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門被推開，幾個人走了進來。
何遠凡瞳孔一縮。
楊濤居然來了！
蘇友朋版本的《倚天屠龍記》，在很多地方備注的導演都是楊濤和賴水清。事實上，多部金庸改編劇都是出自于賴水清之手。
但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他的改編更多的是紙面階段的，拍攝主要都是他找朋友或者熟悉的同行來導。
這樣一來可以壓低價格，二來可以釋放他更多的時間。
相當于說，和他合作的大部分導演，都是他的工具人。
但別管別人是什么人，畢竟這部戲是楊濤來導，他對核心角色未必有什么話語權，但一些配角還是沒問題的。
要是能夠對了楊濤的眼，角色多半就成了。
旁邊幾個人分別是改編劇本的兩位編劇和一位副導演，一位監制。
陣容強大，看來今天是要確定各種角色了。
“大家來的挺早。王港先上吧，別耽誤了你待會兒的行程。”楊濤開口，顯然王港的角色已經定了，純走過場而已。
很快，王港表演了一段，老藝術家出手自然不用說。
之后，是韓夫義，看來他也早就得到了“考評組”的認可。
從這里，就已經有人琢磨出來味兒了。
越早試鏡的，越靠譜！
因為合適就錄用了，排在后面的，未必有機會。
這不是考試，不需要給每一個人機會。
試鏡的意義在于讓導演選到心儀的人，如果提前選到了特別合心意的，對導演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何遠凡的腦子在飛速轉動。
這時候，又一個熟面孔開始試鏡了。
這人何遠凡也認識，是北影的師兄，叫李進榮。
后來他也算是老演員了，出演過不少角色。在和黎冰冰還有張偉健合作拍攝的《機靈小不懂》中，扮演老師樂文。
他的長相屬于相當韓范的帥哥，很像李秉憲。如果晚生十年，單單這張臉，不說天涯四美，但候選一下不成問題。
李進榮的表演，也是不錯，后來他也確實成為了這一版倚天屠龍記中俞岱巖的扮演者。
他剛剛表演完，何遠凡就動了。
“好！太好了！進榮師兄厲害！”何遠凡“激動”的沖過去和李進榮擁抱，仿佛是在為師兄高興。
而李進榮雖然略有疑惑，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人家都喊師兄了，多半有香火關系。自己有些名氣，學弟學妹認識自己很正常。
何況，自己的演技征服了對方，這是對自己最大的認可。
“謝謝，謝謝。”李進榮擁抱何遠凡的時候低聲道，“師弟，現在還在試鏡。”
意思是兄弟你穩一手，待會兒再敘舊。
“哦，不好意思，太激動，有些失態了。”何遠凡“如夢初醒”，趕緊跟各位導演、編劇道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時他面色坦然，再無牽掛。
人事已盡！
且聽天命！
之后，楊濤點評了幾句，當然確定了李進榮的角色。
武當七俠，之所以導演不指定角色，就是因為這幾個角色在劇中其實無關大局。戲份最多的宋遠橋和殷梨亭，也比不上一個陳友諒之類的反派。
所以導演心中也沒什么人選，你演得好就行了。沒看試鏡都是一起試的嗎，而不是單獨面試。
不像有些重要角色，導演的心里都有一個模子，你能夠裝進模子里他才會考慮用你，不然你演技再好也沒用。
很多導演面對采訪，表揚一個明星的時候，經常會說一句話“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就是我心中的XXX”，就是這個意思，不完全是場面話。
“下一位，額……那個小伙子，對，你來吧。”
人數已經過半，楊濤打斷了進程，沒有喊號數或者名字，而是直接點了何遠凡。
何遠凡心頭一松。
成了！
起碼有表演的機會了！
這趟不算白來。
剛才，也沒有白認一個師兄。
剛剛和李進榮打招呼，是何遠凡的既定計劃。
他不知道自己本來的順序是多少，但是宋蔓茵今天才幫他聯系的試鏡，他自然是最后幾個。
這太被動了，必須要扭轉頹勢。
而破局之法就是引起導演等人的注意。
剛剛他的表現，一定程度上來說，屬于“失態”。
起碼當時有一個編劇臉上出現了明顯的不滿的神色。
我們這邊都還沒有點評，你好什么好？
你是試鏡的，不是導演，不要妄加評論，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人在有情緒的時候，是很希望立刻看到對方出丑的。
或者心胸寬廣一些人，也想看看，你這個說好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剛剛只是吹捧自家師兄，還是真的看出了好在何處！
如此種種，無論如何，何遠凡的表演順位都會大幅度提前。
這是好奇心，是人性。
而何遠凡，是影視心理學的老師，教的就是表演和人性。
“大家好，我是何遠凡。”何遠凡的介紹很簡單。
“你想試鏡什么角色？”楊濤問道。
“武當七俠中，排名第七的莫聲谷。”何遠凡道，“莫聲谷之死，頗有爭議，有人說他死的冤枉，也有人說他死的活該。”
“他和宋青書之間的那場對決，原著中雖然沒有直接描寫，但正因如此，才會成為無數人心中的期待。”
“我相信，楊導一定會給無數倚天迷一個完美的答案，滿足大家的好奇心的。”
何遠凡說完之后，楊濤眼中精光一閃。
有點意思。
這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吧？
可剛剛這段話，不僅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甚至把自己之后要說的也安排好了。
好生機靈。
有這份聰慧的演員，絕不可能演一輩子龍套。
這個世界上，有才華的人，有可能被埋沒。
但出彩的人，一定各有長處。
楊濤能夠混到導演這個級別，而且還拿過不少大獎，不是沒有理由的。
何遠凡的意思他瞬間就讀懂了。
何遠凡想在試鏡的時候，表演莫聲谷和宋青書的那一場戲！
人的決定，往往在一念之間，瞬息萬變。
如果沒有何遠凡最后那一句“相信楊導一定會給無數倚天迷一個完美的答案”，楊濤或許不會讓何遠凡如愿以償。
我堂堂大導演，接下來怎么說話，用得著你來安排？
我想讓你演啥就演啥！
然而每一個盡職盡責的導演，都想把自己心中的那個結果傳遞給大眾并且希望受到認可。
何遠凡，說到了楊濤的心里面。
“好，那你就表演宋青書和莫聲谷的那場戲。陳兵，你跟他對一下戲。”楊濤滿足了何遠凡的小九九，卻讓那位不太喜歡何遠凡的編劇配戲。
棗給你了。
但巴掌，不知道你接不接得住！
何遠凡的一舉一動有深意，楊濤何嘗不是？
陳兵之前對何遠凡出格的舉動有所不滿，現在，楊濤卻偏偏讓他配戲。
這是考驗，也是回敬。
聰明人的對話，從來都是一句話有多個層面的意思，看似無聲無息，實則波譎云詭。
接不住，就是刀光劍影。
接住了，大家繼續談笑風生。
這，就是演員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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