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拉斯-琳，一座巨大的港口城市，每天都有無數(shù)的商船和車隊到來或者離去。
這不是一座明亮的城市，它的建筑物多是些由玄武巖修建的黑色高塔，黑塔之間擠滿了陰暗狹小的街道，街道兩邊又擠滿些低矮的酒館，酒館里又擠滿了由世界各地而來的水手。
異鄉(xiāng)人不斷到來，狄拉斯-琳的本地人卻連城郊都不太愿意前去。
這個世界充滿了險惡，而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在這座城市里就可以得到一切需要的東西。
所有狄拉斯-琳的居民都知道黑色槳帆船，這些船由古怪的黑商人掌控，交易寶石、奴隸與各種罕見物什。
黑商人來自于哪里始終是個謎團，有人說，他們是從“冷原”來的。
冷原是個傳說之地，據(jù)說那里有著無盡的恐懼，但也只是傳說而已，人們對其知之甚少。
不過確實會有些黑商人販賣恐懼，有的是怪異的傳聞，有的是異常畸形的物什。往常總不會造成太大的反響，但就在近日，黑商人在日落劇院帶來的“惡夢奇觀”讓狄拉斯-琳轟動了。
“惡夢人”，一個丑陋且可怕的怪人，釋放出的幻象總是把滿場的觀眾們嚇得驚慌失措。
開始的第一、第二場奇觀還只是劇院的老主顧們幫襯，他們帶著好奇、懷疑而來，帶著恐懼的滿足而去。
這些人有去酒館的，就把這事兒往那些異鄉(xiāng)水手們里傳開了。
喝得半醉的水手們聽了，爭相地取樂說：
“惡夢？怪人？我行船這么多年，什么沒有見過？”
“我告訴你們什么才叫可怕，那次我們船遭遇了大風(fēng)暴，幾乎都要沉了，那才叫可怕。”
“沒見過世面的人，才會覺得一個渾身傷疤的畸形兒稀奇。”
“我去看，保證是笑著看完。”
有了這些要宣示膽子的水手，到了第三場奇觀，劇院里就已經(jīng)是全場爆滿了，連走道上都要增設(shè)位置。
滿場酒氣彌漫，水手們輕蔑地望著舞臺，黑商人就是懂得故弄玄虛。
直至惡夢人登了場，那副可怖的樣子已是叫他們心神一攝。
但他們畢竟還是有酒氣壯著膽子，說那樣的面目見得多了，只需要把一個低賤的奴隸和一頭發(fā)瘋的野獸關(guān)在一個籠子里半天時間，再把奴隸提出來就是個惡夢人了。
接著黑商人往惡夢人眼睛刺下尖針，這些水手立即就尖叫起來，因驚駭而崩潰的時長并不比普通居民要久。
黑商人似乎有意要拿他們來立威，這場奇觀進行的時間比前兩場都久一點，直到嚇得他們統(tǒng)統(tǒng)哀求不已，痛哭、嘔吐、甚至是暈厥了過去。天知道在幻象當中，他們遭遇了怎樣的災(zāi)禍。
這第三場奇觀過后，惡夢人就徹底成了狄拉斯-琳的風(fēng)頭。
那些被嚇慘的水手走出劇院后就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脆弱了，別人問起時，大多訕訕的說：“沒什么好怕的，我是喝了點酒，才吐了出來。”“一個畸形兒而已。”然而蒼白的面色和閃避的話語已說明了真相。
這下子，更多的水手被惹起了興趣，各間酒館里，多了很多這般的對罵與賭約：
“你個孬種，我看你被惡夢人瞪一眼就要屁滾尿流！”
“那我們?nèi)ケ葎澅葎潱凑l先倒下！輸?shù)娜擞衷撛趺礃樱俊?br />
“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
不只是水手們，本地人對這場新熱鬧的興趣也越發(fā)高漲。蠕蟲之屋、冷原這些地方只在傳說當中，即使有機會讓他們?nèi)ィ麄円膊桓胰ィ侨章鋭≡壕驮诔侵校砜赐暌粓銎嬗^出來還正好能欣賞夕陽。
因此在奇觀開張的第四天，由于要入場的觀眾太多，黑商人把奇觀一連開了三場。
第五天，就變成了一天十場。
這倒是讓全城商人們理解的，無論是他們還是黑商人，手上有什么奇貨都不宜久留，大概也是留不住的。這個世界里強大而詭奇的力量太多，當一樣事物出了名，就不由商家說了算了。
所以到了第六天，日落劇院要全天進行惡夢奇觀，惡夢人一直在舞臺上，而觀眾們換了一批又一批。
三場，五場，十場……還沒到這天中午，十五場奇觀就過去了。
人們都攜著一顆仍因為恐懼而顫抖的心走出劇院，人們都說這伙黑商人真是賺翻了，他們從哪里找來的這個惡夢人？又是在冷原找的吧，那有著無盡恐懼的冷原。
沒人會由此想起距離狄拉斯-琳不遠的小鄉(xiāng)鎮(zhèn)烏撒鎮(zhèn)，以及鎮(zhèn)郊樹林里那些鬼鬼祟祟的祖各。
這個時候，劇院里又一批心有余悸的觀眾離場，而舞臺上那個怪人重新被黑布蓋住。
“惡夢人”感應(yīng)到黑布落下，過了一會，那雙眼睛才突然有了能稱為人性的神采。
“第31場結(jié)束。”顧俊心里喃喃，第一場-0.1%，第二場-0.2%，第三場-0.3%，之后每一場都能減0.3-0.4%。
到現(xiàn)在，侵蝕度已經(jīng)消化到了38.07%，而深淵任務(wù)的完成度是9.8%，只差著再來一場就能完成了。
這幾天以來，顧俊能明顯感到精神力的變化，尤其是這個早上，簡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相比以前多了一種難言的質(zhì)地。那到底意味著什么，連他自己暫時也不清楚。
而且40%是個節(jié)點，剛才降破這個數(shù)字后，他的身體就有了一種復(fù)蘇感，各種的知覺在回來。
他現(xiàn)在能緩微地動一動手指或腳指，這是極好的跡象，不好的是左手尾指末節(jié)被切了，應(yīng)該是祖各做的處理。
五個美夢泡泡，他換著使用，兩個還沒用過，但已經(jīng)有三個美夢處于即將破滅的狀態(tài)。
“各位觀眾！”聽到主持人的聲音又起，新一批觀眾涌進來落座了，他就把意識躲進一個嶄新的美夢，又到了那個古舊小劇院里，對此已是駕輕就熟。
不久后，當黑布被拉開，他朦朧地感應(yīng)到又是全場爆滿，上千位的觀眾……
突然他看清楚了什么，有了知覺的心臟猛地一提，加快跳動起來。
顧俊看到就坐在第二排的一伙幾個觀眾，地球人，他們的樣子看上去完全就是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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