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書院放課后,欒宇帶著念歌去小溪邊玩了。
直到晚膳的時候楚衿還不見他們回來,于是吩咐三福和玲瓏去小溪邊尋。
三福和玲瓏尋了許久,最后急匆匆回來告訴楚衿尋遍了小溪也沒見到兩個孩子的身影,楚衿這才覺得有些怕。
她和玄玨分頭去找,卻在村口的夾道桃樹旁見到了欒宇與念歌。
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一面容姣好身材苗條的女子。
她抱著念歌,牽著欒宇,兩個孩子看起來同她十分親昵,也不知道她要將自己的孩子帶去何處。
楚衿急了,老遠(yuǎn)喊了欒宇和念歌一聲,而后撿起一塊石頭就朝女子砸去。
怎料女子有身手在身,足尖一踢就將那石頭踢到了一旁。
楚衿沖女子喊道:“哪里來的賊人!?快將我的孩子放下!”
女子凝望著她,肆意放聲大笑。
而她的笑聲卻與她的面容身段極不相稱,嗯有一種男子的豪放
這笑聲怎么這樣熟悉?這
“衿兒!”
女子開口的一瞬,楚衿才恍然大悟,這這這這這人竟是瀟瀟??
而躲在樹后的玄玢也再按捺不住,敞聲笑著走了出來,“我就說弟媳她認(rèn)不出你了吧?”
久別重逢,判若兩人,楚衿欣喜迎著二人回了桃花小筑,備下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呼他們。
再見面時,那份真摯的友情一如從前。
彼此還是有說不完的話,席間歡聲笑語不斷,而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無外乎是瀟瀟身上發(fā)生的驚人變化。
玄玢笑道:“宮里來了個太醫(yī),什么都不會醫(yī)卻會用一雙巧手改變?nèi)说娜菝病t瀟知道了這事兒后就將那太醫(yī)留在了鳳鸞宮,天天伺候著她一會兒捏高點鼻子,一會兒劃拉出個桃花眼皮,一會兒又翹了下巴,還讓那太醫(yī)給她開了幾幅猛藥,讓她瘦了下來。”
“瀟瀟跟有癮似的,一日見那太醫(yī)的時辰比見我還多。”玄玢說著說著,醋意就從字里行間蔓了出來,“后來我給了那太醫(yī)一筆錢銀將他趕出宮去,讓他莫要再禍害瀟瀟了!”
瀟瀟白了玄玢一眼,訕笑道:“哪里是禍害了?你是不喜歡我如今這模樣?”
玄玢和玄玨一樣,對自己的媳婦那都是因愛生懼,瀟瀟一吹胡子瞪眼,他立馬就老實賠笑道:“瀟瀟什么樣我都喜歡那不是擔(dān)心那些藥吃下去對你身體不好嗎?”
“沒事沒事!”瀟瀟擺了擺手,抄起個雞腿就狼吞虎咽起來,嘴里還嘟囔道:“吃兩日我就吃回來了,不礙事,不礙事”
呵,還真是。
這吃相看起來,倒是一點兒沒變。
楚衿笑,“姐姐吃的可是別人的丈夫?”
“啊”瀟瀟一臉懵看著楚衿,“誰的臟腑???”
楚衿與玄玨相視一眼,笑得前仰后合。
用完膳,玄玨拉著玄玢去內(nèi)室里下棋聊天,而瀟瀟在看望完張?zhí)笾螅裆衩孛貜男溟g掏出了一封信遞到楚衿手里,“這是顧成歌寄來的,”
“楚衿妹子,近來可好?我與似錦并未前往庫干沙漠,而是在距離庫干沙漠三百余里的一處不知名的村落里落了腳。不是我不想去,是因為似錦她有了身孕,實在不宜奔波。”
“也不知道似錦這一胎是男是女,但她孕吐的情況有些嚴(yán)重,尋郎中看過,說八成是個鬧騰的小子。不過我倒希望是個像念歌一樣安靜的姑娘,欒宇太淘氣了,我可沒有玄玨那么好的性子。我怕他鬧起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把他打得連他親媽都不認(rèn)識了”
“我們定居的村落百姓都很好,十分照顧我們。我們在當(dāng)?shù)刂棉k了一處宅子,若無變故,等孩子出生之后,我和似錦也會定居在此處,好生撫育孩子長大成人。”
“日后得空,我和似錦會帶著我們的孩子回昭都去看望你與玄玨。代我向玄玨問好,得空了再讓他練練自己的酒量和吹牛的技術(shù),別兩杯酒下肚就鉆到桌子底下尋不見人了,丟人的緊。”
信中字里行間都流露著對自己的關(guān)心,卻并沒有交代清楚他和趙似錦到底身在何方。
更令楚衿覺得奇怪的是,水漫昭都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顧成歌為何在信中只字不提?
即便此事他不知道,可大昭天下易主,玄玢稱帝的消息所有地方官員都知道,他一路和趙似錦遠(yuǎn)游,總也會道聽途說一些零星的傳言。
可在信里,他卻什么都沒有提及。
她問瀟瀟可覺得這信有古怪,瀟瀟笑答:“哪里有什么古怪呢?人家兩個人都躲著去做神仙眷侶了,你還指望他們盡知家事國事天下事呀?”
“就算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們?yōu)槭裁催B定居的地方都這般含糊其辭,好像刻意不想讓我和玄玨知道一樣?”
“要是我我也不想讓你們知道。”瀟瀟抓了一把脫皮的瓜子塞到嘴里肆意咀嚼著,“你想啊,趙似錦從前和你們鬧得那么僵,她如今成了顧成歌的內(nèi)人,顧成歌自然事事以她為先。你覺得趙似錦還會想面對你們嗎?人家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還非要來尋你們想起從前那些糟心的事兒,累不累呀?”
楚衿不覺得瀟瀟這話說的有道理,可只要知道顧成歌過得很好,不就足夠了嗎?
有時候再不相見,也未必是一種遺憾。
內(nèi)室中,玄玢與玄玨暢聊了許多。國事、家事,無所不談。
玄玢臉上一直都凝著笑意,只是在提及顧成歌的時候,他的眉頭略略皺了一下,“有件怪事,我和瀟瀟都覺得里頭有古怪。我讓瀟瀟瞞著弟媳,害怕她亂想。”
“何事?四哥但說無妨。”
“顧成歌心中所提及他和趙似錦的定居之地距離庫干沙漠有三百余里,我派兵去尋過,庫干沙漠方圓五百里的村落都尋了個遍,可卻并沒有尋見他們的人影。問過所有的百姓,都說從未見過他二人。他既然來信,又為何要騙你們?”
這樣的問題,終究不會得出答案了。
對于顧成歌而言,他們永遠(yuǎn)得不到答案,或許才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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