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環(huán)境改變?nèi)耍蛘哒f，有什么樣的環(huán)境，就會有什么樣的人。這是指思想意識，不論人的原來是好是壞，是善是惡。
“與其坐而饑死，，何不盜而死。”歷史的明末，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舉起了鋤頭、木棍，為了生存，推翻了龐然大物般的明帝國。
只是為了口飯吃，只是為了活下去，這樣的述求是最基本，最卑微的，為此，他們不惜被砍頭，被殺死。
反正都是一死，什么樣的方式已經(jīng)不重要了。饑餓使人瘋狂，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
但當社會穩(wěn)定，沒有餓斃之憂，或者說大多數(shù)人都有飯吃，那誰又會生出造反的念頭？
亂世出英雄，且不說歷史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算不算英雄，也只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他們才會登高一呼，應者云集。
現(xiàn)在，哪怕高迎祥窮得要餓死，只要是少數(shù)人中一個，他頂多就打家劫舍，成為危害社會的罪犯，而不是攻城拔寨的反賊。
所以，現(xiàn)在的高迎祥縱然做不成馬販子，可也有其他的選擇。比如當兵，用他的話說，用命搏個富貴。
要知道，高迎祥販馬為業(yè)，善騎射，膂力過人，這就是他的資本，也是他搏個富貴的希望。
“富貴險中求，既敢從軍，就不把性命當回事兒。”高迎祥滿不在意地笑道：“招兵的地方多了，甘州、延綏、固原，某想去的是固原。”
固原鎮(zhèn)也可稱為陜西鎮(zhèn)，是高迎祥、李鴻基的家鄉(xiāng)，作為首先的選擇，也是合情合理。
李過在旁插嘴道：“此次招兵，以騎兵居多，只要騎術精湛，其他方面都可放寬。”
李鴻基點了點頭，說道：“要說騎術，舅父絕對是沒問題。”說著，他轉(zhuǎn)向李過，問道：“那你呢，也去固原？”
不等李過回答，高迎祥已經(jīng)接過話，“是啊，我要帶他去，希望有個照應。”
李過點頭應承，說道：“雖然在家里也能吃飯，可也沒大的奔頭兒。修路、建屋、興修水利，也是滿辛苦的。”
以工代賑是朝廷和地方早已規(guī)劃好的賑災方案，從局部受災便開始施行，積累了相當?shù)慕?jīng)驗。
今年更是大規(guī)模、大范圍在全陜推行，給糧或管飯，但不給工錢。
這樣的剝削方式，卻被老百姓所接受，滿足了他們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基礎設施的修建完善，則給陜西災后的恢復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況且，從天啟五年開始，徭役便取消了。準確地說，是以另外的形式所代替。
靠近官道的村莊負責維護道路，離山近的村莊則植樹造林，挖塘蓄水、打井灌溉等等，都可以算做服了徭役。
最重要的是就近，不必遠途奔波，大大減輕了百姓的負擔。
種田交賦稅，百姓稱之為“糧”；每年服徭役，百姓稱之為“差”。
歷史的明末災害，糧差分文不減正是饑民蜂起，義旗遍地的主要原因。
對于侄兒李過的言語，李鴻基十分贊賞。男子漢大丈夫，如果只是能吃飯，那也太沒出息了。
“服役五年，退伍后可得五十畝田地，免賦稅三年，半賦稅六年……”李鴻基對于當兵的待遇相當熟悉。
高迎祥笑著點頭，拍了拍李過的肩膀，說道：“小子，只要活下來，五年后你就是個小地主啦！”
李過笑了兩聲，說道：“沒準俺還能當將軍呢！”
“對，五十畝地算什么，從軍就是要建功立業(yè)。”李鴻基贊同道：“搏個封妻蔭子，那才叫有出息。”
高迎祥端起大碗，一氣喝下半碗，抹了抹嘴，對李鴻基說道：“怎么樣，同去從軍如何？”
李鴻基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俺還是再等等看吧，要是能賃個馬車，拉人拉貨是個好營生。”
賃和租差不多，中華商會在西北拓展商路，開設了車行。賃車的百姓要按使用的天數(shù)交錢，和后世出租車的份子錢差不多。
李鴻基覺得自己對馬匹比較熟悉，賃車的風險不大。
而且，隨著西北茶馬市的日漸繁榮，馬匹的價格不斷走低，用不了多長時間，他興許就能買馬自營。
大明的邊貿(mào)一直是賺錢的，而且利潤很大。絲綢、茶葉、鐵器、棉布、糧食等商貨，都是北方游牧民族的硬性需求。
而馬匹牛羊，大明并不是特別缺乏。作為控制游牧民族的手段，每年從哪個部落互市多少牲畜，也是有定額的。
一旦明國掐斷互市，蒙古諸部的生活便要陷入困頓。在隆慶開關之前，有些蒙古部落窮得只能用皮囊煮肉，夏季時身衣服襤褸。
沒辦法，蒙古諸部對于鐵器的依賴只能從大明的互市中解決。皮毛嘛，冬天穿保暖，夏天就是中暑。
所以，蒙古諸部對于互市極其看重，對于交易的份額也是與明國斤斤計較，希望是越多越好。
而出于穩(wěn)固西北、拓展西域的需要，平遼之后，朝廷擴大了互市的規(guī)模和時間。
原來的互市每年交易的時間往往只有一個月左右，難以滿足貿(mào)易的需求。現(xiàn)在則設立“小市”，也就是一月開啟一次，又被稱為“月市”。
如此一來，游牧民族的生活得以改善，明國商人也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中華商會固然壟斷了邊境互市，但也不是完全禁絕了其他商人。只不過是鐵器、糧食等戰(zhàn)略物資，只有他們有資格經(jīng)銷。
商業(yè)繁榮，自然帶動了商貨的運輸，以及人員的流動。身為驛卒的李鴻基，對此自然是相當了解。
高迎祥見外甥另有打算，也不勉強，又談了一會兒，交代了些家里事，便帶著李過欲離開。
李鴻基豈能如此慢待，趕忙起身，帶著舅父和侄兒出了驛站，就在旁邊的客棧請他們吃飯喝酒。
依托于驛站建立的商棧，既有旅店，又有貨棧，可不比荒郊野店，那是相當?shù)陌踩?br />
而商棧與驛站也有聯(lián)系，一些信件包裹就是通過驛站傳遞，可謂是互補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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