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春色正好，昨天一場細雨過后，天氣也暖和多了。

    少女倚在浴桶里，閉著眼睛感受著熱氣。其實泡藥浴還是挺舒服的，渾身放松什么都不用想，就是這草藥的味道弄的滿屋子都是，以至于她總是擔心會飄到對面屋里去。

    這兩日看見云墨一臉生人勿進的樣子，更加讓她心里犯怵，是不是因為自己了。

    “小姐，時間到了。”一旁的絲雀小聲提醒道。

    阿音睜開眼，起身任由絲雀用清水給她沖著身子。

    “小姐這兩日氣色好多了，精神也好些了。”不像之前，風一吹就會倒一樣。

    “是孫先生厲害。”

    “那是自然”絲雀仰慕道：“孫先生可是天下第一神醫。”

    “這么厲害，怎么留在府里。”阿音隨口問道。

    “還不是因為我們夫人……”絲雀一時口快，連忙改口道，“也不是一直留在府里的，他老人家大多時候都云游在外，說是要懸壺濟世，總找不見人，這次二公子找的急，派出去好些人呢。”

    “是么。”

    她這一改口，阿音一時想到好幾個版本的愛恨情仇，隨即搖搖頭，看來自己是江湖話本子看多了。這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出了浴桶，剛披了里衣，便驟然聽見門外一聲驚響，有人摔碎了什么，緊接著便是云墨低沉陰鷙的聲音。

    “放肆！”帶著濃濃的怒火。

    阿音一驚，想也沒想的就打開了房門，一眼就看見了白衣公子坐在廳中，長發散在肩頭，一只手無力的垂著，面前是被摔碎的茶盞，一片狼藉。

    “哥哥這是……怎么了？”

    云墨聞言，抬眸看她，正瞧見她只穿了一件里衣就出來了，潮濕的長發盤在胸前，還光著腳……不知所謂！

    少年不悅的撇開眼睛，一言不發。

    杜柳見狀，想了想還是說道：“小姐稍安，只是家里出了一點事。”

    阿音見云墨臉色陰騭，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這脾氣……少女想了想覺得還是不惹為妙，可是就這么轉身走了，做妹妹的……不大好看。

    “絲雀，去把茶盞收了，別劃傷了哥哥。”

    “是。”絲雀拿了一件外衣給她披上，低頭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片，卻聽見阿音說：“是其他的。”

    “啊？”絲雀一愣。

    阿音看了一下云墨四周，淡定道：“把能砸的收了，畢竟也是你家公子的家什。”

    “……”

    “……”白衣公子袖中的手還緊握著，聞言不禁又看了她一眼。

    “哥哥還病著，孫先生都說了天大的事不要動怒。”阿音淺淺一笑，“不然哥哥想想，再糟糕能有小妹現在糟糕么。”

    “那倒也是。”云墨打量了她一眼，終于開口道，“多謝妹妹關心。”

    阿音聽著他如此客氣，心里更加犯怵，這會兒藥勁兒也上來了，腿有點兒軟了，想來自己也算是盡了力了，準備撤。

    “小妹用了藥有點兒乏，先告退了，哥哥保重。”阿音說著微微頷首，一手拉著外衣的領子，便要進屋，卻還是腿一軟倒了下去。

    云墨一怔，便見一襲玄衣閃了進來，一把撈住了少女的腰身。

    阿音一手還緊緊地攥著衣領，心有余悸的看過來，便撞進了慕無塵那雙桃花爛漫的眸中：“怎么樣，小爺我是不是像及時雨一般。”

    少女扯了扯唇角，真希望這雨離自己遠一點，免得沾濕了她。

    “多謝。”

    慕無塵抬手稍稍用力便將她扶了起來，回首吩咐道：“絲雀，扶小姐去休息。”

    絲雀手里還拿著那些碎片，聞言有些進退維谷。

    “愣著干什么，那些破玩意兒扔了呀。”

    “哦……是是。”絲雀扔了手里的碎片，趕緊上前接過了阿音，兩人轉身進了屋。

    門剛關上，就聽見慕無塵關心道：“這是出什么事了。”

    “是老三，他竟然趁我不在，想給他母親一個名分！”

    “什么！”慕無塵也是一驚，“當年你……你爹不是說過，此生絕不續弦的么。”

    “我爹？”云墨似乎冷哼了一聲。

    阿音坐在床上，看著絲雀開始嘩啦啦的收拾剛才的洗澡水，便什么都聽不見了。

    父母兄弟，原來擁有的人也未必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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