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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是我徒弟 第二百零七章 朱雀翎羽 · “謝瞻寧,我帶你回家”

作者/沈半閑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白珞對碧泉山莊并不熟識,憑著記憶一路走,最后兜兜轉轉竟是在梅院里再次看到了謝瞻寧。而此時謝謹言也不知隨著謝瞻寧的天魂去了哪里。

    白珞走進梅院,梅院里落了雪,沉甸甸的白雪壓在枝頭,險些將梅樹纖細的樹枝壓折。積雪之下一朵朵紅梅在枝頭綻放,看上去頗有些嬌俏可愛。

    梅樹下,謝瞻寧的地魂不似天魂那般只是一個虛影。謝瞻寧的地魂看似就與他本人一樣,只不過沒有記憶,只剩下執念。

    謝瞻寧站在梅樹下,一手捧著一個壇子,一手將紅梅枝頭的落雪輕輕掃落進壇子里。他的雙手都凍得通紅,指尖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為什么不用笤帚?”白珞輕聲問道。

    謝瞻寧回頭看了白珞與宗燁一眼:“姑娘,公子,二位怎么到梅院來了?”

    地魂原本就是沒有記憶,但忽然被朋友當做了陌生人,心中也不免悵惘。白珞淡道:“路過聽見聲音就進來看看。”

    謝瞻寧溫和一笑:“這雪是用來做霜梅釀的,笤帚太臟,弄臟了雪可就不好了。”

    “總能將手暖暖再繼續吧。”

    謝瞻寧搖搖頭:“手暖了雪就化了,就得這樣,把雪一點一點掃進來才行。貼著樹枝的那一點雪也是不能要的,有一點渣,釀出來的酒就不好喝了。”

    “多謝。”白珞說道。原來自己愛喝的霜梅釀就是這樣做成的。

    “我來幫你吧。”宗燁走上前去:“我手涼。”

    謝瞻寧溫和道:“好,公子個子高,勞煩公子幫我取一些高枝上的雪吧。這些低枝上的雪不夠的。”

    白珞掃了一眼那顆幾乎被霜雪裹滿了的數棵梅樹:“這么多雪還不夠嗎?”

    謝瞻寧搖搖頭。他長長的睫羽上沾了雪花,搖頭時總覺得眼睫上的雪花要被抖落下來似的。謝瞻寧輕聲說道:“不夠的,白姑娘愛喝霜梅釀。霜梅釀只有冬天才能做,這么一點雪還不夠她喝小半年的。”

    白珞心中忽然涌起一陣難過。謝瞻寧的地魂沒有記憶,卻還能記著她的名字。

    宗燁伸手將高枝上的積雪捧下來:“我幫你取,有這些應該夠了。”

    謝瞻寧笑道:“多謝公子。”

    忽然謝瞻寧驚得一跳:“呀!我忘了廚房里還生著火!”謝瞻寧將壇子放在地上,趕緊向廚房里跑去。

    白珞與宗燁也跟著走了進去。只見廚房里滿是煙,炤臺上掛著一條條切好的牛肉,幾乎掛滿了一廚房。

    謝瞻寧趕緊用扇子扇了火,炤臺下的火一下子燃了起來。謝瞻寧用手扇著風,眼角都被這煙熏得微紅嗆了眼淚出來。

    謝瞻寧一邊咳嗽,一邊擔心地看著滿廚房里掛的牛肉:“這下子不好了,煙太大,可能將牛肉熏得煙味過重,不好吃了。”

    “白姑娘會喜歡的。”

    謝瞻寧回頭看著白珞:“你認識白姑娘?”

