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舒現在手里有十五兩的銀子，但實際可用的只有十二兩，棉被只交了定金，等幾天還得去付尾款呢。
十二兩的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城里位置一般的小鋪子是能租得起的，關鍵是葉云舒不知道用它來做什么好，且給了租金余下的錢也翻不了大浪。
葉云舒想了好久也決定不了，肖明廷便道：“不如過兩日去縣里看看再決定。”
葉云舒一想也對，便也沒在糾結，在后院的菜地里又種上了蘿卜，白菜，給發芽的麥苗澆水施肥，算著和彈棉花的店子約好的時間，才又去了縣城。
這一次肖明廷也跟來了，給葉云舒參考。
兩個人在城里轉了一大圈，看了不少的鋪子和攤位，但都不太滿意。
要么，就是租金實在是高，要么就是位置實在是太差了。
雖然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巷子太深了，酒香也怕散不出去。
“去碼頭那邊看看吧。”肖明廷提議。
葉云舒頷首，兩個人又不疾不徐的往碼頭去。
“八兩銀子？不是說好的十兩嗎？”
剛到碼頭，便瞧見有兩個人在爭執，一男一女，女的三十左右，男的頭發花白，瞧著有個六十多了。
“哎喲，叔公。”女人撇嘴，“你看看你這些東西，都舊成這樣了，加起來都值不了五兩銀子。”
“我這些可都是上好的呢。”老爺子拍了拍旁邊的桌子，“是有些年頭了，但都還能用的。”
“叔公。”女人一笑，“你也說了有年頭，我瞧著七八年得有了吧？我要是頂了這攤位，這些東西，我可都得換呢，也就是咱們親戚，知道您急著用錢，就不跟你計較了，八兩銀子，真的多不得了。”
老爺子沉默了，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的。
“叔公啊。”女人在他旁邊坐下，開始勸，“珠兒的病可等不及呢，您要是想好了，我這兒立馬就能把銀子給您送來。”
老爺子抬眼看了婦人一眼，表情似乎有些松動。
婦人又道，“叔公啊，您也別怪侄孫女我說話直，這珠兒可都半只腳踏進鬼門關了，你怎么還舍不得一個攤位啊。”
“我……”老爺子抬起頭來，想辯駁，張了張嘴，又沉默了。
他不是舍不得這個攤位，是舍不得這么低的價格給轉讓出去了。
“叔公……”女人繼續再旁邊勸，始終是一臉的笑，只是那笑容看起來貪婪的很。
“肖明廷。”葉云舒側目，“這個小攤位，能值十兩銀子嗎？”
肖明廷點頭，“十二三兩也是要的起價的。”又問，“你想幫老爺子？”
“不算吧。”葉云舒道，“這里人流量人大，來往客商多，碼頭的伙計也多，你瞧瞧那邊賣包子的，我剛剛數了一下，三十息的時間，就賣了兩個籠屜的包子了，做吃食在這里不怕沒客人。”
“不錯。”肖明廷點頭，“這里人確實多，但人雜，不安全。”
葉云舒一笑，“怕什么，老爺子那么大歲數了，都能在這里做生意，我怎么就不敢了？”
肖明廷可是見識過葉云舒的膽子，便道，“你心里有數就好。”
“叔公啊，我那邊還做著生意呢。”婦人見勸了許久，老爺子都沒應下，便打算來個欲擒故縱，“您要是想好了就來告訴我一聲。”
她一轉身，葉云舒和肖明廷剛好走到了老爺子的跟前。
“二位，吃點什么？”老爺子起身，頹靡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
葉云舒笑容親和，“老爺爺，您這攤位要賣出去嗎？”
“對。”老爺子點頭，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蹙眉，用自己都懷疑的聲音問，“你們要買嗎？”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好笑，這還是兩個孩子呢，許是覺得好奇問一問罷了。
可沒想到，面前的小娘子卻笑瞇瞇的點了頭。
“對，老爺爺，您開個價。”
