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日頭毒辣到了極致,正午時分人往太陽底下那么一站都能燒脫一層皮。
為了害怕熱著自己的‘心肝寶貝’,每三日一次的降雨變成了每兩日一次,趕上最熱的晌午,玄玨還會另外給楚衿‘開小灶’。
他只施法在鳳鸞宮的宮苑上方凝一片烏云,淅淅瀝瀝下著陣雨。
帝苑城旁處被烈日無情炙烤著,唯有鳳鸞宮涼浸浸的,楚衿往庭院里散步都得披上外衣御寒。
楚衿在用了如海的那張藥方制成的湯藥后,身體的異變病癥逐漸好轉,已經許久都沒有再犯過癥狀了。
如今懷胎八月的她,隆起的小腹圓圓的。玲瓏常私下里與楚衿打趣,塞了個枕頭在自己的衣裳里,挺著肚子扮作孕婦狀學楚衿走路的模樣。
她走的像是鴨子,楚衿嗔怪道:“我才沒你那么丑呢。”
“是是是,小姐是天上的仙女,奴婢哪兒能跟您比呀~~”玲瓏一邊打趣,一邊將衣服里的枕頭取出來拍打了兩下放在暖座上,“穩婆和嬤嬤瞧過,都說小姐這一胎肚子圓圓的,瞧著九成是個公主。胡太醫診脈也言明是得女的脈象,想來此番小姐定能如愿以償了。”
楚衿含笑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低語道:“我一直都知道這一胎是個小公主。是我的女兒回來尋本宮了。”
日子毫無波瀾的過著,楚衿更是被玄玨寵成了天上月。
前朝派去尋幽都新址的那些兵衛還是沒能回來,玄玨暫緩了此事,并未再派出更多的人。
只因眼瞅著再不過一兩個月就是楚衿臨盆的日子了,尋見了幽都新址,大昭與幽都的這場仗必然會拉開序幕。那時國之動蕩,楚衿又是個喜歡瞎操心的,對她生產也是無異。
故而這件事玄玨決議延至楚衿生產后再提上議程。
緩了這事,前朝再無新鮮事需要玄玨上心。
因他向朝臣們提及過若無要事只是尋常請安的折子往后不必再上,故而現下一日里能遞到朝陽宮的奏折不過爾爾,一日不消一個時辰的功夫即可處理完。
余下了大把的時間,玄玨多數時候都是相伴楚衿的。
相伴之余,他也總有些新點子。
一日晌午,玄玨吩咐劉奇拿些面粉、糖霜、糯米、紅棗等物來朝陽宮。
劉奇將東西拿來時不禁疑惑向玄玨發問,“皇上要這些東西作甚?且還都是生的......”
玄玨將那一袋食材捧起來掂了掂,瞥了劉奇一眼,道:“要你寡。”
說罷揮手吩咐劉奇退下,自己不知道在正殿里搗鼓著什么。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正倚在朝陽宮外的梁柱上打盹的劉奇忽而被一聲驚天撼地的爆炸聲給驚醒。
那聲音比驚雷乍響與耳旁時還要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往朝陽宮里扔了火炮。
劉奇吆喝著宮人們,道:“快快快!去尋那聲兒是從何處傳來的......”
還沒吩咐完,就有宮人指著不遠處的小廚房方向。
小廚房的門緊閉,卻不時有灰黑色的煙氣從門縫里裊裊而出。
“劉公公,是小廚房炸了......”
“呆子!”劉奇在那人頭頂上拍了一下,喝道:“如今不是啟灶的時候,小廚房里不見明火,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如何會炸!?瞧著是你腦袋炸了才對!”
“不是,劉公公您瞧呀......”宮人指著小廚房糊了明紙的菱窗,窗內果真有一墨黑的人影一閃而過,劉奇大駭,喚道:“來人吶!有刺客!抓刺客!”
他這公鴨嗓子幾聲下去,近乎喚來了朝陽宮近半數的侍衛將小廚房團團圍住。
劉奇扒拉著兩名身形健壯的侍衛肩頭,挑眉一望門口,聲音有些哆嗦著道:“快......快將刺客擒來!”
侍衛領命欲上前將房門撞開,正此時,房門卻由內被人給推開了。
一陣濃滾的煙氣涌出,一蓬頭污發,滿臉灰漬的男子騰黑云駕灰霧而出,撫著胸口猛烈咳嗽著。
連咳嗽時吐出的氣,都是黑色的煙氣。
侍衛很快將那人圍住,劉奇定睛瞧他,頭發炸開像是開了屏的黑孔雀,臉上的灰漬斑駁一片,比大昭街道上的叫花子瞧著還要落魄許多。
身上穿著的衣裳被火星子燙了許多個大洞,尤其是胸口處的那左右對稱的兩個洞,露出了男子有礙觀瞻的兩點來,看得劉奇不禁咽了口涂抹。(嗯???等等,他為什么要咽涂抹??)
男子咳聲不斷,侍衛上前欲將他拿下,可劉奇卻抬手攔住了侍衛,“慢......慢著......”
他湊近男子兩步,在目光凝在他淺棕色的瞳仁那一刻才認出了這人是誰!
天老爺!他的好皇上怎么變成了個煤人?
“哎呦!是皇上,是皇上!”劉奇大呼小叫的令眾人都吃驚不已,他上前攙扶著玄玨不住替他掃著后背順著氣,煙氣散去之時,余下宮人看清了玄玨的模樣后齊齊跪地,道:“奴才給皇上請安!”
說是請安,可那憋不住的笑聲是怎么回事?
玄玨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向著寢殿‘落荒而逃’,生怕自己多停留一刻便多丟臉一刻。
劉奇在他身后一邊兒喊著‘皇上您慢些跑’一邊兒趕著步子追了上去。
他那聲音大的,生怕旁人都認不出這‘叫花子’是玄玨一樣。
回了寢殿,劉奇前腳才跟進去,就被玄玨一頓‘拳打腳踢’。
“你喊什么!你喊什么!就你長了張嘴!就你愛咋呼!這么愛說話怎么不去說書!?”
劉奇無端挨了玄玨一通暴揍哀嚎連連,只等他打夠了解了氣,才揉著自己發痛的胸口,問道:“皇上......那小廚房可是有人埋下了暗器要刺殺您?那樣大的爆炸聲,可要嚇死奴才了。”
玄玨支支吾吾地說道:“額......咳咳,正是如此。”
哦?果真有人膽大包天敢在宮里行刺?
豈有此理,可不是反了他了!?
劉奇沖殿外大呼,“快去將小廚房里里外外搜個干凈!有人要謀害皇上,必得將那人給尋出來!”
他聒噪的叫喊聲如此出其不意,玄玨還沒反應過來,他卻已經吩咐完了......
然而哪有什么兇器,下一刻,侍衛捧著些燒焦的紅棗、糯米入內,道:“什么都沒尋見,只尋見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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