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打發(fā)走了自家的莊園管事,靜坐了片刻,就立刻折返回了城堡之中。
“這么快就回來了?”塞拉斯有些詫異的看著匆匆忙忙,連衣服都沒換就跑了回來的霍華德,有些詫異。
“最近艾薇的脾氣也不好,我還得趕著回去吃晚餐。”霍華德略顯有些靦腆的說道。
塞拉斯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神色,轉(zhuǎn)而問道:“怎么樣?”
“效果出奇的好。”霍華德表情略顯糾結(jié)。
“哦?”塞拉斯顯然也有些詫異,想了想問道,“你可細(xì)問過?”
這畢竟是關(guān)系到政令傳達(dá)的事情,塞拉斯還是很重視的,雖然更好的方法,是讓文字進(jìn)一步的普及,讓更多的人能讀書識字。
但事實上,紙張這玩意兒,在如今的雪狼國,絕對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奢侈品。
一個面包兩枚銅幣,一張根本就無法用來書寫的草紙,也是兩個銅幣,這還不算墨水一類更貴的東西,試問普通人會花錢買哪個?
再有就是,刨除昂貴的紙墨,書籍都是要手抄的。
這就使得書籍的流傳度十分有限,王庭為了豐富藏書以及政令的下達(dá),甚至還專門花高價養(yǎng)了一批這樣的人。
可哪怕如此,不管是塞拉斯還是他的三個子女,碰到特別迫切想要收藏的書,還是得靠自己手抄。
“問過了,我莊園的管事說,以往貼出來的公告,他連字都認(rèn)不全。”霍華德有些無奈的實話實說道。
其實這件事對他的觸動也挺大。
一個莊園的管事,要做的事情其實還是很多的。
每年算賬,收租,包括莊園的修繕和維護(hù),還有時常寫信給主家,做些佃戶變更一類的匯報工作,這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可他居然說他也認(rèn)不全公告上的字,這就可想而知,每年從王庭下發(fā)下去的公告,能看的懂的人,那真就是寥寥無幾了。
“我懂了。”塞拉斯聞言點了點頭,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一刻他雖然與露娜所想的不同,卻也有了些許的明悟,不禁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暗嘆一聲,還真是生活過的太好了啊!
這倒是也不怪他,畢竟自雪狼國初立,王室傳承到了如今也幾百年了。
隨著發(fā)展,告別了刀耕火種,為覓食而奔波的艱苦生活之后,不管是貴族,還是王室,其實這些年都在發(fā)著狠的讓自己的生活奔著更為精致,甚至可以堪稱繁瑣的享受方向狂奔著。
這并不是絕對的不好,畢竟只有整體的生活水平上去了,人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去關(guān)注除了維系生命以外的東西,把目光聚集在享樂這個更深一層次的玩意兒上。
但問題是,隨著生活的越發(fā)安逸,也讓脫離了活著這個基礎(chǔ)命題的貴族和王室們,忘卻了很多東西,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已經(jīng)不知道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們到底這日子是如何過的了。
就拿最簡單的公文來說,翻閱王庭的記錄,就能看出,最早期的政令都是言簡意賅的。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政令之中居然漸漸的夾雜進(jìn)了很多花哨的東西,講究修辭,講究用一些不太常見的字眼兒,等等等等。
懷著復(fù)雜的心情,送走了心情同樣有些復(fù)雜的霍華德,塞拉斯走進(jìn)了餐廳。
看著蹲在壁爐前,因為沒了妹妹露娜的相陪,無聊的往壁爐里丟著小木屑的兒子,看著言笑晏晏迎上來的妻子,以及餐桌上早早就已經(jīng)碼放好的,繁復(fù)的刀叉碗碟,塞拉斯又是一嘆。
“這是怎么了?很忙么?”奧莉薇婭關(guān)心道。
“也不是,你還記得,小時候吃飯的時候,什么樣么?”塞拉斯忽然問道。
“小時候?”奧莉薇婭有些詫異的順著丈夫的目光看向了餐桌,隨即一笑道,“我小時候跟你可不一樣,我父母沒那么多講究,就自家人的時候一份主菜,能從頭吃到尾,一副刀叉一把勺子就全解決了。”
“是啊……”塞拉斯抬手撫了撫桌上那成套的華麗純銀餐具。
其實只給他一副刀叉他也不是吃不了飯,只是會不習(xí)慣。
飯后,塞拉斯跟著杰克一路往城堡的另一頭走。
這一舉動,搞得杰克整個人都有些緊張兮兮的,塞拉斯看在眼里,卻啥也沒說。
反思了一路的杰克,并沒想明白,最近他都干了啥值得讓他老爹一路尾隨的事情。
直到杰克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心虛的從門縫里,看到塞拉斯直接走了可過去,隨即不遠(yuǎn)處露娜的房門被敲響,他才松了口氣,坐回自己的小書桌前,跟磨了他多少日卻依舊厚度不減的書本兒做斗爭去了。
“父王?”露娜正坐在地毯上,手上拿著一根寫著歪扭字跡的小紙條,正準(zhǔn)備往書本里夾。
“寫的如何了?”塞拉斯問道。
“才開了個頭,我就發(fā)現(xiàn)好多字不會寫。”露娜嘴角微抽,寫給平民大眾的公告,她可以一氣呵成,可寫給貴族的公文……
唔,她只覺得頭疼!
“你覺不覺得,現(xiàn)在的公文很有問題?”
塞拉斯挨著女兒席地而坐,讓守在一旁的蘇西,拿了紙筆來,一邊看著露娜寫出來的那段文字,幫女兒把空余位置,沒填上不會寫的字詞,按照自己的理解給填上,一邊問道。
“您說的什么問題?”露娜合上手里的書,有些不解的看向塞拉斯問道。
“就是太繁復(fù)了。”塞拉斯垂著頭說道。
露娜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嘆道:“何止是繁復(fù),簡直就是廢話連篇!”
是的,在她看來就是廢話連篇,就如同前段時間,那位報了雪災(zāi),要減稅的領(lǐng)主一般,暴風(fēng)雪就暴風(fēng)雪吧!
他還加了一段描寫,描寫也就罷了,你倒是描寫點兒有用的啊,比如賣個慘什么的。
可人家偏不,人家寫的是雪景,明明是受災(zāi),愣是讓那人寫出了一種“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蕩氣回腸來!
你都有閑心蕩氣回腸了,還減啥稅啊?
所以當(dāng)時露娜回復(fù)寫的也是相當(dāng)?shù)暮肋~。
先把那位領(lǐng)主舉了個高高,然后就是告訴那位領(lǐng)主,我看好你哦!
就沖你這份情懷,我是相信你能解決眼前困難的,為國家排憂解難,就靠你了大兄弟!
然后的然后,就是前些日子,那位領(lǐng)主又回信了。
說是那邊的春耕已經(jīng)搞起來了,最后還附和了露娜的夸獎,很自得的覺得他自己被國王賞識了,并且還真的排除萬難做到了。
末了兒還附贈了描述的極為詳細(xì)的,春日勞作的敘事詩一篇。
其辭藻之華麗入扣,簡直讓人生出了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來,這也讓看到回信的露娜和塞拉斯這父女倆,相對無言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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