讀,這小皇帝竟然還會拉丁文!
朱載堻微笑道:“很好,朕便答應(yīng)葡萄牙成為大明藩屬!彼麑﹄S侍太監(jiān)說,“著令內(nèi)閣和制敕房,起草封敕藩國的詔書。再讓禮部,制作葡萄牙國王金印!
“謝皇帝陛下!”
努諾達庫尼亞非常興奮,問道:“那兩國貿(mào)易之事”
朱載堻說道:“你去跟太傅王淵詳談!
當(dāng)天中午,皇帝私人賜宴款待,努諾達庫尼亞下午被帶去文淵閣見王淵。
努諾達庫尼亞獅子大開口道:“首相閣下,我希望大明和葡萄牙船隊,以印度果阿為界。大明商船,最西只能抵達果阿,果阿以西的航道屬于葡萄牙!
“不行!”
王淵信手轉(zhuǎn)動地球儀,猛然按停,指著霍爾木茲海峽說:“大明商船可以到這里。”
努諾達庫尼亞竟然暗自長舒一口氣,隨即又搖頭,指著卡奇灣印度西北海灣說:“以這處海灣為界!
王淵微笑道:“總督閣下,你必須弄清楚一件事情,我現(xiàn)在不是跟你談判,而是在向你發(fā)布命令。以大明首輔的身份,向藩國葡萄牙的印度總督發(fā)布命令!”
“那好吧,”努諾達庫尼亞還在繼續(xù)演戲,“首相閣下,我們必須說清楚,雙方以霍爾木茲為界。大明商船既不能再往西,也不能再往南,那些航道今后都歸葡萄牙所有!
王淵笑道:“當(dāng)然!
其實,把兩國勢力界限,定在霍爾木茲海峽,并未超出努諾達庫尼亞的接受底線。他的底線,是大明商船不能去奧斯曼帝國,隔著霍爾木茲海峽還有一段距離呢。
霍爾木茲港,是葡萄牙的殖民港口,大明商船把貨運到這里,葡萄牙就能安安穩(wěn)穩(wěn)當(dāng)二道販子。
卡死了霍爾木茲,大明商船就不能進入波斯灣,而且不可南下進入亞丁灣,如此便將大明商賈與奧斯曼切斷。當(dāng)然,大明商賈的貨物,可以選擇賣給波斯,這點貿(mào)易損失葡萄牙能夠接受。
首先,波斯被奧斯曼帝國擋著,就算能買到大明商品,也無法運往歐洲銷售。
其次,波斯是葡萄牙的天然盟友,雙方聯(lián)合起來對抗奧斯曼帝國。
若是波斯靠做海貿(mào)發(fā)展起來,正好可以削弱奧斯曼,兩個國家如果能打出狗腦子,葡萄牙君臣絕對睡著了都能笑醒。
王淵讓人起草霍爾木茲協(xié)定,和拉丁文雙語寫成,王淵代表大明簽字,努諾達庫尼亞代表葡萄牙簽字。
協(xié)定完成之后,努諾達庫尼亞心中狂喜,然后被王淵的一句話搞得驚愕當(dāng)場。
王淵微笑著說:“大明乃禮儀之邦,來而不往非禮也。兩國現(xiàn)在是宗主與藩屬關(guān)系,既然葡萄牙已派遣使者,那大明也應(yīng)當(dāng)派遣使者。我會選一位使臣,帶著封敕詔書和葡萄牙金印,親自前往貴國宣詔賜印。”
努諾達庫尼亞嚇得渾身冒汗,硬著頭皮說:“從中國到葡萄牙,路途遙遠,風(fēng)危浪險。不如,就把詔書和金印交給我,再由我?guī)Щ厝ソo國王!
王淵猛地收起笑臉,表情嚴肅道:“邦交大事,豈同兒戲?難不成,你這次交了假國書,葡萄牙國王根本就不知情!”
努諾達庫尼亞驚懼又尷尬:“怎么可能?我我只是”
“沒有就好,”王淵打斷道,“就這么說定了!”
努諾達庫尼亞失魂落魄的離開文淵閣,不知道怎么面對今后的局勢。葡萄牙國王,稀里糊涂接到詔書和金印,稀里糊涂成為大明藩王,恐怕想親自跑去印度果阿掐死他吧。
王淵則心情愉快回到家中,先讓丫鬟把長孫女抱來。
“爺爺,爺爺!”
