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瞧瞧那地上!”寇夫人捂著薄唇尖叫出聲,“帝后她見紅了!”
她尖細嗓子喊了這么一聲,擾得滿殿諸人心都亂了。
楚衿看了賀闌珊煞白的面色一眼,全當沒事人一樣轉身就要走,怎料寇夫人和柳美人卻上前攔住了她,“你不能走!帝后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即便是昭帝也不好交代!”
楚衿冷眼瞧著她們,“給本宮讓開!”
寇夫人與柳美人還從未如此齊心合力過。
她二人敞開了手臂像是護著小雞的老鷹攔住了楚衿的去路,楚衿回頭看了張妃一眼,張妃旋即會意,擼起袖管就朝二人沖了過來。
柳美人怕了她懦懦退了,可寇夫人卻仍腰桿挺得筆直,“可別欺人太甚了!今兒就是遭了你的打,咱們也得為帝后討個公道!”
久未發聲的趙似錦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賀闌珊,而后起身拍了寇夫人肩頭一把,“你鬧什么呀?皇后娘娘的鳳座是帝后自己嚷嚷著要坐的。皇后娘娘已經反復勸過了,咱們都瞧在眼里是帝后自己不肯聽。如今鬧出了這意外事,能怨得了誰?與其有這功夫在東六宮生事,還不如快些將帝后挪回玉蓬殿讓御醫診治著,興許還能保住她腹中龍嗣的命!”
賀闌珊的哀嚎聲已經十分微弱了,芳才人和良采女將她從冰涼的地上攙扶起來,沖宮外的宮人喊著話,讓他們快些抬轎來。
人走后,只在鳳鸞宮堂下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灘污血。
陳答應和蕭答應嚇得不敢說話,張妃則心有余悸道:“雖說是她自己非要坐,可到底是在咱們宮中出了事。這一胎是幽都帝君的頭胎,若是保不住,皇上也不好跟他交代。”
“我初初有孕的時候頭重腳輕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也沒見將宇兒摔出個什么三長兩短來。私下里也問過太醫,胎兒在母體中月份不大的時候,大小還沒個紅豆粒大,摔上一跤是生不出事的。今日是賀闌珊自己找罪受,我雖想讓她難堪,卻并未生過要動她腹中孩兒性命的想法。姐姐不覺得這事兒奇怪?”
張妃短嘆一聲,無奈道:“無論是哪個太醫給你說的,這凡事都有個例外。說不準她身子骨本來就弱呢?她那人愛犯賤,摔死了也是活該。只是幽都和咱們方交好,生出這樣的事兒來,頭疼的可是皇上。”
“我說得奇怪,是指趙似錦。”楚衿定聲道:“本宮宮里是有隨侍太醫的,醫術可不比她幽都的御醫差。方才情況險峻成那樣人人都慌了神,偏她生出主意,讓將人先挪回西六宮的玉蓬殿去。這一來一回路上折騰的功夫耽擱下來,孩子即便能保住也保不住了。”
張妃清冷一笑,“她本來就和那帝后不合,見她生了事一肚子的壞水,巴不得她這孩子掉了呢,能出什么好主意?”
楚衿默聲思忖了須臾,道:“姐姐跟我走一遭吧。”
“去哪?”
“帶上太醫,咱們去玉蓬殿瞧瞧。”
趕到玉蓬殿時,正殿坐滿了嬪妃,一個個都急得墊起了腳尖往寢殿里頭巴望,賀闌珊的陣陣慘叫聲不時有寢殿傳來,聽得人心驚。
一直跟在江慕白身邊的那個冷面俊俏少年羌離也在。
他守在寢殿門口,神情默然。
而那些嬪妃見楚衿和張妃帶了太醫趕來,都沒什么好臉色。
寇夫人更頭一個嗆聲道:“皇后這是害怕帝后的這一胎保住了,還帶了太醫來要戕害嗎?”