“十兩。”
“好。”葉云舒痛快的答應了，從兜里直接掏出了十兩銀子，道，“那我們去辦手續吧。”
老爺子一臉的恍惚，半晌才道：“你們真的要買？”
都不講個價的嗎？
“對。”葉云舒點頭，“我銀子都拿出來了，老爺爺，您還覺得我是騙您的不成。”
老爺子想問問他們家里人知道不知道，但看著葉云舒一臉從容的模樣，便沒開口問了。
“這里可不是集市那邊。”老爺子好心提醒，“有人收保護費的。”
這小姑娘瞧著和自己的珠兒差不多大，老爺子雖然急著用錢，但不想昧良心。
“謝謝老爺爺。”葉云舒一笑，嗯，這老爺子心地還是不錯，“您放心，我們不怕的。”
老爺子看她一臉的不以為意，嘆了一聲。
“行，我收拾收拾，咱們去辦手續。”
他是真的需要銀子，已經提醒過了，仁至義盡。
碼頭的攤位是由街道司負責的，交了三十文的辦理費，這攤位就記在葉家的名下了。
當然，不是葉云舒的，是葉正文的。
從街道司出來，手里拿著銀子，王老漢的臉上才總算是有了笑容。
“葉丫頭。”王老漢表情慈祥，“我瞧著你也是個有主意的，可得跟家里人說，遇著收保護費的，別硬來，交的也不多，每天十文錢，權當買個平安了。”
“謝謝王爺爺。”葉云舒乖巧頷首，“王爺爺，您叫我云舒就可以了。”
叫葉丫頭，聽起來總像是在喊：野丫頭。
“好，云舒丫頭。”王老漢笑得憨厚，“那個……老漢我有個請求。”
“王爺爺您說。”
“是這樣的，我本來打算今天做一天生意的，攤子上還有不少的東西呢，你們看，我能今天把面給賣了嗎？”王老漢有點窘迫，他確實沒有想到今天就能拿到銀子。
雖然之前和親戚說好了，但王老漢也曉得那婦人的性子，一天是辦不下來的，所以今天出攤帶了不少的東西，而且今天的保護費他已經給了。
“你放心，我給攤位費，給十文。”王老漢從包里哆哆嗦嗦的摸出了十個銅板。
王老漢的攤位一天是能夠賺個三十文的，給了葉云舒十文的話，王老漢賺的就不多了，但那面條也不能浪費了，再說了，他現在要用錢，能賺一點就是一點。
二十文夠珠兒半副藥錢了。
“王爺爺，不用給。”葉云舒把銅板推了回去，“我要三天后才能過來呢，這兩天您可以繼續用著，但要保證東西是好的，交到我手上也是干凈的，不然，可別怪云舒翻臉了。”
王老漢怔怔的看著葉云舒，眼眶紅了，也沒有矯情，“放心，云舒丫頭你放心，老漢我一定干凈整齊的交給你！木屑都不少一塊的！”
“那行。”葉云舒微微一笑，“那三天后我來收攤位哦。”
“好好。”王老漢連連點頭，拉著葉云舒的手，哽咽，“好姑娘，謝謝！謝謝！”
肖明廷盯著王老漢滿是老繭和皺紋的手皺了皺眉頭，但并沒有開口。
“你倒是好心。”
與王老漢分開，肖明廷不冷不熱地說道。
葉云舒抬眼看他，見他表情冷淡，也不知是個什么情緒。
“想不到吧，姑奶奶我是如此的善良。”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葉云舒前世和爺爺感情深厚，所以對于老年人葉云舒一向尊敬善待，當然，葉家那兩個為老不尊的是個意外。
當真是心太黑了！
肖明廷：“你才十一歲。”
算哪門子的姑奶奶？
“那又怎樣？”葉云舒覺得肖明廷有點來找茬的傾向。
肖明廷對上葉云舒挑釁的目光，愣了一下，而后搖頭失笑，“沒什么，你的確善良。”
葉云舒撇了他一眼，瞧著好像又云淡風輕的樣子了，便也沒繼續開懟。
攤位買下來了，接下來就得是決定做什么了。
王老漢的東西都是現成的，他原本是賣面條的，所以爐灶和煮鍋都不用準備。
葉云舒和肖明廷在碼頭逛了許久，這里賣的東西真是不少，大多都是包子，饅頭，面條，燒餅，不貴又頂餓的吃食。
葉云舒一邊逛，一邊在心里盤算，腦子也有了些想法。
“我想好做什么了。”
“什么？”
“嗯……說了你也不明白，我回去做給你嘗嘗，你幫我參考參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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