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清晨,初具規(guī)模的李家新莊園里,部曲們的月度考核正在進行。
靶場,大量年輕男子正在射箭,張轱轆作為巡場,在邊上觀看考核。
箭靶距離八十步,靶高六尺,寬二尺,射三矢中二矢為合格,所說的“中”指的是射中箭靶,而不是靶心。
當然,射中靶心的話成績會更高,
李笠的部曲,人人都要會射箭,而且月考要達到合格的水準,所以無論是在白石村作場,還是在這新莊園,靶場必不可少。
每日,部曲們輪流練習射箭,消耗的箭矢十分可觀。
一墻之隔的小校場,不斷傳來呼喊聲,張轱轆轉到隔壁,這里正在進行技擊月考,方式是一對一對打。
長矛對長矛,刀盾對刀盾。
既然是對抗演練,矛頭是鈍的,頂部還包著一團布,刀是木刀,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一方持矛,一方持刀盾,雙方都身著護具,進行對打。
既然是對抗演練,矛頭是鈍的,頂部還包著一團布,刀是木刀,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對打雙方,現場抽簽決定對手,勝者合格,負者還有一次對打機會,再敗,算不合格。
張轱轆看著場內的一組組對打,無論是矛對矛,還是刀盾對刀盾,都打得很激烈。
月考,顧名思義每月一考,成績分上中下三等,每等分甲乙丙三則,共有三等九則,部曲們的賞罰,全看月考成績而定。
一年十二個月,每次考核的成績都會記錄在案,無論是進步、退步還是原地踏步,又各有賞罰。
表現出色的部曲,優(yōu)先跟隨郎主出征,屆時若立下功勞,另有犒賞。
郎主李笠,一貫獎懲分明,又次次打勝仗,犒賞不會少,此次率領眾人開荒,那些隨軍作戰(zhàn)、立下功勞的部曲,優(yōu)先選地。
以及選女人。
女人,是李府的婢女,如果男方看中了某位婢女,可以明說,然后府里做主,撮合成親。
給大名鼎鼎的李三郎賣命,能有如此回報,部曲們哪個不拼命訓練、考試、作戰(zhàn)?
張轱轆等幾個巡場,見月考進行得熱火朝天,很滿意,聚在一起聊天。
他們的郎主李笠財大氣粗,招募部曲、護院、莊客,只要身體沒有隱疾,進來兩三年,一個個都強壯起來,身高都往上竄。
原因是飲食有保障,至少魚肉管飽,然后長期堅持鍛煉、訓練,所以部曲、護院們一個個孔武有力。
部曲是要跟著郎主殺敵的,所以武藝要練,但最開始得學隊列。
分辨左右,聽號令列橫隊、縱隊,然后列隊進、退,解散、集合,這大概得持續(xù)練三個月時間。
與此同時,鍛煉體能和力氣,然后開始練習射箭。
射箭可不好練,要練出一般水準,至少要一到兩年,期間依舊要打熬力氣,等箭射好后,雙臂有力,體力也不錯,正好可以練兵擊。
長兵為矛,短兵為刀,入門不算難,但要練出一般水準,也得一兩年,期間同樣要堅持練箭、打熬力氣。
另外,又精選千人累計,練習騎射,以及騎戰(zhàn)技藝,日日練,大概練個三年,練出一般水準。
前后六年,累計練出一支五千人規(guī)模的部曲隊伍不算護院、莊客,開銷很大,加上安置其家屬的花費,只會更多。
但錢糧花得值,不久李笠奇襲長沙,主要就是部曲參戰(zhàn)。
五千人的數量,和許多強宗著姓、大莊園主相比,不算什么,但是,若比起素質,就有天壤之別。
因為許多大戶的部曲私兵,都包括了護院、莊客,平日里還得做雜務,并不是一門心思打熬力氣、磨練武藝的武人。
李笠的部曲,就真的是當做殺人兵器來磨練。
“五千部曲,一千留守,帶著護院、莊客看家,四千人跟出去打仗,人人具甲,然后五百為有備馬的騎兵,自保綽綽有余。”
“你忘了,再加上軍府營兵、郡廨郡兵,一萬兵力,守著鄱陽,誰都不用怕了”
韓熙和張轱轆等幾個教頭聚在一起,議論起來。
他們跟隨李笠六七年,對這位的本事是佩服不已,別的不說,就說弄錢糧的手段,讓人刮目相看。
李笠之前并沒有多少田地,也沒有像樣的莊園,只是靠著個作場,還有組織人手捕魚、養(yǎng)魚,硬是養(yǎng)起這么多部曲和護院、莊客。
養(yǎng)人費錢糧,養(yǎng)馬更費錢糧,而李笠硬是咬牙養(yǎng)了千余匹馬。
這些馬,基本都是僅作代步的騎乘馬,在張轱轆等人看來,都是充數的歪瓜裂棗,和真正的戰(zhàn)馬不是一回事,但又有數百匹好馬不計在內。
這數百匹好馬,是李笠用某種手段從某處弄來的,一直偷偷養(yǎng)在某處山谷,不輕易拿出來顯擺。
所以,如果需要,李笠自己至少能湊出五百騎兵,一人雙馬,一匹作戰(zhàn)時騎乘,一匹平日里代步。
五百騎兵有備馬,說多不說,說少也不少了。
自保綽綽有余,至于出征,得看對手是誰,若是對上缺馬的敵人,五百騎兵,若是對上北邊的軍隊
“梁軍如此窩囊,萬一哪天郎主被調去救火,和魏軍打起來,怎么辦?”
