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玲瓏醒了,見楚衿黯然垂淚,忙不迭從榻上坐起,發急道:“小姐怎么哭了,可是......”
楚衿搖頭,笑意清淺,“一切都好,你也好。太醫說了,你的傷無大礙。只是......”她的笑忽而凝住,露出了幾分難色,“我不愿瞞你,這樣重的傷是會留下疤痕的。不過你放心,我會尋最好的藥來替你醫治,你......”
“奴婢當是什么事兒呢。”玲瓏笑著沖楚衿眨了眨眼睛,而后低頭看一眼自己被包扎緊實的小臂,搖頭道:“沒事兒!小姐知道的,奴婢從不在乎這些表面的東西。若論起來,奴婢在乎小姐要比在乎這些多許多。只要小姐好,奴婢什么苦都不怕。”
心下有延綿不絕的暖意涌出來,將胸膛滿滿占據,有液體從體內向上翻涌,積攢于淚腺里呼之欲出。
這世上為何會有她這般至真至純的女子?
且這樣的女子還是自己身旁的貼心人。還有何求呢?
貼心的不止是玲瓏一人,接了圣旨在昭純宮侯了楚衿一個早上也沒候見人的張妃問遍了宮人,才趕來了這處下人廡房。
“你可嚇死我了,這樣兇險的事兒,索性他沒要了你的命。”
張妃只以為當真是玄玨動手,絲毫沒有懷疑楚衿自導自演的意思。
楚衿也只是略略頷首,并不同張妃解釋什么。
待將她迎回了宮,命莞羽她們好生照顧著負傷了的玲瓏,自己則和楚衿在正殿里攀談起來。
那圣旨只說是恕了楚衿出冷宮,卻并沒有說要復她的位份,如此張妃便略有不安,揣測著玄玨似乎根本沒打算復她后位,讓她離開冷宮,不過是礙于前朝的壓力罷了。
楚衿無謂一笑,肅聲道:“只要我出來了,住在哪兒,什么位份,原都是一樣的。即便我只是個屈居末流的官女子,我照樣有本事讓那些后妃見了我畢恭畢敬的。”
今日本想入仙壽宮去瞧瞧欒宇,正思量著準備同張妃結伴而行,卻迎來了青竹。
她奉張太后的命拿了些傷藥來給玲瓏,想來她老人家還是惦記著玲瓏這‘半個女兒’呢。
收下了可以化瘀生肌的紫菁玉蓉膏,楚衿即刻吩咐宮人去給玲瓏上藥。
青竹見她和張妃整裝待發,于是便問,“張妃娘娘和楚小主是要往太后宮中去?”
二人頷首應下,青竹又道:“太后知道楚小主愛子心切急著相見,可不怪太后迷信些,您是頭一日從冷宮里出來,那地界陰氣重,又死過許多含冤之人,與天牢差不離到哪兒去。太后吩咐,讓楚小主您以柚子葉沐浴更衣,參拜禮佛一日,待明日洗去了身上污穢,再去見太子也不遲。畢竟太子年幼,是容易被臟東西纏上的。”
張太后從來都是個迷信至極之人,她能讓青竹來與自己說這些倒也不是為難,從她的角度出發,算是實打實的為楚衿好。
如此,楚衿也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好意,頷首便應下了。
這日候到夜里,昭純宮還是沒有等來玄玨給楚衿復位的圣旨。
張妃犯難道:“這如何是好?你都回來了,難不成明日還得去長樂宮給那蕭氏請安?”
“怎么如今是去給她請安了嗎?”
“皇上給了她協理六宮之權,瞧著勢頭,來日倘若再生下個皇子,只怕貴妃之位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了。”
楚衿垂下了狹長的眼瞼,指腹輕輕在桌案上滑動著,發出細微‘嘶嘶’聲。
“明日我同姐姐一塊去長樂宮。”
“你去?”張妃驚訝道:“你是要去給她長威風嗎?”
楚衿淺笑搖頭,“我是去看個熱鬧。”
次日晨起,張妃將從前伺候楚衿的北璧、西淳她們叫了回來。
主仆見面不禁感慨良多,北璧深深一禮拜下去,忍著哭腔道:“娘娘此去受苦了。”
“快起來。”楚衿將她們扶起,見一個二個都瘦了何止一圈?摸著手也粗糙了許多,可見是在辛者庫沒過得半日好日子,“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們。”
眾人拭淚連聲道著日子過得并不苦,楚衿繞了一圈沒瞧見三福的人,便問:“三福呢?”
這一語問出,眾人面生難色,一個個畏縮著不敢回話。
楚衿一瞧她們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大對,連聲追問下,才得北璧徐徐道來原委,“從前蕭慎妃還是答應的時候,娘娘讓三福去打過她的嘴。這事兒她一直記在心里。如今得了權勢翻過身來,便急著去尋三福的晦氣。表面上是說三福機靈,要將三福帶回長樂宮去伺候她,可實際上對三福是百般折磨萬般羞辱,娘娘瞧咱們瘦了,若見了三福才知道什么叫做變了個人似的。三福在長樂宮兩三日才得蕭慎妃喂他吃一個餿了的窩頭,人都瘦成了皮包骨頭了......”
這樣的話,聽在楚衿耳中,猶如被人拿鞭子,一鞭一鞭抽打著自己的心。
她終究還是連累了那些一心為他之人。
也很自己昔日手段還不夠狠辣,給了賤人翻身的機會。
不過這一次,她再不會手下留半分情面了。
玲瓏聽說楚衿要去長樂宮請安,趕來伺候她洗漱。來時見北璧她們都在,歡喜和她們寒暄了半晌。
楚衿柔聲對她道:“你養好了自己的傷,就是對我最大的幫襯了。可是要我此去安不下心來?”
北璧和西淳、南梅她們也都從旁勸著,玲瓏拗不過眾人,只得回房歇下。
從前楚衿在鳳鸞宮的衣衫、首飾,張妃一早就收拾來了給她,楚衿看著房間里整齊疊放的衣裳,和妝臺屜子前琳瑯滿目盛滿了首飾的錦盒,心中感觸良多。
她深深望了一眼這昭純宮的偏殿,她自初入宮闈就住在這地界。
她與玄玨的相知相許,大半也都是在此地生了根結了果。
她短嘆一聲,看著窗外開艷了的花卉,喃喃自語,“你放心。這次換我來護你,”
從始至終,她都堅定不移的相信著自己的揣測。
只因心中最柔軟的那處地方,常能感覺到玄玨無聲的呼喚。
她說不清這是種什么感覺,相愛之人,或許有時真的可以靈體合一,互相感應吧。
這世上的玄妙之事那般多,誰又說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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