王策的女兒已經(jīng)兩歲,生得粉雕玉琢,閨名“王冉”,小名“粉團兒”。
“誒!”
王淵順手把孫女舉起,放在脖子上騎大馬。他今年剛好四十歲,卻已經(jīng)做爺爺了,長孫女甚至有兩歲大。
王策在呂宋沒回來,還把妻子羅氏接去。女兒王冉年幼,經(jīng)不起長途奔波,目前交給宋靈兒照顧,打算再過幾年送去呂宋跟父母團聚。
另外,王素與公主的兒子,也已經(jīng)有三個月大。
今天臘月二十三。
王淵逗弄了一會兒孫女,便舉家團聚吃小年夜飯,一大家子人熱鬧非凡。
正妻宋靈兒、黃峨,妾室夏嬋、香香、綺云、安娜、孔芙。
除了次子王素,帶著妻兒回家吃飯,還有王澈、王騏、王驥、王錚、王茂、王鑒這六個兒子,王嵐、王裳、王錦、王羕四個女兒。另有養(yǎng)女王琿、養(yǎng)子王芳馬芳,以及山東來的關(guān)門弟子尹秉衡。
只論親生的,王淵一共八子四女,目前綺云和安娜都懷有身孕。
王淵兩妻四妾都生這么多,也難怪明朝宗室繁衍太快。親王、郡王們,不能科舉,不能做官,連出城都要打報告,也就只剩下男歡女愛了,整天啪啪啪可不就一窩一窩的生嗎?
一番宴飲之后,王淵把養(yǎng)子叫來:“芳兒明年就十七歲了,可有什么打算?”
王芳馬芳在另一個時空,是北地第一悍將,有“勇不過馬芳之稱”。他從小被蒙古人掠去做奴隸,在河套之戰(zhàn)被王淵收養(yǎng),如今已經(jīng)過去數(shù)年:“父親,孩兒學(xué)不來四書五經(jīng),科舉肯定無望。物理也學(xué)不進去,能知一些物理常識便是極限。孩兒唯有弓馬嫻熟,兵書也勤加研讀,希望能夠去邊鎮(zhèn)歷練!
王淵笑道:“去哪個邊鎮(zhèn)?就說蒙古那邊,河套、集寧、大寧三鎮(zhèn),蒙古皆不敢南下牧馬。反而是大明邊將,經(jīng)常帶著驍騎出關(guān),掃蕩邊境線上的蒙古小部族。你去了北地,又有何用武之地?”
王芳由衷拜服道:“此皆父親之功,孩兒佩服之至。可不去邊鎮(zhèn),孩兒又在哪里顯身手呢?”
王淵問道:“你會不會養(yǎng)馬?”
王芳回答:“孩兒在蒙古做奴隸數(shù)年,自然知道如何養(yǎng)馬。”
王淵笑著說:“可愿去天竺?”
“天竺?”王芳不解。
王淵解釋道:“我與皇帝有約定,變法成功之后,便舉家遷徙海外,以免君臣產(chǎn)生齟齬。屆時,陛下會封我做天竺國王,我想讓你提前去天竺養(yǎng)馬。占一大片草場,至少養(yǎng)一萬匹戰(zhàn)馬出來。天竺邦國林立,去了那邊還得打仗,今后你就是天竺國的驍騎大將軍!
王芳有些跟不上思路,下意識問:“天竺有多大?”
王淵說道:“如果不算西域、奴兒干都司、烏斯藏和青海這些羈縻之地,天竺的地盤比大明國土還更大!
“那么大?”王芳震驚不已。
王淵說道:“天竺形勢就如戰(zhàn)國,分裂為無數(shù)邦國,咱們須得逐一蕩平。你想不想做開國大將,帶著親手練出的騎兵,打下比大明兩京十三省還大的國土?”
王芳猛地跪地:“正是孩兒所愿!”
王淵說道:“那你跟安夫人安娜的父親一起去,他暫時有十萬畝土地用來種糧食。我會給你購置三十萬畝的草場,再派一些家生子幫你打理,又尋一些養(yǎng)馬戶和苑馬寺佐吏跟隨,再托海商購買各國良駒繁衍。你一邊養(yǎng)馬一邊練兵,先練一千騎兵出來,可以拿阿難國貴族來練手。至于士卒,我會流放、移民一批過去,其中不乏大明武官,你且好生約束使用!
王芳躊躇滿志道:“孩兒定然不讓父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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