“怎么辦?看著辦嘛,只要闕南的隊伍不過來,我們擔心什么?”
“那碰到闕南的隊伍?”
“到時再說嘛。”
時局紛亂,身處梁國江州鄱陽郡的這些高手,已經離開闕南家鄉(xiāng)六七年。
雖然已經在此安家落戶、生兒育女,又分了田地,卻依舊忘不了家鄉(xiāng)的山山水水,以及親朋好友。
如今,梁國和魏國交鋒,仗一直在打,雖然梁軍收復了安陸,但是,占據襄州、荊州的梁國藩王,已經和朝廷決裂。
這兩個藩王,只能依仗魏國撐腰,那么,隨著戰(zhàn)事曠日持久,屢立戰(zhàn)功的李笠,遲早要被梁帝調往前線,參與平定藩王叛亂。
那就可能與魏軍作戰(zhàn),于是,或許有可能和結拜兄長李義孫交手。
張轱轆、韓熙等二十四人,當年是奉了李義孫之命,隨著李笠返回梁國,如今,李笠已然成為梁**中后起之秀,那么隨著魏、梁二國的交鋒,也許可能會和李義孫對上。
到時候該怎么辦?
這是張轱轆等人要考慮的問題。
他們對于魏國朝廷,并沒有什么感情,同理,對于梁國朝廷,也沒有什么感情,闕南李家,對他們及親朋好,所以感激涕零。
鄱陽李笠對他們也不錯,所以他們愿意為李笠赴湯蹈火。
問題是一旦闕南李義孫碰到了鄱陽李笠,這下就麻煩了。
“想什么呢,闕南諸軍防的是東賊,如何需要李郎南下,防梁軍?”
鄭原笑道,看著同伴,“郎主活捉侯逆一事,闕南那邊應該已經知道了,李郎不知高興成什么樣,真要和郎主碰上,怎么打得起來。”
他們交談說的是闕南方言,所以不怕被別人聽了去,所以有些不方便當眾說的話,現在也說出來。
李笠舍得花錢養(yǎng)部曲,而且訓練方式很特別,用各種器械來輔助部曲們針對性的練習腰力、臂力,腳力。
不僅要求人人會射箭,還得人人會游泳,且堅持游泳。
無論是在白石村東面河邊作場,還是在這里,都有水塘或者河流,讓部曲們練習游泳,并規(guī)定每日要游多少個來回。
長年累月這么練,許多人的體格都強健許多,加上魚肉管飽,飲食跟得上,所以,個個身材魁梧,無論是力氣還是耐力,都很強。
又會射箭、兵擊,按照高手們的看法,這樣的部曲,一個個都是精兵的料子。
唯二不足,其一是沒怎么打過硬仗。
其二,沒有可靠的斥候隊伍。
沒打過硬仗的軍隊,成色未曾可知沒有可靠斥候的軍隊,到了平原,一旦碰到騎兵眾多的對手,很容易被殲滅。
若把軍隊比做人,那么只有打過硬仗,才能把膽氣磨練出來,否則就可能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大塊頭,光有力氣沒膽氣,一樣會被人欺負。
而斥候就如同人的耳目,一旦眼瞎了、耳聾了,一個瘦弱少年都能弄死這壯漢。
以高手們的看法,郎主李笠把部曲練得不錯,但欠缺可靠的斥候隊伍,在江南這種丘陵、河流密集的地方作戰(zhàn),倒不要緊。
一旦進入平原地區(qū),對上騎兵眾多的東賊或者魏軍西魏,己方很容易變成瞎子、聾子,稍不留神,就是被一戰(zhàn)殲滅的下場。
簡而言之,就是缺馬,五百騎兵看起來多,碰上北面兩國的主力軍隊,五百騎兵可能就是幾支斥候隊伍的數量而已。
騎馬的斥候,移動范圍很大,動輒數十里,己方騎兵不行,意味著無法驅逐敵軍斥候抵近窺探、襲擾。
也無法接近敵軍主力活動區(qū)域、刺探軍情,搞不清楚敵軍主力具體情況。
行軍時,若沒有斥候在十余里范圍外隨行警戒,極易被敵軍騎兵突襲,而己方將士來不及收縮防御。
因為長途行軍時,大多數人不可能著甲,若無充足時間準備,等敵人沖到眼前,再反應就已經晚了。
說著說著,韓熙拿出一個千里鏡:“你們覺得,有這玩意,會不會好些?”
千里鏡,是一個可伸縮的銅管,其兩端裝著“玻璃”,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
若在開闊地區(qū),站在某個高地,憑借千里鏡,可以將周圍數里動靜看得清清楚楚。
“有比沒有好,不過我看懸。”鄭原接過千里鏡,望向遠處,頗為好奇:“這玩意,到底怎么做出來的,還真是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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