    白珞淡道:“聽說過。”

    謝瞻寧一笑:“聽謹言說的吧?我這個弟弟特別崇拜白姑娘,在碧泉山莊里逢人便說。若不是白姑娘不肯再收徒弟了,謹言還想拜在白姑娘門下。”

    “他資質不夠。”白珞認真答道。

    謝瞻寧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謹言的根骨的確是弱了些。從小我總是舍不得讓謹言吃苦,長大了卻又擔心他被別人欺負了去。”

    謝瞻寧隨手從屋子里拿出個小小的機甲人偶,拿起小刀修理起來。謝瞻寧見白珞盯著他,不好意思的一笑:“謹言要到十八歲的生日了,我一直沒想到能送他什么。想來想去,覺得什么東西都缺了點心意。到時候爹、娘和山莊里的長老送他奇珍異寶定是不會少。我偶然在他屋里找到了這一箱子玩具,都是他最喜歡的,不過都有些壞了,我想著就把這些修好當禮物了。”

    “我幫你修吧。”宗燁從箱子里拿出一個玩具:“謹言的生辰快到了吧。這么多玩具來不及的。”

    謝瞻寧看著宗燁問道:“公子,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宗燁回頭看著謝瞻寧說道:“我只是無名小輩而已。”

    謝瞻寧搖搖頭:“公子怎么可能是無名小輩?不知為何在下最近總是覺得好像記不起以前的事。但見到公子,見公子這般氣宇軒揚,品貌非凡的模樣,在下總覺得羨慕得緊。”

    “我們都是你的朋友。”白珞淡道:“你不記得了,我們都還記得。”

    謝瞻寧驀地抬頭看著白珞,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沒由來的一陣心悸。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眼眸頓時黯了黯:“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謝瞻寧望了望梅院外清凈的碧泉山莊:“我忘記了許多事,但也不笨,這里太安靜了。沒有人練功,沒有人飲酒,碧泉山莊不是這樣的。”

    謝瞻寧抬頭看著白珞,長長的睫羽下溫潤的眼眸似蒙上了一層霧氣,讓人看著心中頓時生出憐憫:“在你們來之前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謹言也在,你想去看看嗎?”

    謝瞻寧抬起頭,聽到“謹言”兩個字,所有哀傷的神情頓時變得一片柔軟:“謹言回來了?他總是愛往外跑的,三天兩頭都不回家。我去看看他。”

    三人一路走了出去,謝瞻寧走路走得有些急,好幾次差點摔倒。繞過回廊遠遠地看到謝謹言的背影嗔怪道:“謹言,怎么回來了也不跟哥說一聲。”

    謝謹言一愣,背脊一僵。他守著謝瞻寧的天魂守了一個時辰,謝瞻寧的天魂也沒有與他說過一句話。此時驟然聽見熟悉的聲音,謝謹言整個人頓時一僵。

    謝謹言回過頭去,見回廊下謝瞻寧溫潤如玉的身影,頓時向著謝瞻寧跑了過去:“哥!”

    謝謹言就像是小時候在碧泉山莊被師兄師姐欺負了時的樣子,見到謝瞻寧就忍不住哭了起來。謝謹言緊緊抱著謝瞻寧,聲音里滿是孩子般的委屈:“哥!!!”

    謝瞻寧任由謝謹言抱著,嘴角浮起溫潤的笑意:“怎么還哭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說罷,謝瞻寧抬頭看著前方湖岸邊自己的天魂,渾身忽地一僵,笑意僵在嘴角涼了下去。

    謝謹言感覺到謝瞻寧的不對勁,趕緊說道:“哥,你別擔心,我們這就帶你出去。”

    謝謹言抬頭看著白珞:“白姑娘,你說是吧?不是說找到我哥了,就能帶他出去嗎?”

    “我試試。”白珞淡道。

    不知為什么,謝瞻寧的天魂如此稀薄,似乎若是陽光再強點就能讓他的一縷天魂散了去似的。

    白珞手里泛起點點金光,向謝瞻寧的天魂籠罩了過去。那金光之中不帶一點凌厲,柔和得如同落在草叢間的螢火蟲,一點一點地閃著光接近謝瞻寧,似乎害怕驚擾了謝瞻寧的天魂,會讓他的天魂一不小心散了去。

    極細的金靈流一端緩緩繞上謝瞻寧天魂的手腕,另一端纏繞在白珞的手腕之上。因為金靈流相連,謝瞻寧終于能看見白珞。

    謝瞻寧的天魂雖然薄得就像一道光一樣的,但手腕仍舊似被輕輕燙了一下一樣,微微一顫:“白姑娘?”

