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往后梁的特使出京了，她送完夢槐回到承明宮。

    車攆停于殿前，紫鵑扶著她剛剛站穩(wěn)，自宮內(nèi)沖出一道慌慌張張的身影。

    “娘娘！不好了！”

    紫鵑板起臉：“珠夏，怎么總毛毛躁躁的。”

    “不是，哎！”珠夏環(huán)顧了下四周，壓低嗓音湊近道，“娘娘，不知誰走漏了風(fēng)聲，現(xiàn)在后宮傳聞，您喝藥求子啊！”

    手指倏地攥緊，她臉色微白。

    紫鵑怒道：“哪個嘴賤的，待奴婢去查了拎出來！”說著便準(zhǔn)備沖入殿內(nèi)。

    她抬手?jǐn)r住：“世間無不透風(fēng)的墻，終是堵不住悠悠眾口。”

    “娘娘，您就是太心善！”紫鵑急了，“殺一儆百，她們定不敢再碎嘴！”

    她知道紫鵑說得對，可這種后妃必備的手段，哪怕重活一世，她也使不出。

    “娘娘……”

    珠夏正欲說什么，一名宮婢疾步而來，叩拜道：“參見皇后娘娘，太皇太后有請。”

    她一愣，微微頷首：“好。”

    待那宮婢離開，珠夏一跺腳：“糟了，太皇太后會不會……”

    紫鵑忙提議：“奴婢去找皇上。”

    她慢吞吞的整理了下衣衫，攏了攏綃紗：“紫鵑隨同前往，珠夏你留下。”

    語氣果斷且不容反駁。

    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只得低聲應(yīng)諾：“是。”

    其實如今方明白，華太后并不是處處針對她。

    只不過，看待事情的立場不同而已。

    今兒喚皇甫玥來擋，除了令情勢更復(fù)雜，沒什么益處。

    該面對的難題，還得她自己去解決。

    “咳咳！”

    屋內(nèi)彌漫著濃重的藥味，隔著薄紗，她看到老婦佝僂的剪影。

    “皇后，你來啦。”

    嗓音是意料之外的平靜，仿佛打算嘮家常般。

    她撥開簾子走入，盈盈一拜：“皇祖母。”

    “咳，哎，坐那邊。”華太后指著角落的一張椅子，“離遠(yuǎn)一些，別把病氣過給你。”

    她稍稍一愕，依言而為。

    一時間，相對無言，氣氛有些凝滯。

    華太后即將出口的話，她心中有數(shù)，在路上也想好了說辭。

    但能不能應(yīng)對過去，實在沒底兒。

    年輕的皇后端坐在那里，表面看起來十分鎮(zhèn)定，然而不斷絞動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緊張與無措。

    老太后看在眼里，輕輕嘆了口氣。

    “現(xiàn)下喝的，是什么方子？”

    她尋思過好幾種可能，唯獨沒猜到會問這一句，頓了頓，如實回道：

    “一般的滋補(bǔ)湯，補(bǔ)補(bǔ)氣血……畢竟普通的藥方，用處也不大。”

    沒試圖隱瞞，華太后如此精明之人，內(nèi)情必然摸得清清楚楚，若是簡單病癥，豈會特地召見。

    一雙有些混濁的老眼端詳著女子半垂的眼眸以及顫抖的羽睫，過往的舊事，歷歷在目。

    她和善，明事理，外柔，實則內(nèi)剛。

    自從當(dāng)了皇后，一刻都未清閑，盡力助皇上為大祁百姓謀福。

    最重要的是……玥兒視若珍寶。

    何況人心且是肉長的，相處這么久，疼惜之情不假。

    滿腹的話，終究化作淡淡一句：“先調(diào)理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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