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客人因為茶錢漲要發(fā)怒。
伙計趕緊過來解釋：“這位客官，您看咱這茶，比之前多放了幾片茶葉。小本買賣，那里敢是黑店，就是一間草棚下個月的租錢要上漲六百錢，我們雇一個下貨的苦勞也比往日要多花五個大錢。”
劉過這時也問道：“羊湯漲了沒？”
“不敢欺瞞貴客，咱店里的熟客來要的加三個錢的羊湯，生客還是老價，只是湯里肉少了些，湯里也多加了些水。”
漲了。
原價的湯兌水，肉也少了些。
漲價的才是原先的味道。
劉過加了錢，跟著他的幾個護衛(wèi)有沒加錢的，就是想嘗一嘗這不加錢的味道和以前差多少。
吃過飯，劉過沒急著走。
先是替剛才抱怨?jié)q價的人付了錢，又打賞了店小二幾十個錢，叫了茶請二人坐下。
“這位兄臺，不知道是作什么營生的？”
“在下有點小營生，手上有十幾號人，四輛大車三匹馬六頭騾子。咱替人運貨，從這里運到延安府。”
原來是挑幫的人。
劉過就問了：“這茶漲了，羊湯也漲了，你們就沒有想過漲點工錢。”
“這個。”
一句話，對方給問住了。
很顯然，這位搞運輸?shù)男「鐩]想過這個問題。
劉過再問了：“你們吃喝用度，都花的比以前多了，就沒想過要漲？”
這位小哥思考了好一會，默默的點了點頭。
確實，他們吃飯住店，穿衣修車什么的都比以前花的多了，若再不漲的話，他們掙的就會少。
可是漲價，自家的客人能接受嗎？
劉過沒有催著這位搞運輸?shù)男「缌⒓椿卮穑D(zhuǎn)過頭問店里的伙計：“什么時候開始漲的。”
“從去年十月，那個時候許多東西就比之前貴了，今年又漲了一次，羊雖然還是原來的價，可調(diào)料漲了，散工也漲了。所以咱家掌柜才打算漲一點。”
去年。
這時，搞運輸?shù)男「绮缓靡馑嫉男α耍骸叭ツ晡覀円矟q了點，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
“一車貨多了三分。”
也就是漲了百分之三。
劉過又問了許多，這才離開。
走到路上，劉過扶著額頭開始思考這件事情。
回到衙門之后，劉過開始在衙門內(nèi)翻開一些關(guān)于這里的公文，特別是衙門采購與軍資采購的一些數(shù)據(jù)。
負責(zé)晉寧軍政務(wù)的沈羽然不知道劉過為什么查閱公文。
他多少有點緊張。
這里是邊疆，他管文，政務(wù)就是文事。
“改之先生，可是下官在政務(wù)上有什么過錯？”
劉過抬頭看了一眼滿臉緊張的沈羽然，然后招了招手：“過來，這邊坐下說。”
沈羽然一臉緊張坐下后，劉過很輕松一笑：“我就是想了解了一下，這些日子晉寧軍這邊物價飛漲的原因。”
原來這是個。
沈羽然大松一口氣，這也叫個事。
“改之先生，這也叫漲，根本算不上是漲。”
“噢，怎么講，細說。”
沈羽然坐下：“改之兄可曾讀過關(guān)于汴梁城物價之事，汴梁城物價有過三個非常高的漲價潮。”
提到這事，劉過倒也讀過。
劉過說道：“確實，頭一次汴梁城物價飛漲是在太宗北征失利之后。第二次卻是在仁宗大治之時，第三次是靖康之役后，不過這是**。”
沈羽然又說道：“改之兄，再想想臨安城一間屋的價格，漲的實在是嚇人。”
臨安城的房價。
劉過笑了。
他買不起。
別說是他，臨安城無數(shù)的官員都買不起一間屋。
若不是韓絳搞了長達十五年期的低息貸款，臨安城五品以下的官員，就沒有能夠買得起房的。
劉過說道：“實話給你說吧，這是機密，咱們秘密的在晉寧軍這里投放了幾十萬貫的銀券，你應(yīng)該懂，銀券這東西不是現(xiàn)銀，所以物價突然漲了這事但不普通。但若是依你所說，這里越發(fā)的繁華，物價漲了些也是正常。”
劉過說完后再問：“你想一想這事，銀券是在月內(nèi)才投出來的。”
沈羽然懂。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后回答：“其實漲價這事，有些小錢看不出來。一籠蒸餅，最初的時候是六文，就是咱們剛到這里的時候，后來人多了起來，一籠還是六文，但蒸餅卻少了一張，這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情。”
“為什么漲？”劉過關(guān)心的是這個。
“房租漲了。”沈羽然還真的調(diào)查過，他非常肯定的回答：“因為想在這里作生意的人多了，租房的人多了，房租自然就漲了一些。”
這種漲劉過理解，和臨安成為陪都之后，物價每天一個新變化的道理的相同的。
因為繁華了。
臨安府最初是什么樣，后來幾十年的變化這些數(shù)據(jù)可以查的。
劉過與沈羽然計算了一天，最終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萬惡的房租。
當(dāng)年的汴梁是，后來的臨安是，現(xiàn)在的晉安府竟然也是這個原因，一切的漲價最初都是從房屋開始的。
準(zhǔn)確的說，從租房子、租鋪子的價格開始的。
然后，帶動了一切的漲價。
沈羽然嘆了一口氣：“要不查還不知道，一籠蒸餅已經(jīng)從我剛來時候的六文錢漲到了現(xiàn)在的八文錢，而且每籠里不是十張餅，只有九張了。”
劉過倒是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因為大量的銀券秘密投放晉寧府而造成的物價飛漲，那么這就是一件好事。
這事放下了。
沈羽然這時又匯報了另一件事情：“還有一件事情，我們商討過，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什么事？”
“羊！”
“羊？”劉過有些不理解。
“改之兄明天隨我去幾個地方一看便明白，這些細說沒有親眼看到的實在。”
“好。”劉過答應(yīng)了。
次日，劉過在沈羽然的建議下?lián)Q了衣服，換上了尋常客商的衣服，然后從邊界小鎮(zhèn)往西夏內(nèi)而去。
走了一天后，晚上到一個鎮(zhèn)子休息。
再一天清晨，沈羽然帶著劉過到了鎮(zhèn)子外。
鎮(zhèn)外，有大量的土坯房，還有許多木制的圍欄。
初見，劉過的感覺是，這是一處臨時存放用來交易的牲畜市場，因為這里許多圍欄的總量計算，有近一萬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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