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韓絳伸手是要筆。
丹霞吐了下舌頭趕緊取筆過來。
韓絳在封皮上寫道：絳述紀公論美人。
寫完之后，韓絳讓丹霞把書還給鶴翎，這才說道：“這一論不是我的本事，我只是耳濡目染記下了些，又加入一些我自己的見解，所以并非我原著，以我的名義不合適。”
鶴翎也在封皮上寫了一行字，卻并沒有還給韓絳，只說道：“有師授業(yè)、學生也要能學得到本事，坊間傳聞錢公考小官人補一道巾幗論，因為貴客到訪所以延期，奴家可否今日聽一聽小官人的巾幗論。”
“坊間？”韓絳有些意外。
鶴翎回答：“就是坊間。錢府并沒有下封口令，而錢府考女婿越是家中貴女，臨安府內(nèi)越是讓人在意。當年張?zhí)交ㄓ㈠X府三房長女，更是引無數(shù)士子旁聽。今日小官人應考，一卷美人論，縱是不識字的人也打聽一二。錢府已經(jīng)公示放翁執(zhí)筆、三相作序，今日依然是洛陽紙貴。臨安城內(nèi)傳抄者求一篇而竊喜。”
聽到這些話韓絳內(nèi)心并沒有太多的竊喜。
這不是自己的真本事。
后世百家講壇名師有許多，論個人喜好韓絳喜歡三位。論三國的易教授、講百家姓與三字經(jīng)的錢教授、講史記的王教授，讓韓絳遺憾的是自己因為太忙，下載卻沒有看這位王教授講宋史，否則對自己現(xiàn)在肯定有巨大幫助。
紀教授講的韓絳只喜歡四大美人與說和珅，其余的不喜歡，因為韓絳不喜歡辮子朝。
喜歡聽說和珅還是因為王老師把和珅演繹的太經(jīng)典。
鶴翎看韓絳不語，便又說道：“小官人不愿意講給奴家聽？”
韓絳反問：“鶴翎姑娘難道今日不是來求一話本？”
“奴家更想聽到小官人之論，論巾幗。”
韓絳原本想拒絕的。
可轉(zhuǎn)念一想，這位鶴翎姑娘在臨安府乃至整個天下的影響力都是不小的，不僅在宋，就是金人都知道這位天下第一琵琶。
那么便不能輕易拒絕。
韓絳說道：“先不提什么策、什么論，只當是品茶時閑聊，我就答應。若非要我講一篇論巾幗，我只能拒絕了。”
鶴翎立即就同意：“那請茶。”
“好。”
論茶道的水平，鶴翎倒很謙虛，自認比不過錢家大姑娘。
十六歲便能點出水丹青，這份功力是天賦，不是苦練就能夠達到的成就。
不過，韓絳用的就是茶葉加水，最簡單直接的泡茶。
選的是景德鎮(zhèn)的影白瓷。
雙手捧著茶杯，韓絳開口說道：“這有樣一份活計，全年不休每天工作工十二個時辰，還要洗衣、作飯、時時都不能放松。可卻沒有一文錢的工錢，鶴翎姑娘愿作嗎？”
鶴翎淺淺一笑：“小官人說笑了，莫非這天下有傻子？”
丹霞也是不由的側(cè)頭看了韓絳一眼，那意思就是，傻子都不干，這么辛苦還沒有工錢。
韓絳卻說道：“我想鶴翎姑娘一定會愿意，天下女子愿意的十之九九，因為這份工，叫娘！”
韓絳說完鶴翎已經(jīng)起身，什么也沒說，只是屈膝一禮。
不管怎么說，韓絳在穿越前也是談判與演講的高手，開場白很重要。
此時，韓絳這個開場白已經(jīng)印入鶴翎的心中。
韓絳這才轉(zhuǎn)入主題：“史書上有許多偉大的女子，如皇者則天大帝。但在我心中，她厲害，但卻擔不起英雄這二字。有首詩不知鶴翎姑娘可否聽過。”
“請小官人念來。”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韓絳背到這里停下了，尷尬的一笑：“背不下去了，好象記得，卻又好象忘記。”
鶴翎思考片刻：“我聽過，最初見此詩是在官樂的《樂府詩集》。”
“恩，花木蘭雖然是民間故事，可經(jīng)研究確實有這么一個人，應該是漢時抗擊匈奴的戰(zhàn)斗中出現(xiàn)。你那天找我，我當時想的就是講木蘭詩變成一個很長的故事。”
鶴翎點了點頭，沒作評價。
因為有人唱過木蘭詩，但臨安府內(nèi)的士子們似乎對女子從軍并不感興趣。
韓絳問：“不喜歡？”
鶴翎這才回答：“奴家喜歡與不喜歡又有何用，臨安府更喜歡風花雪月，而不是金戈鐵馬。自問我的琵琶技藝出色，可真正聽我琵琶的人不多，為何白娘子一夜紅遍臨安府，就因為一段神鬼離奇。”
韓絳心說，這他喵的就已經(jīng)是市場經(jīng)濟了。
就象后世的電視劇，別說你演的有多好，多經(jīng)典，多出色，小鮮肉念個數(shù)字就能吸引收視率，這是一種悲哀。
鶴翎繼續(xù)說道：“還是請小官人繼續(xù)講巾幗吧，奴家不會外傳。”
韓絳問：“聽過冼夫人嗎？”
鶴翎搖了搖頭：“沒聽過。”
韓絳有點意外，冼夫人這么大名氣，竟然沒有聽過。
不過韓絳還是講道：
“花木蘭你或許會認為只是故事里的人，但冼夫人卻是真實存在的，她絕對有資格稱上得巾幗英雄。因為她維護我華夏一統(tǒng)、團結(jié)邊民、忠非愚忠……”
三天。
鶴翎在韓府待了三天。
厚厚的寫了幾本子。
其中有韓絳的巾幗英雄冼夫人、華夏一統(tǒng)論、華夏各族共存論、千古一帝始皇。
然后是一個簡單大綱版的倩女幽魂。
除了倩女幽魂之外，其余的無論是最后整理的版本，還是草稿，鶴翎一片紙都沒有帶走。雖然韓絳并沒有要求嚴禁外傳，鶴翎不帶是自己的禮貌，因為她答應只是替韓絳代筆。
初七傍晚，丹霞送鶴翎離開。
韓同卿進屋坐下，拿起茶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說弟，你以為就鶴翎姑娘的才學，不帶走一片紙，她就不能默寫下來，倒著寫都沒問題。”
“我錯了嗎？是話太多，說是不應該說的話。”韓絳反問。
韓同卿沒接話，反問了一句：“你可知道這位鶴翎姑娘什么來頭？”
“什么來頭，難道祖上也是名門？”韓絳內(nèi)心也有那么一點點八卦，很好奇這位鶴翎姑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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