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冬日的清晨總是清冷的，那風兒不似風兒的，輕輕的在人身邊繞著，繞出一股子纏綿悱惻的味道來，卻叫人忍不住一哆嗦。
這天光剛剛大亮，淺金色的陽光柔柔的鋪滿了長廊，卻也止步于此了，那瞧著暖洋洋的太陽卻如何和照不進這寬敞精致的花廳里。
慕夫人映著淺淺的朝陽，瞧著阿音軟軟糯糯的樣子，不由得笑進心里，逗弄道：“既然嬰嬰如今知道了，待如何呢？”
“如何？”阿音一愣，什么如何。
“自然是與我盛兒如何了。”
阿音素來知道慕夫人是個執著的人，可是這婚嫁一事她還是平生第一次從自己心里過，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是憑著本心低聲道：“我……我不想嫁給慕大公子。”
“這又是為何。”意料之中的答案。
阿音想了半晌，這才想到問題的關鍵：“慕大哥是好的，他年輕有為，又俊俏貌美，雖然有的時候嘴巴壞一點，但是對我……也算是無微不至了。”
慕夫人含笑不語。
“可是，我想象不出跟他一起過日子是什么樣子的，其他，我也說不清楚……”
“嬰嬰有想嫁的人了？”
阿音一愣，隨意搖頭：“不不不，不是的，只是……只是喜歡，跟對慕大哥是不大一樣的喜歡。”說著便垂下了眼簾，“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我的喜歡是得不到什么的。所以……所以只是喜歡。”何談成親。
一瞬間，母子二人都明白了她說的那個心上人是誰。
慕夫人想了想，溫言道：“既然得不到，為何不退一步，瞧瞧盛兒呢。”
“這樣不好。”阿音堅定道，“我不能因為自己不能如愿，就去禍禍大公子，這樣……這樣他知道了也不會開心的。”
“……”慕夫人含笑看著她，意外的發現她雖然不通情事，卻格外通透：怎么辦，我真是越來越中意她了！
“那可以不讓他知道啊，我也不告訴他。”
“這事兒也能瞞著么？”阿音又是一愣，“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一定會感覺到吧。”
“也不一定。”慕夫人對自己那大兒子有一種奇怪的自信，“盛兒要是能分出什么心意，何至于這么大年紀了還不成親。”
“……”
“……”
“那……那也不好。”阿音依舊拒絕，又害怕傷了慕夫人的心，一時噤若寒蟬。
慕夫人抬手攏了攏鬢邊，和顏悅色道：“我明白了，暫且不逼你，哪日你想通了再說。”
阿音坐在那兒，是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見慕夫人微微一揮手，身邊的絲鸚便匆匆出去了，聽見慕夫人說道：“我還忙著，你隨絲鸚去將絲雀領回去吧。”
阿音聞言大喜，連忙起身行禮：“多謝夫人，夫人真是菩薩心腸。”
慕夫人笑笑，映著晨光仿佛冬日枝頭悄然綻放的一朵梅花，清冽動人，暗香浮動：“去吧。”
阿音一時瞧著有些出神，連忙臉紅行了一禮，匆匆去了。
等到阿音歡快的走了，慕遠征才從屏風后面轉了出來。聽見慕夫人含著淺笑道：“嬰嬰方才的話你也聽見了，準備如何。”
慕遠征一襲黛藍長袍靜靜的站在那里，一雙桃花眼看了一眼阿音離開的方向，道：“母親，既然無塵的婚事暫時不急了，那么我的婚事也便放一放吧。”
“盛兒，你縱橫商場這些年，揣度人心，審時度勢，應當明白，想要娶她，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兒子明白。”
“既然明白，就不要瞻前顧后。”
“母親，兒子一直羨慕您與父親，所以這些年一直不愿在錯的人身上花半點心思。可是阿音……”慕遠征手心微微一動，無奈道，“是第一個，兒子不知，是對是錯的人。”
慕夫人一時探究的看著大兒子，垂眸道：“罷了，你多花些心思去找你的答案，我只一條，京都局勢不明，不要讓他們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慕遠征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微微頷首：“兒子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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