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
這兩項是可以放在一起比較的嗎？
他這么想，也怎么說了，“楚姑娘，這兩者似乎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怎么就不同了？”楚嫵理不直氣也壯，“你以為種地很容易嗎，不然你現(xiàn)在下地種一個給我瞧瞧？”
經(jīng)典的“你行你上”口吻。
容珩現(xiàn)在也算把這位杠精的性格摸透了一半，他絲毫不覺得激怒，看過去，只輕飄飄的回了句。
“不若楚姑娘也當(dāng)場做首詩給我聽聽？”
楚嫵：“……”
她會啊，她是真的會！
只恨自己當(dāng)初給自己立的文盲人設(shè)！！
“胡攪蠻纏的……反正跟你掰扯不清楚！”楚嫵手一揮，單方面結(jié)束了這個令她尷尬的話題。
容珩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楚嫵又問：“你這個樣子……要不要給你喊大夫過來瞧瞧。”
“不用。”
楚嫵不置可否，這會早膳還沒上，她就這樣靜靜的盯著容珩瞧。
“夫君。”她軟軟的叫著，“你真的會死嗎？”
容珩擦了擦唇角，他坐在那，除了臉色稍稍蒼白了些，模樣好看極了，清雋矜貴，像九天下凡的仙人。
也，斷絕了人間悲喜。
“會。”容珩回答，說起自己的身體壽命，語氣也平淡的好像在討論陌生人，“有大師批命，我活不過二十一。”
“那有沒有辦法救一下？”
“沒有。”
容珩斷了楚嫵的念頭，又問，“你害怕嗎？”
楚嫵搖搖頭，盯著容珩的臉，萬分遺憾道，“就是完全想不到啊……你長得那么好看，太可惜了。”
這句惋惜倒是真心實意，但容珩不置可否。
可惜嗎？
原本八歲那年他就該熬不過去了的，那次僥幸救會一條命，多活了十二年，享盡這塵世的浮華，已是值得。
若是此刻死去，他也不覺得可惜。
甚至是……解脫？
他的身體已習(xí)慣疼痛折磨和喝藥時的苦味，但一直這般反復(fù)，他非圣人，總歸還是難受的，也想過就此結(jié)束。
但每次面對父母的眼神，他唯有一次又一次的堅持下來，但那種滋味著實有些苦，也有點……無聊。
因為自身的緣故，他對外表現(xiàn)出的性子是溫和有禮的，對世間一切鮮活的生命有憐惜之心，動物草木尤其。
卻不溫柔，更不會留戀。
對自己亦然。
“哎呀~”
楚嫵突然的一聲打斷了容珩的思緒，“那大師說你活不過二十一，你現(xiàn)在多少歲數(shù)了？”
“二十，距二十一還有半年不到。”
楚嫵嘶了聲：“那么快呀~”
容珩沒有答話，就見楚嫵想啊想啊，突然冒出一句，“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快些成婚吧！”
沒頭沒尾的。
容珩一下子也被砸到，那顆聰穎的腦袋都停滯停了一瞬，過了片刻，才重新開始運轉(zhuǎn)。
“成……婚？”
青年重復(fù)著楚嫵的話，有點懵懂，透出點別樣的……可愛感，反差萌。
楚嫵點點頭。
“你是不是沒有聽懂我方才的話？”
他說的，他很快會死。
不想，楚嫵點點頭，很明白的表示，“聽到了聽到了，正是因為你快要沒了，所以我才催促著要更快一點呀~”
她朝容珩眨眨眼，嬌俏明艷，“如此一來，夫君這般的大美人便永遠(yuǎn)是屬于我的，沒有人能夠奪走。”
容珩：“……”
真的是清奇的畫風(fēng)，獨特的角度呢。
一貫?zāi)苎陨妻q的他，一時間也想不到該用什么話來反駁她，而楚嫵明顯已經(jīng)想到了不少，又問。
“而且等到那時候，我是不是可以繼承你的遺產(chǎn)？”
“哎呀，等有錢了，什么漂亮嘴甜的小郎君找不到？還能再多找?guī)讉�……”
饒是容珩脾氣再好，這會也有些被氣笑。
他都還沒走呢，這人就當(dāng)著他的面，大言不慚的說日后拿著他的錢去包養(yǎng)貌美的郎君？
忽然有點不想死了呢。
“楚姑娘真是……與眾不同。”
“反正你也是早晚的事……”楚嫵忽然又想出一條“妙計”，說，“你見識廣，眼光肯定也比我好，不如趁現(xiàn)在你還在，想幫我瞧一瞧？”
這下，容珩是真的笑了。
“好啊。”
“夫君真是人傻心美。”楚嫵的馬屁跟上。
容珩打斷了她的美妙暢想，“不過，我沒有錢。”
語氣莫名比先前更淡了些。
“你不是侯府公子嗎？怎么可能沒錢！”楚嫵質(zhì)疑。
“是，但府里管銀錢的是娘，而我無官無職，名下也無鋪子經(jīng)營……”容珩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說，“所以，就是沒錢。”
“那你的月例呢？”楚嫵盯著他，一副你別想忽悠我的模樣。
“這倒是有，每月三十兩，每月初一發(fā)下來就全用來買筆墨紙硯了，現(xiàn)在一個銅板都不剩。”
楚嫵撫了撫胸口，好像被氣到了：“你，你這個敗家子！”
“楚姑娘努力種菜吧，賣出去后也好補貼點家用。”
“那是我的錢！”楚嫵瞳孔劇縮，“你什么都不做憑什么要我來養(yǎng)你！！”
“我是病人，做不了。”
容珩好看的臉上毫無愧色，“若楚姑娘這么說話，你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我侯府的……我也不曾收你半分銀子。”
“……”
楚嫵平了平心氣，“還是早些成親吧。”
容珩抬頭：“……嗯？”
“我聽說，你們這種高門都是夫人管賬的，到時候你的月例都要上交給我！！”
“可我還聽說，有些娘子會用嫁妝不貼夫家，你……”他的眼眸漆黑，視線卻是淡淡，在楚嫵身上掃過。
莫名給人一股壓力。
“你——！！那你不就成吃軟飯了嗎？”
“我這副模樣，未來夫人總是要對擔(dān)待一點的。”容珩頓了頓，“何況楚姑娘都說將來要花錢找貌美郎君的，我這容貌，難道當(dāng)不得嗎？”
楚嫵瞪著她：“臉可以，但那小郎君都是嘴甜會哄人的，你不行。”
“你當(dāng)如何？”
楚嫵想了想，很認(rèn)真的回答：“想乖乖的叫我一聲好夫人聽聽，我再決定要不要收了你。”
容珩看了她須臾，片刻后，視線挪開。
“楚姑娘，這青天白日的，還是莫要做夢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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