    白珞淡道:“我來帶你回家。”

    謝瞻寧垂目溫和一笑:“多謝。”

    白珞另一只手,扣住謝瞻寧地魂的手腕。扣在謝瞻寧地魂上的手腕金光大盛。謝瞻寧的后背之上頓時似有火燒一般,一簇熾焰在空中席卷出朱雀翎羽的輪廓。

    火焰頓時映紅了結界的半邊天空謝瞻寧的地魂發出一聲慘叫。那熾焰是實實在在燒在他的背上的。謝瞻寧的地魂不似天魂,是一具血肉之軀,這火焰炙烤在后背之上,承受的痛苦哪里是常人能忍受的。

    “哥!”謝謹言脫下外袍拍打著謝瞻寧的后背,可那熾焰卻是分毫不減。

    白珞紺碧色的瞳孔一凜:“再堅持一下,從結界出去就好了。”

    宗燁伸手搭在謝瞻寧的手腕上,一股赤靈流頓時如盾般將謝瞻寧護住。赤靈流不若水靈流,可以減少些灼燒的痛處,但好在宗燁靈力強勁,可以保住謝瞻寧不受損傷。

    宗燁低聲道:“忍一忍。”

    謝瞻寧背后的朱雀翎羽似要燃燼一般。隨著朱雀翎羽燃燒,在他們四周碧泉山莊也似乎燃燒了起來,池里的荷花被一小簇火焰燃燼,身后雕梁畫棟的殿堂被火舌席卷,青瓦被火燒得焦黑失了顏色,紅木的梁柱轟然坍塌。

    結界與現實世界相互重疊,似濃霧之中看到海市蜃樓一般。

    白珞看到結界之外的謝柏年、陸言歌、陸玉寶,還有薛惑與姜輕寒。白珞心中稍安,有姜輕寒在此,謝瞻寧定能無礙。結界逐漸淡去,只要讓謝瞻寧的天魂地魂回到身軀里,就算將他就回來了。

    可是就在結界將破未破之時,天空中有鐘聲傳來,整得人耳膜生疼,一道金光似一個巨輪一般,帶著三十六道經文旋轉著像白珞頭頂壓下。

    白珞心中一凜:“天印!”

    謝瞻寧抬頭看著那三十六道經文,似乎想起了什么,臉色驟然一片慘白。他苦笑道:“白姑娘,瞻寧可能回不去了。”

    “什么?”白珞一臉不解地看著謝瞻寧。

    白珞實在不知為何救回謝瞻寧的天魂地魂會觸發天印?!若非天下大亂,蒼生浩劫,或是有違逆天道之事,天印絕不會出現。

    謝瞻寧看著天印,笑得有些無奈:“這三十六道經文我曾見過。”謝瞻寧淡道:“白姑娘放手吧,我壽數已盡,不可違逆天道。”

    謝謹言心中一顫,腦子里嗡嗡作響:“哥,什么壽數已盡?白姑娘現在在救你呢!你別胡說!你才二十二歲!”

    謝謹言呼吸忽然一滯,喉頭似被什么東西堵住。二十二歲,為什么這么巧?算命先生不是說他活不過二十二歲嗎?為什么謝瞻寧的壽數也是二十二歲?!

    似乎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謝謹言根本不敢去細想。

    謝謹言把心一橫,天铘劍脫手而出,他御劍飛到上空,擋在謝瞻寧與天印之間:“哥,我不信什么算命先生,也不信什么壽數之說!”

    “謹言!”謝瞻寧高聲喊道:“不可莽撞!”

    謝謹言懸在空中,哪怕是血肉之軀也要為謝瞻寧擋下這道天印!

    謝瞻寧的天魂原本就只剩一道虛影,現在見謝謹言擋在他與天印之間,如何能不急。下意識地就要掙脫縛在自己手腕上的金靈流。

    白珞咬牙道:“謝瞻寧如果你現在掙脫,我便再也救不了你!”