楚衿并未搭理她,帶著太醫便要往寢殿去,人至了門前,卻被羌離伸手攔住,“無帝君的令,任何人也不得進入帝后的寢殿。”
楚衿指了指太醫,道:“這是照顧本宮身子的太醫,在帝苑城是出了名的醫術高明。帝后是在本宮的鳳鸞宮出事的,雖然這事兒和本宮無干,但出于兩國交好情誼,本宮也該出一份力。”
“這份力可省了。”羌離語氣清冷,似乎半分也沒有替賀闌珊著急的意思,“帝后這一胎能不能保住,幽都的御醫自有法子,不必別國插手。”
隨寢殿內一聲噬骨錐心的慘叫聲,寢殿內再無了賀闌珊的動靜。
少頃,江慕白神色灰敗由內而出,不必問,她這一胎,是保不住了。
江慕白見楚衿立在門外,咬牙指著她罵道:“皇后!你好歹毒!帝后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
“臟水可別急著往本宮身上潑。”楚衿并未被他的架勢嚇住,反倒截斷了他的話,定聲道:“第一,你那妻是自己非要往本宮的鳳座上坐的,與人無尤;第二,她究竟是不是因為摔了一跤就沒了孩子,這事兒還得另說。”
江慕白氣得脖間青筋盤起如蜿蜒的蟒,他指著跟在他身后虛汗淋漓的御醫道:“御醫診斷,闌珊這一胎便是因為腹部受到劇烈撞擊才會沒有的!不是你,還會有誰!?”
“御醫?”楚衿不慌不忙走到御醫面前,目光寒凜迫視著他閃爍的眸子,“是你給帝后診斷的?”
“是......是臣下......”御醫聲音虛著,不敢正視楚衿的眼睛。
“本宮問你,帝后這一胎保不住,可當真是因為腹部受了撞擊所導致的?”
御醫沒有半刻的質疑,幾乎脫口而出了一個‘是’字。
楚衿自幼在楚宅里寄人籬下,為了好好兒活下去什么謊都撒便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御醫,楚衿敢篤定他嘴里定然沒交代實情。
她輕巧一笑,而后向江慕白說道:“本宮帶了太醫來,既然帝后的胎已經保不住了,不如讓太醫給帝后瞧瞧,看看這身子怎么調理才能好的更快。也看一看......”她停頓須臾,瞇著眼睛打量著唇齒打顫的御醫,“看一看帝后這一胎,究竟是怎么沒了的。”
語落,那御醫嚇得幾乎站不住身。
立在江慕白身旁的羌離攙扶了他一把,厲色道:“別在外人面前丟了幽都的人!”
楚衿見江慕白不允也不拒,兀自領著太醫就要入內,卻又被羌離給蠻硬攔住,“幽都之事無需昭都的人染指。你這樣做,是信不過我幽都御醫的醫術,還是要急于掩蓋你害了帝后腹中帝嗣的證據?”
“本宮敢作保,帝后這一胎沒得蹊蹺。誰如今攔著本宮,誰便最有可能是害了帝后腹中孩兒性命的罪魁禍首。羌大人是要將這個嫌疑攬到自個兒身上去嗎?”
羌離冷笑一聲,并未又半分退讓的意思,“你作保?你拿什么作保?”
“聞聽羌大人酷愛蹴鞠?若是帝后這一胎當真是因為在本宮宮中摔了一跤就沒了這般兒戲,那么本宮便將頭顱摘下來,給羌大人你當球踢,如何啊?”
楚衿將話說到這份上,殿內嬪妃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帝后這一胎御醫說胎像十分穩固,我瞅著她摔那一跤也不重呀,為何會......”
“可不是說呢?別是誰動錯了心思......”
人人議論著,目光不自覺都投在了趙似錦的身上。
江慕白亦看了趙似錦一眼,從她淡然的神色上,自然是分辨不出什么的。
不多時,江慕白用極輕的聲音吩咐道:“羌離,讓開。”
羌離滿面驚異,“帝君,這......”
“孤讓你讓開!”
江慕白這一聲咆哮令羌離一怔,他仍僵在原地,但卻不再阻攔。
于是楚衿與張妃便攜著太醫繞過了他,入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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