    謝瞻寧看著白珞泫然欲涕:“白姑娘,我已逆了一次天道,以魂魄為祭。若再逆一次天道,只怕引天道反噬,傷害無辜。”

    白珞驀地抬頭看著謝瞻寧。

    已逆了一次天道?改天換命?!

    “是誰給你改天換命?”白珞問道。

    謝瞻寧低聲道:“是心宿長老。白姑娘,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便放我去吧。”

    白珞垂下眼簾,長長的睫羽遮蓋了紺碧色的瞳孔。白珞淡道:“既如此,我會照看好謝謹言。”

    謝瞻寧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來:“多謝。”

    “白姑娘!”謝謹言聽見謝瞻寧與白珞的對話心中大慟。可白珞已然放開了謝瞻寧。

    眼見那一抹淡淡地天魂就要散去,謝謹言從空中撲過來時,只剩下星星點點的光華流過指縫。

    天魂已散,地魂也將隨之逝去。

    謝瞻寧看著謝謹言低聲喚道:“謹言。”

    謝謹言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抱住謝瞻寧的地魂:“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哥,你不要扔下我。”

    謝瞻寧拍拍謝謹言的腦袋:“謹言,碧泉山莊以后就交給你了。打理碧泉山莊需要的東西我放在了書房里,你去拿便是。可惜了,原本以為還能陪你過了十八歲生辰,這段時間總是東奔西跑,給你的禮物哥哥都還沒有做好。你不怪哥哥吧?”

    “哥,你不要走!”

    “謹言,以后你不要任性,照顧好爹爹和娘親。娘親身子骨不爽利,平時都要用山參吊著,要是南珠快用完了,你要記得提前找陸宗主定。”

    “哥……”

    謝瞻寧轉回頭看著白珞:“白姑娘,能認識你是瞻寧一生之幸。可惜以后再不能為白姑娘釀霜梅釀了。”

    謝瞻寧松開謝謹言,走到自己躺在地上早已無知無覺地真身旁。謝瞻寧蹲下身在自己真身上不著痕跡地劃了一道。一顆滾圓的金靈珠落入自己手里。

    謝瞻寧轉身走向白珞:“白姑娘,瞻寧還有一事相求。”

    白珞靜靜看著謝瞻寧。

    謝瞻寧認真道:“如今天下大亂,還望白姑娘能照顧謹言一二。”

    白珞點點頭:“你與謹言都是我白燃犀的朋友,自會照拂。”

    謝瞻寧溫潤一笑:“白姑娘既如此說我便放心了。瞻寧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感謝白姑娘。這顆金靈珠權當是謝禮了。靈力低微希望白姑娘不要嫌棄。”

    白珞皺眉看著謝瞻寧手上的金靈珠:“不必如此。”

    謝瞻寧仍舊固執地將金靈珠放在白珞手心:“白姑娘,瞻寧唯有這一樣東西了。”

    白珞將謝瞻寧的金靈珠握在手心:“謝瞻寧,六道輪回,我們也許還能相見。”

    謝瞻寧聲音溫潤:“如此甚好,瞻寧來世定還能為白姑娘再釀上一壺霜梅釀。”

    白珞接過謝瞻寧的金靈珠。謝瞻寧的地魂霎時間化作風沙被吹散在空中。天印也隨之淡去。那震得人耳膜生疼的鐘聲消失天際,一切都散于風中,只剩抱著謝瞻寧尸體嗷嗷痛哭的謝謹言。

    宗燁見白珞神情哀戚,輕聲安慰道:“師尊。”

    白珞淡道:“我等即為神族,守護蒼生,便是己任。天印我也不可擅動。走吧,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白珞低頭看著謝謹言,語氣雖冷,但仍然聽得出勸慰之意:“謝謹言,巫月姬去過碧泉山莊。現在碧泉山莊還有許多人生死未卜。你若想讓謝瞻寧安息,便像個男兒一樣挑起謝瞻寧放下的擔子。做個像謝瞻寧一樣無愧于天,無愧于地,無愧于己的人。”

    謝謹言艱難地將眼淚咽下,將謝瞻寧背在自己背上:“哥,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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